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聚會
我始終認為,對於未知,最可怕可怕的在於不加根據地定義它,像宗教信仰。
蒙昧遠古時神靈是吐火、飛行的人,城邦時代神靈是發動洪水、墜下天火的懲治者,帝國時代神靈是立於高天之上的全知全能。
他們到底在怕什麽?
———《時政熱點》新聞部總編輯-“我們仍未知道他們想表達什麽”文中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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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特……”
“怎麽了?”
黑發年輕人轉過頭看向身旁,深褐色的眼底閃爍著半流淌岩漿般的輝光圓環。
“這次帶酒了麽?”
“沒帶。”
阿爾伯特這次連那副平光眼鏡都沒戴:“最後一次了,清醒點。”
“嘖……你這眼神兒也太狠了。”唐吉訶德左右晃動上身換著角度觀察他的臉,若有所思的點頭,“再拿把刀出去,往餐館門前一站裏邊便衣警察就得呼叫支援。”
“.……”
他伸出手,用力的揉捏自己的臉,掛上微笑的表情。
“這樣呢?”
“好多了,差點意思,你那眼鏡呢?”
“不戴了。”
不用戴了,他想著,發現一條試圖與他接駁的精神力觸須,貌似是塞西莉婭的,他與之對接。
薩格拉斯!!!———
精神鏈接中傳來巨響。
阿爾伯特轉身,不出意外地看到了遠處,從一條巷道的拐角處跑出的凱爾特族獸人女孩,揮舞著狸花貓毛色貓尾,那是塞西莉婭,她正相當興奮地如脫韁的哈士奇一樣飛奔而來,並在奔跑的軌跡上留下淡藍色的輝光殘影,目測其奔跑速度……似乎是短時間爆發的結果,達到了120千米/小時。
他嘴角抽了抽,後撤一隻腳,向疾馳的女孩張開雙臂———
“彭!”
似雷霆炸響。
兩人接觸的瞬間。
阿爾伯特的感覺像是與卡車正麵相撞,有種五髒位移的錯覺。
也隻是錯覺而已,他稍緩了口氣就沒事了,然後他看了眼身後,即將揚起的塵土被壓回地上,被衝擊力壓出皸裂混跡的凹陷路麵,開始在他魔法修複下漸漸恢複先前的平整。
“這麽開心?”
他摟住了貓娘柔軟的腰肢,按住對方的頭,試圖阻止其對自己的臉亂蹭,但未能奏效,他不舍得太用力,反倒讓她來勁了。
“.……喵。”
“別鬧。”
“靠。”唐吉訶德看向一邊,麵色不爽,“突然飽了。”
“走吧。”
七班全體成員,預定的同學會聚餐,就在今天,他們提前準備抵達餐館。
“老大!這邊!”
不遠處餐館門口的男學生衝他們揮了揮手。
“來了。”
隻有今天,一整個餐館都是屬於他們的,班裏四五十號人合資出錢把這地方包下來吃飯,早中晚都管全了。
“哇今天大家都來得好早啊!”男學生笑了,“就在裏邊兒左拐,咱們人來了大半了。”
他們進去。
隻看到十年七班的學生們,在一個看起來是喝茶娛樂區的地方,已經開始用各種方式玩起來,看書、打牌、用魔能放映器看掌上電影、掰手腕兒,還有純粹吹水的,相當之嘈雜和吵鬧,大致掃視一圈後,阿爾伯特選中了一張靠近邊緣窗戶的小圓桌的位置,那裏有幾張空置的躺椅,而且透過窗口能看到外麵的大運河。
維持這座港口城市日常運作的大運河的分支,就在外麵。
他在一張椅子上躺好。
然後貓姑娘塞西莉婭走過來,跟他擠同一張椅子,嘴裏呼嚕嚕的叫著,露出了非常安心的表情,這時他坐立起來,觀察周圍——他們平時確實比較親近,但這麽多人麵前,到這種地步還是第一次。
在她走過來的一刹那,從周圍各個方位傳來學生們的視線。
沒一會兒又都散去。
隻剩一處。
他向那裏看去……是個經常需要輔導功課的女學生,班內中下遊之一,她這時才馬上收回了視線。
“哼。”
塞西莉婭輕哼了一聲,閉著雙目安心地微笑著和他貼得緊了些。
“欸,老特。”
唐吉訶德在鄰座的躺椅上,靠著扶手上身前傾,嘴角瘋狂上揚:“我等會兒整個活活躍一下氣氛,需要你上場,你不介意?”
阿爾伯特猶豫了下,他看他的表情總覺得他沒安好心,但出於信任還是點頭了。
“不介意。”
就等你這句話了。
他一瞬間看上去甚至想要吹個口哨再鼓掌了。
阿爾伯特靠著椅背躺好。
“阿吉,我睡會兒,有什麽事馬上叫我。”
“得嘞。”
他深呼吸,讓身體漸漸放鬆,閉上雙眼,告訴自己——“睡兩尋”,然後沒一會兒,意識就模糊了.……塞西莉婭動作相當之輕地縮了縮,靠著男巫,張開精神力觸須,隔絕掉外界的噪音,並將方圓兩米內的氣溫調整到舒適的程度,觀察了下他的睡顏,將蓬鬆的大尾巴蓋在他的腹部。
“睡得這麽快?”唐吉訶德壓低了聲音,“他最近咋了?”
他很累,折騰自己。
塞西莉婭看上去也睡著了,甚至於“睡相”格外地安詳,那神情像是做了個好夢,但她實際上還醒著,這是屬於凱特族這一支獸人的天賦,用於蟄伏在荒野中的隱秘處——他們非常善於“等待”。
這就像人畏懼黑暗一樣刻在本能裏:
人類對於恐怖的幻想總是能從“過去”中找到根源,源於恐懼的幻想作品總是能與此印證,譬如電影,黑暗或者至少是昏暗的環境、慌張然後分散的幾人、狹窄空間.……或者無處可逃的死亡追擊,搭配上適宜的拍攝手法,就能組成一部及格線上的恐怖電影。
人的根已經離了土壤,血液卻懷念起往昔的風景。
女孩縮了縮脖子。
有人端著一盆瓜果和糖走過來,看到入睡的兩人,下意識地放輕了腳步。
“你們準備好了?”
來人笑著比了個OK的手勢:“沒問題的。”
唐吉訶德放下心了,看著周圍娛樂中的諸人.……他始終不想參與他們的牌桌,這對他僅僅是種社交形式,即便已經斷了十幾年的網,普通的打牌還是對他毫無吸引力,除非是那種跑團桌遊。
啥時候能再上網呢?
他想。
反正有生之年肯定能見到那天的,現在命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