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來訪者
這是5月初的一個周末。
於雷明頓通用技術公司而言是個忙碌的日子。
各個負責電報發送和與郵政局對接的員工們都在動，因為時值周末，就有更多人能騰出時間，至少，可以給自己在乎的人送去一份問候，以現在的民眾消費水平，發個報的錢還算輕鬆，各個公司也不會因為周末就陷入完全停滯。
通用技術公司本部就更是忙碌，公司老總阿爾伯特確實規定了雙休日，但采取輪休製，技術研究工作不會止步。
而老總自己。
更可算是全年無休。
“你算下這個，把數據給我。”
阿爾伯特將一張紙條遞給一個人，那是他雇傭來專門負責數據演算的，計算機技術隨著研究的投入終於有了那麽一絲絲的階段性成果。
但仍不能稱之為0到1的跨越。
至少絕對達不到阿爾伯特認為的理想性能。
倒因為發現的困難愈來愈多，使得原本的技術人員不堪重負，隻能增加更多員工來進行輔助的運算。
後期估計還要加大實驗場地。
他們麵臨的問題有：如何兼顧多個符文之間的穩定性，如何避免愈加增多的符文相互擾動，如何在現有技術條件下繼續加入運算組件，怎樣達到當前線路和模塊布置的最優等等等等，想要在異世界用一枚“種子”澆灌出技術之花，實在過於困難了，而且這都不能簡單地稱為“困難”，如果還是前世那種身體條件，估計都要脫發了。
所謂聰明絕頂大概就是這麽一回事。
“阿爾，數據。”
身旁的塞西莉婭算出了一道式子遞給他。
她也在參與計算當中。
她自願一起加班。
這個堅持要求他“勞逸結合”的姑娘終於放棄了，轉而選擇“打不過就加入”。
現在這個新成立的輔助運算組加上“老板”和“老板娘”總計十二人。
整個辦公室裏坐滿了計算中的年輕人。
對阿爾伯特來說簡直夢回前世上世紀原子能實驗。
“組長，算出來了。”
離他稍近的棕發青年長長地呼了口氣：“新組件的穩定模型。”
“嗯，你先休息一下吧。”
青年靠在座位上，仰頭看天花板發呆，他感覺腦子裏塞滿了數字和符文組，幾乎無法思考。
關於計算機，阿爾伯特的初期目標是達到現有技術水平下的理論極限，他們暫時無法縮小組件，用精度更高部件提高運算性能，那麽，退而求其次，就用現在這樣的組件拚裝進整體當中，直到它塞滿一個兩三百平米的房間，再考慮利用那時已經發展過一段時間的，唐吉訶德正在搞的工業，從精度上下手，到那時。
阿爾伯特才會相信自己突破了“零”。
“所有人。”他看出了員工們的疲憊，“算出現在的算式後，都先休息一下。”
於是員工們都陸陸續續停筆。
放鬆地呼氣聲幾乎在室內掀起一小陣風。
“老板。”
一個年輕的女巫神情疲憊地問：“我們正在算的東西到底是什麽？”
“一種可以幫助計算的機器。”
這早就跟他們說過了。
“機器，真的可以幫助計算？”
“當然。”
“可它能計算的數字太小了……而且很慢。”
這麽多人，從早到晚隻為讓一個會算數但是很慢的機器不那麽慢一點，而大街上隨便一個人都能算得比它快，她覺得自己在套娃。
“女士。”他笑了，“一個嬰兒能做到什麽呢？”
“.……”
“你可以這麽想。”阿爾伯特繼續解釋道，“我們是在養孩子，為了讓這個孩子長大，有一天它的計算速度會超過我們，不止是我們，還能超過二環巫師，甚至三環，四環，那時候它就有用了。”
女巫點了點頭，也靠在座位上盯著天花板發呆。
這麽長時間的高強度運算真的很燒腦，要不是錢到位，她現在已經辭職。
阿爾伯特低頭收拾起了桌上雜亂的文件。
塞西莉婭看了他一眼。
也幫忙收撿。
黑發年輕人依然很平靜。
他真心對現在這樣的狀況感到正常，也並不覺得現在的投入有多大，現在有明確的方向，已經是作弊了，很多時候，要搞一個新技術就等於試錯，你要在海量的錯誤中找到那唯一的正確，甚至有時你會模模糊糊地找到一個方向，臨到頭才發現是個死胡同，要重來——心態不好真就崩了。
辦公室裏其他員工開始通過精神鏈接小聲交談。
這家公司展示給他們的太過怪異，不合常理，做老板的自己下場和員工一起奮鬥也就算了，竟然比他們更忙，也沒見到有娛樂活動，甚至於.……
他們有人偷翻過老板辦公室的書架，有個書架一小半都塞滿了阿爾伯特的手稿，每一張都滿滿當當不留空隙。
“老板。”
有人推門進來。
“有人找你。”
是伊度，電報技術組組長。
“是什麽人？”
“不知道。”茶發男搖頭，“不過她說她之前見過你，那時候從你這裏拿走了個叫電話的東西。”
“.……我馬上來。”
阿爾伯特站起身，順手整理衣服，跟著伊度走過去，出門前回頭說了句：“我回來以前不要開始計算。”
接著跟伊度一路走到公司一樓大門口。
一位衣著得體，非常正式，手提深棕色皮包的女性站在那裏。
他們確實見過麵。
“下午好，阿爾伯特同學。”
她微笑著奉上日安禮。
“艾拉女士，我們又見麵了。”
他也做了個日安禮回敬，然後直視這位真實年齡至少上百的特殊部門工作者的眼睛：“你們又要來談技術了？”
“是的，和上次一樣，我們準備了絕對合理，能讓你們滿意的條款，這次還附贈有援助計劃，稍微能緩解一下你們的經濟問題。”她看了看四周，“這裏談不太方便，我們換個地方吧，就在旁邊的咖啡館什麽的。
就像普通朋友一樣聊一聊，阿爾伯特，你可以放鬆些，你沒有做不該做的，上麵的人還挺喜歡你的。”
她又笑了笑：
“我們可不是管特務的特別勤務科，也不是搞審查的中央巡視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