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3章 白夫人的想法
白夫人正在看佛經，聞言，嗯了一聲，淡淡抬起頭來看她。
蕭小姐道：“姨母，那間鋪子出了大事了，據說裏頭死人了，就是吃那件鋪子的食物才死的，我之前就覺得這間鋪子不好，卻沒有想到居然還是一間黑店，小水每次想到這裏，就覺得有罪。”
白夫人皺了皺眉頭，手指婆娑著佛珠，道：“你有何罪？”
“上次去鋪子裏麵，我就察覺到這間鋪子不對，本想讓護衛拆了鋪子，也好過他們謀財害命，但是沈巡不僅攔了下來，而且還把那間鋪子和將軍府綁在了一起。現下，外頭的人都傳得很難聽，直說將軍府和這樣的鋪子同流合汙啊，姨母啊，我聽到這樣的消息，就後悔之前沒有狠下心來，應該嚴厲阻止沈巡。”蕭小姐說到後麵之後，臉上便流露出了些許難過的表情。
她知道白夫人信任沈巡，畢竟沈巡本身就不是個帶心眼的人，他行事坦坦蕩蕩，又一直跟著白斯年，總不可能害將軍府的。所以上次的事情發生之後，白夫人便有些疏遠他了。
蕭小姐現在也就反應過來了，她要是想要嫁進將軍府，並不是要和沈巡對立，相反，白夫人喜歡沈巡，她自然也應該不要得罪這個人。雖然心裏麵很憋屈，但真的明白過來了，她也隻能忍著，如今形式有利於她，“這也不能怪沈巡，他定然也不知道鋪子的掌櫃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知府還沒有定案，她已經給他們安上了謀財害命的罪名了。
白夫人點了點頭，淡淡道：“不必理會這些謠言。”
蕭小姐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白夫人卻顯得很淡定，將軍府本來就是樹大招風，就說前段日子，還有人再傳言白斯年身亡的消息。
這些年來，大大小小的謠言，她也聽得不少，有關於將軍府好的，也有關於將軍府不好的，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有的事情，她最後也不願意去理會。
這件事情自然也是如此，她隻知道，那燕家的確救了白斯年一命，這個恩情，她自然就記住了。
不過，朝中的事情，她向來都是不會插手的，畢竟作為將軍府的夫人，她隻要管好內宅就行了。如今白斯年早已成年，這內宅也一向和平，她這才誦經念佛，頗有一番看盡了世事的模樣。
現下，要是白斯年能夠成婚就更好了。
白夫人能對蕭小姐如此縱容，也有這個原因在。
“小水，你要記住，我們做女人的，切莫管的太多，隻要負責好家中的事情就行了。”白夫人道，然後就遞給了她一本書。
蕭小姐內心一緊，也知道自己告狀似乎撞到了鐵板上，現下也不好收手了，立即道：“我知道了，姨母，我以後定然會謹記你的教誨，好好修行的。”
白夫人信佛信神，她卻是不信任這些的，但她知道怎麽說話，白夫人才喜歡聽。
然而，這次白夫人卻沒有對她讚賞地點頭，隻是揮了揮手道：“我有些乏了，準備休息片刻，你要是沒有什麽事，那就先走吧。”
蕭小姐不敢再說什麽，連忙就告退了，她手中還拿著一本女德，心下覺得不甘心。
白夫人就是太善良了，那沈巡明明犯了大錯，白夫人也不懲罰他。
浣碧為自家小姐憤憤不平：“白夫人怎麽向著外人呢，小姐已經很賢淑了，你還拿一本《女德》給小姐，這就是在暗諷你德行不夠。”
話音剛落，蕭小姐就用淬了毒的目光看著她，“你說什麽？”
她本來沒有往什麽方向想，浣碧一說，蕭小姐也有些恐慌了，她向來就喜歡在白夫人麵前裝賢良淑德，都裝了好幾年了，如今白斯年終於有回來的苗頭了，她可不能在這個時候，讓白夫人厭棄她。
不然，那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隻要白斯年對她有一點意思，她其實都可以抓住的，但是白斯年對待她的態度，完全就是一個陌生人的態度，她現在便隻能依仗白夫人的喜愛了。
浣碧立刻就跪下了：“奴婢說錯了，都是我的錯，但是小姐，白夫人這般做根本就對不起小姐啊，明明不是小姐的錯，你好心把一切告訴她，她最後還把你趕出來了。”
“什麽趕出來，那是姨母準備休息了，才讓我也回來休息的，是不是平日我太寵愛你了，你才能夠這般胡言亂語。”蕭小姐大聲道，就把手裏那本書直接扔到了浣碧的臉上。
浣碧雖然隻是一個丫鬟，卻也是細皮嫩肉的丫鬟，她平時和蕭小姐待在一起，自然就學到了她一些習性，但她貧苦出生，沒人教導，說話口無遮攔的。
但她現在也能看出小姐生氣了，便一句話都不敢說，隻是摸了摸臉上的紅印子。
沈巡中途還去看了一眼白夫人，他雖是一個大老粗，但畢竟跟在白斯年身邊這麽久了，兩人情同手足，他自然覺得白斯年的母親，也是他的母親，但時常也去慰問了一番，不過大部分時間，他都守在將軍府，幫助白斯年把這個家給守住了，倒也是很靠譜。
“嬤嬤，你看小水如何？”等沈巡離開後，白夫人安靜地抄著經書，一筆一劃，非常虔誠。
白嬤嬤跟了他們很多年了，還是白斯年的奶娘，可謂是看著白斯年長大的，她能在將軍府待這麽久，定然也是很聰明的。
“夫人，那我就是實話說了，將軍不一定看得上蕭姑娘。”白嬤嬤委婉地說道。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白夫人就覺得生氣，“他是眼高於頂，那也至少要帶一個姑娘回來吧，這些年來，聚少離多，不然我怎麽會給他考慮這些事情啊。”
蕭姑娘是什麽樣的人，白夫人其實也明白，但她年紀大了，又學佛經，對小輩比較寬容。他們這個年紀，在她看來還很年少，等到成婚之後，定然一切就能往好的方向行走。
白夫人就是這般想的。
這段日子蕭姑娘表現出來的一些行為的確不識大體，難以當得起將軍夫人。
“但是小水的確是喜歡斯年的，她雖然不是很好，但也不差，我們將軍府太過顯眼了，若是斯年娶個有權有勢的夫人，定然會被皇上所猜忌，小水反而是最合適的人選。她天真無邪，又沒有其他靠山，若是能嫁進將軍府，以後也好相夫教子。”白夫人淡淡道，她這一生其實所圖很簡單，其實也不過就是安穩而已罷了，所以這才選擇了蕭小姐。
其實前麵幾年，她還是比較滿意蕭小姐的，但這些日子，她卻發現蕭小姐暴露出了很多問題，甚至有些愚蠢。她能理解女人的嫉妒心，虛榮心，但卻不能忍受她的愚蠢，不然以後還會給自己的兒子使絆子。
畢竟蕭小姐一直針對沈巡，沈巡在戰場上和白斯年也是可以把後背交給對方的兄弟。蕭小姐此舉，可見根本沒有容人之心，也並未給她的兒子考慮過。
“夫人英明，隻是蕭小姐的行為舉止離將軍夫人還差得遠，我覺得夫人還可以重新考慮一下。”白嬤嬤想了想便道，她很會看人，也知道蕭小姐一直再討好白夫人，但對方明顯做得不夠真誠。她喜不喜歡將軍，尚且不知道。但是她定然很想嫁入將軍府。那雙眼睛時常都能看出野心勃勃的。
白嬤嬤反正是不喜歡她的。
“你說的這些我自然知道，她本來就是小門小戶的，哪裏上的了台麵，但我有什麽辦法呢，沈巡說他這次差點就回不了，但這才養了一段日子的傷，便又被派出去了，我就怕有一日他回不來了。”白夫人說到後麵就有些傷感。
白斯年做的是刀口上舔血的事情，一不小心就沒了命了，她希望在最後的日子裏麵，他能留個孫子給她養，也好成全了她的念想，既然蕭小姐願意，她自然也覺得可以。
“夫人，你就是想太多了，將軍肯定會沒事的，他此次能夠平安回來，以後自然也能。”白嬤嬤安慰道。
以往白夫人還會主動來找她，但這些日子，蕭小姐卻感覺到了不安，因為她即便去了，白嬤嬤也會打發她離開。
原因便是說白夫人最近在清修，不見外人。
蕭小姐便愈發不安了，她雖然能和將軍府扯上一點遠方親戚，但家裏麵的條件卻不怎麽好，將軍府錦衣玉食，白夫人又喜歡她，她在京城裏麵可以說過得非常好。
要是失去了白夫人的寵愛，讓她回家去，再找個門當戶對的男人嫁了，這種生活，她肯定是過不了的。
食肆出了事情之後，燕清河上朝時，心中一直有事。
等到下朝之後，左相便叫住了他。
“本相聽說你家中最近發生了一些事情？”
天氣慢慢熱了起來，紅日掛在天空之上，散發出炙熱的光芒。
燕清河眸子一閃，頷首：“正是，我家娘子開的鋪子無故有人去世了，最近知府便是再查這件事。”
他說得坦坦蕩蕩，絲毫沒有避諱之意。
這種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大，卻還能讓左相知道，那肯定就不是單純的命案了。
京城雖然不大，但每日還是會有各種案子，食肆作為一個不大的鋪子，就算最近引來了一些顧客，他也不覺得堂堂左相會記得這樣一件小事。
那麽，定然這件事情，和他們也有牽扯。
果然左相笑了：“你打算怎麽處理這件事情？”
燕清河道：“此事頗有蹊蹺，我已經把事情原委告訴了知府，想必他會認真斷案。”京城裏麵的知府，自然是不能亂來的，畢竟皇上就在這裏，他每一步都要小心，不然很容易就被皇上厭棄。
所以京中的知府也是一直出了名的清廉，燕清河說相信他，也沒有什麽錯。
左相搖了搖頭：“若我說這件事有人故意而為，你想怎麽樣？”
燕清河的眼神一沉，幾乎都能溢出來黑氣。
他想讓那些人都死。
他抿了一下唇，抬頭時眼中一片清明，帶著朝氣和聰穎：“左相還請明示。”
左相喜歡聰明人，便嚴肅道：“如今我也不瞞你了，你坐下來吧，聽我細說。”
燕清河垂首做聆聽狀。
左相和他說的話，不過也就是最簡單的朝中關係罷了，譬如他是站在皇上身邊的人，將軍也是，再譬如右相和禮部尚書是一夥兒的，也是他們的對立派。
如今燕清河定然就是被他們給針對了，所以才會有今天這些事情發生。
再過複雜的事情，左相便不會直接告訴燕清河。
但他既然這麽提及了，意思便很明顯，想把燕清河招到他們那邊去，也就是為皇上效忠。
這朝中局勢，燕清河其實之前也差不多了解了，皇上雖然不信右相，但右相又在其中起到了一個平衡的作用，有時候他也可以用到右相，倒也算一種特殊的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