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晚飯
我們在不斷地往複奔走，無數人來了、活著又死去，永無休止地循環，有追求高遠的，獨自在他的道路上求索，也有市斤中打滾的，盤算的明天的飯錢，但最終，紅塵裏，所有人都會找到歸向。
———《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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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唐吉訶德驚奇地看著少年，注視著他的臉，像是想從他臉上看出點什麽似的。
“你——在做嘛呢？”
“做菜。”
阿爾伯特撇了撇嘴，手上提著魚尾巴往案板上一砸，菜刀順手一拍，把魚拍暈了，然後一刀剁掉魚頭，無形的空氣牆截住了飛濺的魚血，然後開始剖魚腹。
劃開一道大口子，手伸進去抓住鮮血淋漓的魚內髒扯出。
“別擱那門口看著，幫忙啊。”
“哦。”
他略呆愣地點了點頭，反應過來，手上燃起火焰又熄滅，朝他走過來。
此時，原本的書桌已經被挪過來放上了菜板。
但仍然不夠長。
於是兩條如岩漿流淌至半凝固態般呈現暗紅色的“枝條”從他背後對稱著斜向下延展，最後拐了個彎，在他麵前構築成平台，免去了找桌子再搬的功夫，他自研的洪流，現在也就那麽點用。
“哎呀——”
唐吉訶德回過味兒來，手上摘著菜葉子，看向他：
“沒想到啊沒想到，你個濃眉大眼兒的也會做菜？”
而且看他操作的那麽熟練，這絕逼不是一次兩次了。
“一個人住久了，再笨也該會了。”少年嫻熟地清理掉了髒器，將剃好了鱗片的魚劈成兩半，然後開始用刀背像切片一樣細細地砸，“我不喜歡吃豬食。”
這年頭，成年男人不會做菜倒是件妥妥的怪事了。
阿爾伯特斜了他一眼：
“你當我什麽人了？”
“不是我估摸著你前輩子上班那地方，肯定有專人炒菜吧？”唐吉訶德眼睛睜大了些，“你這樣的肯定不是哪個研究所就是哪個辦公室。”
他歪頭想了想，點頭道：
“差不多。”
嘎吱———
寢室的門又被推開了。
“班長。”“回來了。”
埃米爾和其他幾個孩子走進來。
他們看到兩人做菜的時候都愣了下，然後埃米爾最先湊過來。
“.……班長，有要幫忙的嗎？”
“幫我摘個菜。”
他們便互相招呼著動起來。
這些從斯莫蘭來的孩子都是會做飯的，隻不過，以前的生活條件不行，他們會做的就那麽翻來覆去反複幾種，也做不出什麽味道，剛來的時候連味精都沒見過，所以當不了主廚，阿爾伯特不想吃豬食，就打發他們打個下手。
其實現在都還算好。
這幫倒黴孩子，剛來的時候不知道食堂在哪兒差點把宿舍點了。
本來學校是不禁止學生在宿舍做菜的，一幫子會魔法的人，用火對他們來說可是最安全的幾種行為之一，結果當時禁了幾個月，然後臨時抽調了兩天，全部用於教授安全生活常識。
現在的許多阿瓦蘭迦學生本就享有的權利和待遇，在他們這兒都是逐步解禁的。
這也是為了保護學生。
並不大的宿舍裏，大家都忙活起來，但單從氣氛來看，兩個穿越者倒真有幾分指揮全場的氣場。
“把碗拿過來。”“哦。”
阿爾伯特嫻熟地用勺子在一碗肉泥裏舀出差不多大的魚丸，快速地放進一鍋熱水裏。
然後是炒菜。
他切著食材，切絲、切片、刻痕跡，橫著刀用手輔助把菜放進鍋，至於其它勺子、夾子、不同功能的刀，都不需要，從頭到尾隻用一把菜刀。
阿爾伯特從來不用那些花裏胡哨的東西。
“誒我說特哥。”唐吉訶德聞著香味靠過來，“今天啥日子啊，搞這麽大？”
“不說了嘛，這幾天搓一頓。”
“霍噢～你來真的？”
“不然呢？”
他用鍋鏟翻炒兩下，醬香味在翻炒中慢慢彌漫開來，混著挑選出的上好肉料和調香，處理的非常細的食材開始釋放濃鬱的氣息。
宿舍裏的人現在聞著味兒都突然感覺餓了。
如果是在飯店或者什麽小餐館裏，他是不會做出這種味道的，也沒有那個時間，為了調製出這樣的味道，他花了更多心思，用了更長時間等待，比如為了食材更入味，特意在上麵刻下規律的“十”字刀痕，在一般的飯店裏沒有這步。
所謂家的味道就那麽回事。
終於等到遊子歸家的親人，把家鄉和思念的味道融入鍋裏，然後用細心和等待烹調出細膩的佳味。
外麵的菜再好吃，終歸是差了點味道。
“出鍋了，端菜。”
“來了來了。”
少年背後由暗紅色符文組成的固化結構化作點點熒光散去。
這才是“家常菜”。
他以前都是做給最親近的人吃的，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倒粗糙得很，現在嘛———
一個好兄弟加一群蹭飯的，倒差不多。
“幹鍋肥腸、香辣牛肉、回鍋肉、魚丸兒和白肉火鍋。”阿爾伯特在桌上收拾完東西放上菜品，“再加一個酪酙雞蛋湯，飯是蛋炒飯。”
用此世的食材還原前世的菜品，他盡可能做出了味道。
“哦哦哦！”“來了來了！”
一群人最快速度搬著板凳圍著桌子做好，餐具拿在手上，馬上開始夾菜嚐鮮，他們可不懂得什麽餐桌禮儀，隻幫他準備好餐具，然後直接塞進他手裏。
所有人便熱火朝天地開吃了。
他也就混在人堆裏夾起菜來，不論於他們還是於自己，這都是次豐盛的大餐，不吃完太浪費了。
“班長。”旁邊一個孩子笑著往嘴裏塞著菜靠過來，“你到底是哪裏人啊？”
“問這個幹嘛？”
他嚼著香辣牛肉回道。
“這菜從來沒見過，就想知道哪兒來的。”
“斯莫蘭南邊的村子。”
少年隨意地擺了擺手：
“吃你的去，吃飯的時候少說話。”
然後他看了看外麵的天空，看到了幾個星座方位，憑借簡單的天文（在這兒叫觀星）常識，大致判斷出現在的時間，從隨身空間裏拿出兩個杯子。
“你們先吃，有點事馬上回來。”
“幹啥呀這時候了。”
唐吉訶德疑惑地問道。
“撒泡尿馬上來。”
“那快點啊，吃飯的時候缺個人那多沒意思。”
“嗯。”
他出門，走遠點，然後一個人在無人漆黑的樓道裏停下，靠著半人高的護牆邊，看遠處的景物。
感受著夜晚的冷風吹得臉上發涼。
稍過了會兒，阿爾伯特把兩個杯子放在護牆上，又從隨身空間裏裏取出瓶好酒，給一個杯子滿上，左手拿空杯，右手拿滿杯，再把空杯放到嘴邊，右手的滿杯伸到護牆外。
他說：
“幹杯。”
然後作出飲酒的樣子。
而滿杯的酒，由左及右，傾倒在夜風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