第三十九座橋

  柳七點頭後繼續道:


  “少主剛醒來沒一會兒,這會兒估摸著剛用過飯,門主他們都在裏麵陪著。”


  杜嶟心裏急切,想盡快進去看看喬何,但就前幾天的情況來看,柳宅的門不是那麽好進去的。


  不等他多加猶豫,一旁的張雲就直截了當地開口問道:“張雲自京華趕來,特地來看望少門主是否安好,還希望柳七先生能幫忙進去通報一聲。”


  杜嶟聽著張雲裝模作樣的古言古語心裏有些無語,正要開口就見柳七竟然點頭應下。


  “不用通報了,二位跟我進來就是。少主醒來後提起過還有些事情要跟二位說清楚。”


  張雲心中一喜跟了上去,杜嶟也趕忙快步跟在後頭進了柳宅。


  張雲、杜嶟二人畢竟見識深遠,不像林軍那種當地商戶,兩人對於精雕細琢的宅院並沒有太過驚訝,心裏甚至覺得配柳大他們還差點味道,至少這池子就不夠大,別說四條蛟龍了,容納一條轉個身都費勁。


  江水剛剛入海喬何就放任意識陷入昏迷,從而護住快要崩潰的身體。


  柳大他們連同變回小貓的趴蝮一步不離地守在喬何身邊,趴蝮這邊神力受著限製不敢隨意支配,柳大他們就沒什麽顧及了,一身靈力像不要錢一樣傳給喬何。


  如果說靈力就像一把火,那麽氣血則是一堆柴。


  對於氣血充盈或相對氣血受損的常人來說,靈力確實是最有效的助燃劑,讓人短時間就可以恢複氣力。


  但喬何現下氣血基本全部虧空,靈力除了護住經脈外就沒有多少明顯的作用了。


  讓柳大他們有些驚訝的是,何子憫確實是一名不可多得、屬於老天爺賞飯吃的好醫師,而且是真正意義上願意為了喬何灑熱血的那種。


  柳四心中靈機一動,想起那鼎塵封的銅胎蓮紋三層古藥爐。


  何子憫與那藥爐似乎有天生的聯係,很是親密。


  柳四一向行事果斷,思及此也毫不猶豫,直接將古藥爐贈予了何子憫,果然在他手上張牙舞爪的藥爐一到了何子憫手中立馬變成去了爪牙的幼獸,乖巧得不得了。


  事實證明柳四送藥爐的做法是完全正確的,來曆不明的古藥爐在何子憫手中如臂使指,煉藥的速度都快趕上標準化生產車間了。


  在何子憫不間斷的湯藥投喂下,喬何體內的氣血幾乎是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恢複起來,身上的傷口也有了愈合之勢。


  原本就柳四的估算,往好裏說沒有一兩個月的時間氣血都很難養回來,不成想還不到三天喬何就能醒過來恢複了意識。


  喬何睡了快三天,每日除了勉強喂下去的藥汁外滴米未進,剛起來沒一會兒,過度蜷縮的胃部就傳來痙攣感。


  柳二見狀顧不上多跟喬何說兩句,趕忙到廚房盛了碗藥膳粥過來。


  他這邊端著粥剛要坐到床邊,守在一旁跟喬何低聲說著話的何子憫就動作自然地接過粥碗。


  何子憫吹了吹勺裏的粥,等溫度降下來後小心喂給喬何,藥膳粥是每天柳二一早做好溫著的,隨時等著喬何醒來,如今倒是被她直接拿了過去‘借花獻佛’。


  坐到一邊的柳二兩手摁住扶手,強忍著不去做跟何子憫互搶粥碗的幼稚事。


  一旁的柳大、柳三、柳四看著這一幕心裏也是不怎麽舒服,一邊是出於對何子憫盡心治療自家孩子的感謝,一邊是對她種種‘鳩占鵲巢’舉動的不爽,更可氣的是他們還都心裏清楚自己崽崽對她心中有意,幾種情緒交錯在一起,讓他們嘴角緊抿成了一條直線。


  喬何這邊喝了兩口後就又沒了胃口,正要硬撐著想再喝點,何子憫卻直接把碗拿開放到一邊。


  “剛醒來先墊一墊就行,喝多了反而壓胃。”


  喬何不自覺得心裏軟了一下。


  “麻煩子憫姐了,二爹爹今天做的很爽口,我晚些再吃。”


  一旁冷著臉的柳二麵色終於放緩了些,伸手理了理擋在喬何眉前的碎發。


  等待多時的小奶貓逮到空隙跳上上來,小小的毛茸茸腦袋瘋狂地蹭著少年的手心以表思念。


  “小家夥,讓你擔心了。”


  喬何翻過手,輕輕揉著小毛團的下巴,柔軟的毛發穿過手指勾起一陣癢意,指尖觸及到的皮膚溫溫熱熱,讓人不由得有些愛不釋手。


  柳大聽到喬何的稱呼忍不住僵了下嘴角,趴蝮?小家夥?


  他低頭看喬何笑得溫柔也勾起嘴角,心裏很沒原則地暗道:

  算了,崽崽覺得合適就合適吧,再說那趴蝮看上去也是自得其樂。


  缺乏原則的遠不止柳大,小家夥的稱呼一出來大家都不約而同地沉默了一下,片刻後又恢複如常,半個字都沒說。


  許是睡了很久,喬何醒過來後意外的精神還算不錯,跟爹爹們簡單問了問他失去意識後的情況,待得知後續安排一切順利後也心中安定。


  熟悉的藥香味一陣陣飄到近前,喬何遲疑片刻後開口,聲音有些猶豫。


  “子憫姐,關於爹爹們和我的事情,對不起,瞞了你那麽久,甚至連不久前跟你說水患一事時都沒有完全說真話。”


  何子憫三天前就知道了喬何有所隱瞞,但看著麵前神情有些不安的少年,心裏卻一點氣都生不起來。


  “算上上次我就再原諒你一次好了,下不為例。”


  說罷,何子憫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喬何的眼尾,溫聲道:“我生氣的從來不是因為你瞞我或是騙了我,我是氣我早把你視作自己生活的一部分,但你的生活卻屢濾將我拒之門外,這會讓我覺得一切都是我一廂情願。”


  喬何眼尾有些泛紅,他拉過何子憫的手握入掌心。


  “子憫姐,你永遠都不會是一廂情願。”


  一旁的柳二聽到此眉頭緊皺,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他知道何子憫一直以來說的話、做的事都可能會讓喬何誤以為他們已心意相通,但在他看來何子憫卻離真正開竅還遠。


  柳二不希望喬何這會兒就表明心意,於是起身上前一步直接坐到兩人中間,把兩人擋了個嚴嚴實實。


  他坐的姿勢大開大合,伸手拉被子的動作卻是輕手輕腳,讓人看了啞然失笑。


  “崽崽,還是躺平休息好一些,半坐著對腰腹部傷口愈合不好。”


  不等喬何躺好,房門突然被叩響。


  “門主,張上將、杜省長過來了,現在方便進來嗎?”


  柳二皺眉正要開口回絕,就聽自家崽崽出聲應了下來。


  “七哥,麻煩請二位進屋說話。”


  柳二不想折了喬何麵子趕人出去,隻能拉好被子後起身讓開,又給喬何後腰多放了個墊子,讓他坐得直起來些,不要壓到腹部傷口。


  張雲、杜嶟兩人很快進到屋內,見屋內稱得上‘群雄濟濟’,他們忍不住愣了一下後才看向喬何。


  少年臉色雖然蒼白,身形也有些單薄,但精神看上去還算不錯,兩人不禁心下一喜,終於把最後的擔憂也放了下去。


  “少門主。”


  喬何聞聲微笑回道:“您二位比我年長,不用叫我少門主,我姓喬名何,您二位直呼我姓名就可以了。”


  杜嶟這邊聽罷有些猶豫,如果光按年齡算,喬何叫自己伯伯都不為過。但若按柳門少主再加上守橋人的身份來看,自己稱一聲小友都有些高攀。


  張雲倒是一如既往得爽快且不拘小節,朗笑一聲道:“那我就叫你小何好了,你也別叫我張上將了,我年長你快三十歲,叫我聲張叔。。。”


  他話音未落突然直覺不妙,餘光看到柳大四個神色不明地看著他,戰場上培養出來的反應速度讓他立馬改口。


  “張大哥吧。”


  喬何忍不出笑出聲,柳大幾個看喬何笑得開心,眼神緩和下來沒有說話,算是允了張雲‘入戶’。


  一旁的杜嶟也是交際場老手了,趁著機會也上去混了個哥當。


  坐在椅子上的何子憫聽著兩人一口一個小何叫得親密,心裏有些不舒服,抿了抿唇才把‘還是叫少門主好一些’的話壓了下去。


  張雲、杜嶟都不是愛浪費時間的人,雖然跟喬何相處起來很舒服,但兩人見喬何狀態不錯就放下心來,也識趣地不想在他剛醒來就過多打擾,簡單跟喬何說了一下江道分流後的收尾工作後就打算起身離開。


  喬何見狀開口叫住二人。


  “張大哥,之前江道分流途徑雲貴省時,用聯絡器跟您所說之事您可還有印象?”


  張雲愣了一下又坐了回去,“小何你是說那獵戶九口?”


  喬何點了點頭,“沒錯。”


  “無論是當時利用衛星進行的熱源偵查,還是後來柳門主他們壓過去後的場景,都證明了小何你當時說得沒錯,他們確實不是人。”


  張雲說罷眉頭一皺,連日來江道成功分流的喜悅加上對喬何的擔心,讓他們把這個看似插曲的小事故差不多已經放下了,他也不打算繼續深究,如今聽喬何特地說起,才覺得事情可能不是那麽簡單。


  喬何聞言並不意外,“爹爹他們壓過去後,您通過屏幕看到了什麽?”


  張雲回憶片刻後肯定道:“九副人臉麵具。”


  “那我們的猜測應該就沒有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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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大家無獎競猜一下九副人麵是什麽凶神,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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