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海麵之上（三）
“嗚！！！———”
這看上去是一場碾壓。
成群的扭曲怪異的哀嚎回蕩在海麵上，久久不散。
它們或被洞穿，或被打碎了外殼、節肢和觸須，失去了在水中遊動的能力，乃至於，無法汲取到足夠的空氣，亦不能漂浮，陸陸續續地沉下去。
從開始到結束隻花了幾分鍾。
還能稱之為敵人的隻剩下那頭母體泰坦。
載客船進行著最後的清理工作，對殘餘還活著的泰坦幼體進行物理超度，挨個點名。
兩艘護衛艦衝向母體泰坦。
是時候結束這場啞迷了。
“轟隆！”
幾近於不間斷劃過天空的閃電稍稍照亮了昏暗、不見天光的戰場，還有大量的雷電劈打在那頭身長740米，重達24000噸的怪物身上——它向天空舉起一根節肢，主動招引雷電，汲取能源，而後用力將節肢劈下，攜帶著極端粗暴的自然威能，使雷暴短暫地集中在艦船上空，這足夠幹掉任何體長不超過200米的小型泰坦。
“.……蓄能提升了20%。”
但也隻能幫助操控艦船的巫師們蓄能，淪為了充電寶。
巨型節肢掀動海水引發的浪潮也被輕易瓦解。
“嗚！！！———”
它還在做最後的頑抗。
這頭泰坦顯然不怎麽明白為什麽它所占據的這片海域過去百年內都沒有過如它一樣，或者與它體型接近的泰坦，也不明白，為什麽窮盡一切發揮出的力量不起作用，塞德拉斯星球的海域上有數十萬頭泰坦，它記得，自己分明是最強的，從來沒有過同族能擊敗他，除了這些鐵東西，它幼年時這些東西分明還沒這麽強。
不然為何沒有殺死它？
“哢哢.”
兩艘護衛艦頂部的金屬殼緩緩打開一個方形空洞，從中顯露出長24米，純鋼打造的640毫米口徑炮，也是這類船常用的主炮。
“滴.嗒。”
要結束了。
虎鯨群中稍老一些的前輩對孩子們說，它們見過那樣奇藝的陸上造物開火的結果，那決不是可以用常理衡量的事物，它的出現就意味著毀滅，在它們的文化中，百年以前還從未出現過能夠較準確的形容這種事物的詞匯，直到它出現.……阿瓦蘭迦周邊海域至今還能找到大片大片的泰坦殘骸，虎鯨們無法忘記那種場景：虛弱怪物的哀嚎聲一直傳到很遠，百海裏之外都能聞到濃烈的血腥味。
於是老虎鯨們統一了意見，為那些東西進行了生造詞，用兩個音節作為對其通用的代稱，首先是個向上的短促急音，代表“破壞”，然後是個悠揚的慢吐音，代表“一切”。
這個詞匯完整的意義為：
播撒死亡.
“滴.嗒。”
深紅色的光芒從炮口處亮起。
“嗚！！！—————”
它繼續製造著從天而降的巨型冰塊和海浪，這一次，不是出於憤怒，而是終於升起的恐懼，它對那些看似渺小的事物產生了強烈的危機感，仿佛馬上要被摧毀似的。
那理所當然未能奏效，艦船防衛體係再次將冰山擊碎，將海浪劈開，向它靠近。
炮口牢牢地鎖定領主泰坦的頭部和胸膛。
“嗡———”
護衛艦金屬防護殼上響起了細微，但很有穿透力的蜂鳴。
炮口的紅光繼續增強，並不時劃過電弧，高溫蒸發掉了敢於接近炮管的雨水，漸漸製造起霧氣，那霧氣又被紅光點亮，模糊中，深紅光源仿若從深淵中投射出來的眼睛，鎖定了它的獵物。
巨怪又動了，它狂躁地於海上揮舞全身所有的節肢、觸須，從體表裂開巨大的縫隙，向艦船噴射沸水和岩漿，並舉起一根大廈般粗長的節肢要對最近那艘船發動斬擊。
“彭.————”
魔能炮發射了。
世界仿佛安靜了一瞬間，艦船周圍百米內的波濤竟然凝固了似的，聚合出更大的張力，以勉強承接自炮口處傳遞來的力量，一些魚從水下浮上來，都是不夠聰明，沒能早些離開戰場的魚，胡亂逃竄後遺留的蠢蛋們，口中還流出了血，把海麵染紅，它們剛被震動碾碎了內髒，體內亂成一鍋鹵煮。
炮口投射出一束光。
它初時是細小的，但又很快擴大了，龐大的力量短暫地改變了一定區域內的風向，造成小範圍的紊流，竟然抵消了部分接續不斷的浪濤。
光束繼續放大，終於與怪獸相接觸，隨之而來的。
就是爆炸。
恐怖的煙塵將整頭泰坦的軀體都短暫掩蓋了，不見其身形，更無從辨別剛剛還在散發光芒的眼球何在，躁動的怪物一下子安靜了，高舉的，大廈似的節肢無力地垂下。
“吱～———”
老祖母呼喚著後輩們，發出叫聲讓它們清醒些。
是時候趕路了。
年輕些地虎鯨們躁動起來，很興奮，跟著長輩們遊動的同時，也在相互交談討論著剛剛看到的末日景象，發出很遙遠的地方也能聽到的聲波，與其他地方的虎鯨相交流，這對它們而言又是一周.……或者更久的談資。
“滋……各艦匯報物資和受損情況。”
艦隊總指揮開始了解情況。
“8315無受損情況，兩分鍾前受到多頭泰坦幼體撞擊，可能有一定程度刮蹭，所有物資保存良好，彈藥仍可進行五次緊急情況作戰。”
緊急情況，指剛才那種狀況。
“8316無受損情況，兩分鍾前受到多頭泰坦幼體撞擊，可能有一定程度刮蹭，所有物資保存良好，彈藥仍可進行五次緊急情況作戰。”
煙塵中的泰坦終於漸漸顯露出輪廓。
“載客船一切完好，兩分鍾前受到多頭泰坦幼體撞擊，可能有一定程度刮蹭，所有物資保存良好，彈藥仍可進行五次緊急情況作戰。”
它的大半個身體都蒸發掉了，隻剩下兩根節肢和下腹部。
正在下沉的節肢和下腹部。
在剛剛那場通天徹地的穿透爆炸中，領主泰坦字麵意義上的湮滅了，剩下的，與受擊部分相連接的斷麵仍殘留著溫度，在接觸雨滴時發出“滋滋”的炙烤聲，很快就完全冷卻沉到海底去了，或許會成為其他泰坦的晚餐。
如果還有泰坦敢於靠近的話。
天空下起了溫熱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