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課間
有人說，進口比自己研究自己做劃算，應該更開放，甚至要取消關稅，但在談論價格以前，應該記住一條常識：
有市場才有競爭，自己有才有定價權。
——《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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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真的。
阿爾伯特也不知道這節政治課到底是怎麽結束的，隻恍惚地聽到一聲“下課”。
他低下頭，深呼吸，以緩解大腦發脹的感覺。
這次，同樣是一節令人印象深刻的課程，從頭到尾的每一個細節都能讓人記得清楚，這位名為霍爾莫斯的老師懂得怎麽挑動學生的神經，上他的課，再怎麽劃水，都基本不可能跌出及格線。
他看向窗外，瓢潑大雨，一直在下，一片漆黑，不見半點天光。
接著翻開了筆記本。
趁著記憶依然格外清晰盡快記錄下來。
這個學期，總體上的目標依然是在符文邏輯學上有所進展，其他學科，多線並行操作仍然是必要的，此後數個周期，不會有大變動，的確，人的時間始終是有限的，但他覺得，單就現在的程度，時間這東西擠擠總是有的。
不用擔心記不住，少年能夠感覺到，自己的思考真的能夠隨學習深入而緩慢加速，塞德拉斯人的大腦硬件，真的能夠鍛煉增強。
既然如此，要做的就隻有翻開書，投入時間。
他認準了對手，要真正搞懂符文背後的內在機理，那麽，其他東西都得靠邊站，他骨子裏有股韌勁，狠勁，輕易不會放手，除非他發現了這是錯誤的——那麽他改正的時候也會很幹脆。
很早以前就有熟人說過了。
他這人，做人做事都是一貫的道理，也並不像看上去那樣平和，他實際上堅韌得多，比起學者。
倒更像一匹野狼。
“班長？”
少年沒有回應。
“.……阿爾伯特？”
“.……什麽事？”
是埃米爾，同宿舍的孩子。
“我們宿舍裏幾個人晚上在宿舍一起吃，班長你來不來？”
“不來。”
他微微搖頭：“有事。”
“.……我知道了。”
阿爾伯特多看了眼少年轉身離開的樣子，合上筆記本，取出其他冊子，在上麵描畫。
“阿爾伯特。”“.……”
同桌的塞西莉婭遞給他一張紙，他隨手在上麵寫下了解題思路，便繼續寫他的東西。
塞西莉婭看了眼埋頭寫畫的少年。
也繼續做自己的事。
少女豎起了頭頂的毛絨耳朵，心情愉快地向後轉動，抖了抖，輕點著搭在座椅靠背上的尾巴尖，集中注意力對著紙麵開始冥思，暫時沒有什麽能幹擾到她的好心情。
這些日子裏，她已經能夠很好地解決平時遇到的各種問題了。
其中包括，怎麽和家鄉隔著大洋的同班同學們友好相處，適應了這裏和草原完全不同的風土人情，學會了應對生活中的小細節。
還有就是她感覺自己已經摸清了他的行動方式——要和這位性情冷靜的同桌相處隻需要記住三件事：
一.不要在上課和課間用跟學習工作無關的事幹擾他，嘴上不會說什麽，但他表示出來的意思就是不爽，非常不爽。
二.精準使用描述，表達什麽事的時候把事情講清楚，從哪來往哪去怎麽回事，他能猜出來，很輕鬆，但似乎不想花這個心思。
三.理清邏輯思路，隻要能拿的出證據，他完全不介意別人指著他的鼻子罵，對的就是對的。
以上，少年總體上來講還是個蠻隨和的人，不因對他人的固有印象而偏移任何一件事當中對他人的公正評價，不因樣貌或言語等等而疏遠或者靠近一個人，雖說有那麽點奇怪，但也是個好人。
“嘶……”
阿爾伯特揉了揉鼻子，抑製住了想打噴嚏的感覺。
他操縱著體內的能量循環係統，精準地搭建著接下來需要用到的幾個符文組，這將極大地縮減施法損耗，節約時間，很遺憾，他自己臨時搭建的通用組合，效果上仍不能趕超通用技術裏現成的符文序列，教科書上記錄的模型，依然是他當前最便捷的施法助力。
再往下走，仍是任重而道遠。
短期來算他仍然是虧的。
可這筆賬不能這麽算。
就好比我們搞技術一樣，有時候的確是，用別人的技術比我們自己研究方便多了還便宜，可是呢，不是自己的，那麽就始終是受限製的，他覺得，自己不可能永遠就照著這些低門檻的三瓜倆棗折騰，總歸是要上去的，要樹乘涼再等它開花結果，那就得先栽樹。
這麽個東西，別人給你，研究成本是0，每次使用費用是10，合計10，你自己搞，研究成本可能飆到1萬，10萬，而使用費用是0，隻要真搞通了，日子長了，均攤下來每次使用合計隻有1，再往後0.1，總之用得越久越賺。
更何況不是自己的他始終感覺不踏實。
這可能算某種強迫症吧。
至少唐吉訶德和阿爾伯特都是這麽想的。
少年閉上了眼睛。
又再次睜開。
眼底流淌著暗紅色光環，像常用自我加持術熱能視線，但又有細微的差別，仔細觀察能夠發現，光環的邊沿，有細碎的，破裂般的輝光紋路。
接著胸口亮起散發微光的暗紅色光環，並不亮，它的光芒完全被衣物遮掩住了。
半凝固態岩漿般的絲線慢慢從上衣下擺中延展出來，延伸到少年的椅子下方，然後連那點微弱的輝光都收斂了，隻能模糊地看到那裏的光線有點扭曲，它迅速地按照他的意誌構築成型。
協助他驗證推導思路。
但課間很快結束了。
“叮鈴鈴！——”
阿爾伯特抬頭看了眼課表，將桌麵上放置的課本和題冊掃進隨身空間裏，拿出這節課要用的東西，並開始新一輪的學習。
老師是不會管他的，再者他學的都是與當前課程對應的。
他已經證明了，自己憑借學習方法，鑽研和理解，產生的效率比其他同學快得多，在老師們眼裏，他大概就是同時兼具天分與努力的人生跑道搶跑選手。
讓其他學生更好地學習，比硬讓少年慢下來實際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