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4章 站隊

  “我明顯就告訴你了,此事十有八九便是尚書所為,當然他隻是右相身邊的一條狗而已,他這麽做,也就是想要欺壓你而已。不過皇上最近也不信任他了,他又不能做得太過明目張膽了。”左相徐徐道,似乎在誘導著什麽,“你幫了白將軍的事情,朝中所有人都知道了,所以自然便會有人對你不利。”


  燕清河眼下一片陰沉。


  他自然知道這些,但那又如何?他如今手裏麵的權勢還太小了,自然步步都有限製。


  但右相也不是他想要沾惹上的,因為他在皇上麵前都沒有太多信任度,那就是一顆廢棋。如今皇上想用右相來平衡朝中局勢,所以才把他作為一顆棋子留住,若是哪天皇上覺得不需要了,他這顆棋子也就廢了。


  右相又能囂張到哪裏去呢?

  想必知府也是這般想的,所以才一直搖擺不定。


  左相都說到了這個份上,燕清河臉上也適時地露出了氣憤:“他這般作為,簡直就是欺人太甚,如今鋪子裏麵那幫夥計都被抓走了,我們也沒有證據解釋他們是無辜的,實在是發愁。”


  “我能理解你的一片赤子之心,清河,這朝中局勢你自然明白了,你又是忠良之輩,現在應該知道站在哪邊吧。”


  彼時,空氣中還很燥熱,拂過的風都讓人很是坐立不安。燕清河身後有兩顆巨大的柳樹,垂下的柳枝隨著風緩緩飄動,在地麵投下了一層陰影,和燕清河的影子重疊在了一起。


  燕清河沒有抬頭,他的嘴角彎了彎,“左相大人說的是,那些人隻會在背後玩弄這種手段,實在是讓人不恥。”


  這句話完全就符合一個剛進官場,憤憤不平的青年人形象。


  自從他救了將軍之後,他知道皇上就注意到了他,或者說,他在無形之中也就站了對了,這些日子,皇上也若有若無地考核和試探了他,現在既然找了左相過來,那肯定就是他過關了。


  左相說的,自然也是他夢寐以求的,所以這些日子,就算右相和尚書有所行動,他都獨立其身,並不巴結誰。他不像林成遠一般長袖善舞,也不像蘇長安那麽小心翼翼,便也是想要像皇上表明自己的忠心和態度。


  很明顯,他的確是成功了。


  左相的嘴角露出了一絲滿意的笑容,燕清河的身世和他相仿,又是殿試第一,他本來就欣賞這個人,便在皇上麵前提拔了好幾次,如今看來,他也並沒有讓他們失望。


  兩人密談了一會兒,燕清河才離開,此刻他臉上已經卸去了所有的表情,變得波瀾不驚。


  左相口口聲聲的忠誠,也算是諷刺,若是這個詞不能為他帶來利益,那麽忠誠也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他眸光幽幽,想起知府的所作所為,便覺得有些諷刺,若他現在隻是一個平民,估計就是簡單一個案子,都能夠讓他進牢獄,從而永遠都不能翻身。


  所以,他必須要變得更強才行,這樣才能保護所有人。


  左相見燕清河走了之後,摸了摸下巴,心情倒也不錯,他覺得這人不錯,如今把話說清了,把他拉到了他這邊陣營過來。


  黃昏,天色有些暗了,燕清河走到路上,覺得有些涼,他腦子裏麵還有很思緒,等到了家裏麵就聽到了一堆聲音。


  家裏麵一直很吵,因為燕大寶和燕小寶就一直沒有消停過,現在他們還會發聲了,燕大寶一看到他回來了,就伸出手開始叫:“爹爹。”


  燕小寶也跟著叫:“爹。”


  小崽崽們穿著衣服袖子太大了,已經從裏麵露出了胳膊,一截一截的,捏上去軟乎乎的,就像藕一般。


  燕清河便把兩個崽崽都抱了起來,分別親了他們兩口,覺得心中的鬱氣都散去了許多。


  桌子上早就擺好了飯,因為燕清河沒有回來,雲依依便在等他,自個兒也沒有吃,於媽看到了,便下去熱菜了。


  “你怎麽還沒有吃飯,下次不用等我了。”燕清河聽於媽說雲依依還沒有吃飯,就有些心疼。


  “不行,我們要一起吃飯。”雲依依道,家裏本來就沒人,總不能讓燕清河一個人對著一張空桌子吧,不過兩個崽崽倒是吃了一點東西墊肚子了。


  但是上菜的時候,燕大雙和燕小雙還是很有自覺又坐在凳子了。


  “對了,今天的事情很多嗎?你怎麽才回來。”雲依依吃了一口飯,就想起這個事了,燕清河沒有在外逗留的情況,一般有事都會提前告訴她。


  燕清河道:“是有點事,左相把我留了下來,和我說了一些有趣的事情。”他笑了笑,繼續道:“知府派來的那兩個捕快已經走了吧。”


  雲依依點了點頭:“對,我正想說這件事,他們剛才就走了,說來也是可笑,這件事本來就和鋪子無關,都已經很明顯了,我開鋪子掙錢,又不是為了害人性命的,知府居然還拍了兩個人監視我們,害怕我們逃跑了。”


  “這簡直就是多此一舉,他們之前離開的時候,我還以為是知府想通了,怎麽?難道這事是左相幫忙的。”雲依依問,她本就聰明,聽燕清河這麽一問之後,便明白了這其中的厲害關係。


  他們說這些話的時候,也沒有避開兩個崽崽,兩個崽崽自然也是聽不懂的,就埋頭乖巧地吃飯。


  “是啊,現在他們會處理這些件事,估計過不了多久,就會把人放了,到時候你還是可以把鋪子給開起來,以後便不會出現這種事了。”燕清河緩緩道,嘴角掠過了一絲嘲諷。


  禮部尚書想給他一個下馬威,這期間還害死了一個人,他估計沒有想到他這麽快就站位了,還是站在皇上那邊。要說這普天之下,莫非皇土,他就算抱住了右相這棵大樹,卻沒有想過能不能抱得穩。


  白將軍如今不在,他現在去了羌國談判,等回來的時候,到時候朝廷裏麵又會有一番變化,畢竟當初很多人都不支持大周和羌國之好,但他們卻忽略了一個事情,這是皇上同意的,那定然也就是皇上想要做的事情。


  這個案子因為有了左相摻和,最後便變得非常容易,約莫是上頭打了招呼,知府隔日就把人給放了出來。


  阿法和其他小二們劫後餘生,都顯得慌亂無比,得知是雲依依把他們救出來後,早就把之前那點埋怨給去除了,一直都在說謝謝。


  至於死去的人,卻是再也活不過來了。


  不過他們也不知道用了什麽方法安撫死屬的爹娘,賠償了一大筆錢,這事也就不了而知了。


  說來也是諷刺,在這個時代,人命也是有價格的,對於死者的爹娘來說,他們能夠再生一個孩子,但一輩子也賺不了這麽多錢,離開的時候也實在是滿意,絲毫也沒有爭吵。


  但他們其實也沒有任何辦法,如果追溯到了最上麵,是尚書找人下毒,他還有右相護著,那這便是一個懸案了,最好的結局便是找一個人來頂替凶手而已。


  然而現在連頂替的凶手都沒有,知府草草解決了此事,他似乎也知道此舉曾得罪了燕清河,還有些焦慮。放人那天,便和燕清河交流了一下,表示他對雲依依是沒有一絲惡意的。


  燕清河含笑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能理解。


  知府也就放心了,他的官職雖然大,但也懂得處事,能在京中生存,早就練就了不得罪任何人的本事,他先前便被兩撥人都盯上了,實在讓他感到很是為難。


  事情結束之後,食肆很快就又開張了。


  之前鋪子裏麵出了這等醜事,害的人心惶惶的,然而知府卻也聰明,專程就來幫忙澄清了一下,讓各種百姓都能放心,這間鋪子沒有任何問題,之前那人是因為自己有疾這才會突然死亡。


  而他在食肆裏麵吃飯,那也隻是一個巧合而已,誰讓他那時候就發病了呢?


  百姓們本來就是人雲亦雲的生物,他們一聽知府都親自站出來了,立刻對鋪子又充滿了信心,於是複業的第一日,生意便很不錯。


  “我就說吧,這間鋪子肯定沒有問題,怎麽可能是黑店呢?我吃了好多次了,覺得幹淨好吃,最喜歡吃他們家的粥。”


  “這鋪子就是將軍府指名要保護的,肯定和將軍有什麽關係。你們想想,白將軍是什麽樣的人啊,要不是有她保家衛國,根本就沒有我們現在好日子。”


  “你前幾日可不是怎麽說的啊,怎麽現在就變了。”


  ……


  百姓們你一句我一句,完全就沒有之前的惶恐和猶豫,畢竟死去的人並不是他們的親人,他們便不能感同身受。


  前幾日,他們還在口頭上罵著鋪子,害怕自己吃了不好的東西,但一方麵他們嚐到了美味,另外一方麵他們的身體並無不適,現在知府又親自說了那人死亡的原因。


  他們自然便相信了。


  當他們負麵能量都消除的時候,自然便忘記了之前的詆毀。


  無論是將軍府,還是知府,其實都像食肆的代言人一般,倒是陰差陽錯地把食肆推到了一個位置,很多本來不愛吃小吃的人,也專程過來會過來嚐嚐這家的食物,甚至還有人打聽這裏是不是死過人。


  最初阿法還覺得有些奇怪,根本就不承認,這種晦氣的事情,很容易趕客。後麵,他卻發現,越來越多的人都過來了,他有些納悶地問雲依依。


  雲依依眼神複雜,便道:“他們純粹就是好奇吧,下次你就跟他們推薦幾個好吃的菜就行。”她心裏麵卻在想,這莫非就是最早的網紅店鋪嗎?

  這個詞可不太好,她可不想讓每個人都過來參觀一下,但是有的事,總是會出其不意地發展。


  “其實知府還不錯,他還專程來鋪子裏麵澄清了這件事,沒讓其他人誤會。”雲依依聽完燕清河說完這些事後,就覺得頭大,她不喜歡勾心鬥角的生活,自己隻是隨意開個鋪子,沒想到都會被人盯上,也是讓人無奈。


  燕清河想了想知府的所作所為,覺得這個人的確還有兩把刷子的,他頭一日處理案子時,估計還什麽事情都不知道。第二日被尚書打了招呼,估計就是讓他下狠手,他偏偏卻還是留了一線。後麵左相幫忙,他見尚書那邊大勢已去,便順水推舟把人放了。


  這看起來就是一個很慫的人,實際上兩邊人他都沒有得罪死,尚書就算生氣,也不能給他計較,而他似乎還應該感謝他一句。


  也是真的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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