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課上

  如果有得選，大部分人更願意把頭埋進被窩裏，在這個稍顯過早地時候。


  但是很可惜。


  周一，再次在眾多學生黨和上班族的遺憾中到來了。


  早六尋二刻，天還沒亮，窗外漆黑一片，阿爾伯特幾乎是像死者詐屍一樣從睡眠狀態中準時準點地掙脫出來，他躺著沒動，但已經睜開眼睛，在最初的迷茫過後，清醒過來，緩緩坐起，一隻手向後伸直，一隻手撐著腰伸展了下。


  少年揉了揉自己的臉，戴上平光眼鏡，感受陣陣清涼隨著他將精神力輸入眼鏡反饋回來—它是個標準的小型魔能器械，他不近視，戴這玩意兒是為了提神和平複心境。


  掀開溫暖的棉被，迅速穿衣，出門洗漱，眼中亮起了熱能視線的暗紅色光環和黑暗視覺的黑霧。


  待走完洗漱全程過後，回來把同寢室的人挨個弄醒。


  “起來了起來了。”


  “.……唔。”


  “清醒一點快點起來，該洗漱去早自習了。”


  “嘶……呼。”


  然後開始整理自己的床鋪。


  這個時間點剛剛好，大家都能稍寬裕地解決完個人問題，準時到達教室。


  像這樣子擔任507寢室活體鬧鍾已經持續幾個月了，明明剛入學都能起得來，像在斯莫蘭時做農活那樣，結果舒服得久了，就隻剩下他一個，可以說，要是哪天連他都起不來了，這一寢室多半是要遲到的。


  所以阿爾伯特最近在和他們商量一起出錢買個魔法版鬧鍾。


  “先走一步。”


  他背上書包，手上抱著周末作業。


  “等我一下。”“帶我一個。”


  最快收拾完的兩人，唐吉訶德，還有名為埃米爾的本世界土著棕發少年幾乎在同一時間跟上來，宿舍裏沒開“天花板燈”，但簡單的基礎基礎自我加持術讓他看清了少年埃米爾的臉，他皺了皺眉，問道：


  “你的臉怎麽黑得跟非洲雞一樣？”


  埃米爾沉默了幾秒，點頭：“這周末實驗符文定向轉換傳導，弄到一半，炸了。”“我記得那是三年級的東西。”


  “.……嗯，我想試試看。”


  他回頭，繼續走著：“下次小心點，別想得太遠了，打好基礎再做。”


  “.……我知道了。”


  埃米爾用一種相當複雜的眼神看了看阿爾伯特和唐吉訶德兩人，沒再說什麽，低下頭靜靜地跟在後麵，三人就這麽安靜地走著，直到一個拐角處。


  阿爾伯特回頭道：

  “埃米爾，你最近是不是一直在試高年級的東西？”


  “——！你怎麽知道的？！”


  “早就發現了，你不會藏。”


  “.……”


  “你要是真想學，我可以教你。”他漆黑的瞳孔中，暗紅色光環閃爍了下，“但是上課的時候不準分心。”


  “.……謝班長！”


  欸。


  唐吉訶德看了看跟在身後笑起來的少年，用手肘頂了他一下：你真要教他？

  我說的話都是算數的。


  也沒見你跟別人這麽說過啊。他們都是看別人做覺得帥、覺得好看、覺得好玩，這個，我注意了有段時間了，他是真想學。那他要是沒幾天就放棄了？


  那也OK。


  他在鏈接的精神力中回道：就當沒這回事。


  少年人，爭強好勝難免的，看到了身邊有兩個特別厲害的同齡人，看到自己努力了還是被遠遠甩在後麵，心有不甘，想要追趕，這是好事，兩人都清楚，就算有意遮掩一些，對這些少年人而言，他們做得也太過了，但他們也不可能解釋什麽。


  當他們穿過隧道到飯堂解決了早飯問題再去教室，裏麵已經坐了四、五個人了，都在看書。


  阿爾伯特與同行者再聊了幾句，照例放下東西，在黑板最左上角用粉筆寫上今天的課程，然後坐在講台邊，屬於老師的位置，各科作業整齊放好，開始等待別的學生交作業，也開始等待早自習的大鍾敲響。


  幾乎是在大鍾敲響的同一時間，一群人從教室門口湧進來。


  少年看到了混著人群中的老師。


  他起身向對方點頭表示交接，隨口一句“老師好”，下台回到座位上—全程沒有一點波瀾，對他而言，現在是工作時間，隻做工作，不論其他，在這種時候，他會把所有不必要的情感波動克製住，簡單來講，就是把自己當“工具人”，他一向力圖把工作和生活分開。


  但當他再次看到同桌藏在書堆後麵的時候。


  少年還是破功了。


  他看到了對方輕輕顫動的頭發，還有大部分藏在書堆後麵躲開了他的視線，以至於隻能看到接近頸部的臉部皮膚，再回想起這一個月來並沒有什麽卵用的道歉和降溫處理，心中湧出一陣深沉的無力。


  這姑娘沒啥毛病，就是太軸了。


  他覺得還是不能再這麽下去了。


  迪爾達克.李薇爾.塞西莉亞。阿爾伯特微略顯無奈地歎了口氣，主動進行了精神鏈接，我們得談談。
……

  ？


  之前不小心抓了你的尾巴根，是我不對，在這兒再跟你道一次歉，當時確實是午休睡迷糊了，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這個動作對你們坎特族獸人的意思，對不起。


  也請你稍微正常一點，我看你這樣也不像是能好好聽課的樣子，請你多把心思放在學習上，繼續這樣下去，耽誤的是你自己的時間，說直白點，摘掉胸口的學生標牌，我跟你沒有半厘錢通用鈔的關係，我要不是班長，我根本就不想管你。


  女孩緩緩抬起頭來，睜著一雙大眼睛看著他。


  還有，昨天的事情。


  阿爾伯特的眼神一下子鋒利了些：不準跟別人講。


  如果我哪天從別人嘴裏聽到這事，我就.……

  他停頓了下，整理措辭，思考著哪一種說法對她威脅更大，然後繼續道：

  我就把你摁在懷裏，抓著耳朵和尾巴擼，從尾巴根開始，擼到脫毛為止。


  她身子顫了下，用力點頭，而從塞西莉亞的眼睛裏，阿爾伯特知道，這是次非常有效的威懾，作為代價，自己這“變態”的標簽是洗不幹淨了。


  但隻要事情能解決，變態就變態吧。


  反正口嗨又不要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