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演進
當無雲的夜抬眼看天空,我們都會看到璀璨星空——那正是我們來時的地方,組成你左手和右手的原子可能來自不同的恒星,它們穿過黑暗幽深的宇宙來到這裏,在漫長歲月過後,構成了我們眼前的世界,百億年前,我們都是星星。
我的朋友,沒有比這更美的詩了。
————四環巫師.天文學家.阿波多黎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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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們,今天的實操課,將會計入你們的期末平時成績,請大家開動你們的腦筋。”
高瘦的灰發男人眯著眼睛,微笑著說:
“找出穩定的組合,利用最常見的灰土來搭建你們的想象。”
假期,終於結束了,今天是假期結束後第一天,現在是第一節課,而通用技術的老師似乎並不打算預留給學生太多調整狀態的時間,一上來就是小考。
然後阿爾伯特和唐吉訶德就一頓操作幾分鍾完成考核,隻留下周圍一群學生還在苦苦奮戰,他倆則很悠閑地翻起了書。
就那點東西,他們都不知道重複多少次了。
“做的不錯。”
老師讚揚地在經過他們身旁時分別拍了拍兩人的肩膀,給予表揚。
“這次,你的平時成績再加兩分。”他對黑發少年說,“繼續努力吧,希望看到你的更好表現。”
“謝謝老師。”
阿爾伯特點頭,然後繼續看書。
這節課上,一開頭看到黑板上的考核要求他就開始了自己的操作,並完全按照書本上的固定序列模板來做,連書都沒翻就做出來一個由灰土凝聚成的石頭組成的小型機關:指甲蓋大小的數個圓球,在斜放的管路裏滑動,由高到低,在最低處被機關再推到最高處,然後再次滑動,往複循環。
機關的動力完全由符文自身提供,他隻在最開始提供了啟動的一點點精神力。
然後老師就一臉“孺子可教”的笑容,在他的手冊上給他記了個滿分,然後準許他自己看看書,等待其他同學完成操作。
唐吉訶德則製作了一個不斷原地轉圈揮動小手臂的小人,它不斷略顯沙雕的扭動著走幾步,就翻一個跟頭。
也得到了同等待遇。
他們現在要做的就隻是等待時間流逝了,至於這幫孩子,有那麽幾個奮力追趕的,有輕車熟路的,也有選擇安穩隻求及格的,還有臨時抱佛腳拚命回憶幾個關鍵點的。
大多數人已經放棄拿他們當目標了,因為自己的最高點也碰不到他們的最低點。
連一點嫉妒都沒有。
因為他們那樣玩命的投入,他們都看到了,也做不到。
“老師,如果我要在序列3的基礎上進行2次偏轉,最終用A_偏振24。”阿爾伯特向老師問,“怎麽最大程度確保聯動穩定?”
“用4和5,注意不要讓16產生共鏈,用萊特妮絲算法。”
他隨手在他的紙麵上畫了個圈:
“拆分開,照這個來。”
對於少年來說,他的生活就是不停發現問題,解決問題。
而大多數老師們,也都對他們的好奇心非常寬容,都稱得上是良師益友,性情也都非常溫和,或者說,大多數阿瓦蘭迦人都會在歲月流逝中轉變成這樣溫和的性格。
該經曆的都經曆了,他們很自然地就會積澱下來,而且相對於古代巫師,現代巫師的性格簡直溫和得不可思議。
“彭!”
大概吧。
後排某個學生的頭頂,高溫劃過發梢,帶起一縷青煙。
“哢擦。”
灰發男仍眯著眼睛,手中熟練地拉動構造簡單的老式熱線槍槍機,微笑。
“不要作弊。”
“我再重申一下考試紀律。”謙和有禮地嗓音,讓人不由得心聲好感,“不要交頭接耳,不要講話,不要亂伸精神力,不要查閱資料。”
“發現以上情況的。”
他伸手矯正了下槍身上的瞄準鏡,微笑著說:
“我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嗯,確確實實的良師益友。
阿爾伯特靠著書桌,短暫地放下書,消化剛才了解到的新東西,他在看窗外遠處的景物,緩解雖細微但已堆積了不少的視覺疲勞——他到底還不是機器。
他揉了揉太陽穴。
思緒開始在記憶中遊動,他的眼前出現了閃動的幻影,很遺憾那不是係統,那僅僅是他搭建的思維迷宮而已。
這麽說也不太恰當,但當他的精神力一日勝過一日的增長,他確實開始越來越能更多的掌控自己的思維,他開始能夠通過自我暗示、反複強化記憶、分門別類來進行某些操作,這純粹是種學習方法,除此以外,倒沒甚用處。
阿爾伯特扭頭看了眼身旁的少女,她趴伏在書桌上,哼著小曲晃著尾巴,狸花貓毛色的尾巴在一縷清輝中輕點著尾巴尖,手上一邊繪製線路圖一邊搭建作品。
這種小考難不倒她。
時間快點過去吧,他想,把這最開頭兩年早點耗過去,被困在這副幼小的身體裏,他有太多想做卻不能的事了。
比如去賺錢,比如學習高階知識,再比如離開這裏去做研究。
他再看向四周。
前邊的賽門特對著灰土抓耳撓腮,一臉焦急,他不是不懂得怎麽做,隻是想加入的東西太多,以至於有時超出了他的能力,左前方的艾爾望著天花板發呆,這是個不怎麽懂得規劃時間的人,他耗了過多時間去學火球術、熱能射線一類看似強大魔法,而忽視了最基礎的東西,這會兒才被現實扇了個大嘴巴子。
再前麵是萊娜,默默的在紙麵上亂畫,她的性格並不浮躁,很安靜,但是扭曲,她來自斯莫蘭南部沿海的某個貧民窟,幼年的遭遇使她過早的見識了許多不該了解的東西,因而有時過度孤僻。
一個簡簡單單的考試,反應出來的不隻是成績。
阿爾伯特內心深處在輕歎。
這不是憐憫。
隻是覺得要做的有點太多,這些來自斯莫蘭各個地方的孩子,和阿瓦蘭迦本土孩子相比,他們的起點甚至都不能說是零。
應該算負數。
我真是上輩子欠的。
他心裏哀歎著,劃定了明天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