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自然之靈

  “哈，真暖和。”


  塞西莉婭笑著把手按在了大約有70℃的鋼管上，這似乎是從某個機器上接下來的冷卻管道管道：


  魔能機器運轉過熱有可能導致起火甚至部件熔毀，這時，就需要冷卻措施，然而，在機器上添加熱能采集設備成本稍高，於是巫師們采用了水冷——由維持在近乎冰點，摻雜著少量冰塊的水沿著管道流入機器，導出時帶走高溫，有專用機械進行冷卻水熱能采集。


  這些采集的能量還可以做些別的，譬如照明，亦或者為小型器械充電。


  “差不多該開飯了。”


  阿爾伯特也把手按在了水冷管上，帶走一點熱量。


  “這麽快噠？”


  “已經不早了。”


  他抬頭看了眼上方，隻見朦朧的薄霧之後，如星光般明亮閃爍的穹頂與初見一般無二。


  在這種地方看不到天色，很容易導致時感混亂，隻有時鍾能作為外部的參照物，以及，下城區管理者會定時關掉穹頂照明，這樣，就能看上去更像晚上，當然在微光植物的映照下這裏也暗不到哪兒去。


  之後，溫度調控設備會被打開，夜間比白天更溫暖。


  隨之而來的，穹頂內部的“雲層”更厚，看上去就像一個真正的獨立於地下的小世界。


  “走那邊。”


  塞西莉婭動了動鼻子，在人群紛繁湧動的街道上選出一條距離她滿意的食物最近的路徑，她看了看四周，笑了起來：“這地方真有意思。”


  “比我老家那邊可大太多了。”


  像這樣的景色在阿瓦蘭迦不僅有而且很多，幾乎每個城市經濟圈都有自己的下城區，包括那些鄉鎮，也有迷你版的地下聚居地，更有多個巨型地下區，在靠近大陸中部廣泛分布，其中最大者資料上顯示由多個下城區聯合組成，其中最中央的，大小是美索倫納城下城區的5倍——盡管提起魔法世界人們常常想到神秘、怪異，浮空城市，然而實際上，阿瓦蘭迦人在地下的探索遠比天空多得多，工程量宏偉得嚇人。


  另外，對現代巫師們來說，“浮空城”似乎並非造不出，而是沒必要：需要擾動磁場、轉變氣流、維持結構、保證不發生偏斜，供能/運作/維護/實際效果考量———這可不是一拍腦門兒能解決的事。


  顯然，現實常常不怎麽考慮人們的想象和浪漫主義精神。


  “我小時候家裏住的地方就是地穴。”貓娘嬉笑著描述道，“我們還有地下牛羊圈，它們平時就在我家管得的場地上亂轉，有牧羊犬看守，一到晚上就會很自覺回來。”


  她又說起了家鄉的風景。


  “我們春秋恒紀的時候在家的地穴門口架個臨時小屋，一到夏冬亂紀的時候就把它推倒，然後像土撥鼠一樣轉到地下生活，時候一過就鑽出來正常活動，那裏的地下活動區，感覺上就是幾個地下街道圍著廣場，有公共影院，不過設備很老而且都是老電影。”


  “那地方管得也比這裏輕鬆一些，主要是一群警察叔叔阿姨在輪流走動，帶著好幾個年輕些的。”


  “你們那邊呢？”


  塞西莉亞問的是斯莫蘭，她對那裏有些好奇。


  “沒有那種東西。”


  阿爾伯特略微回憶了下說：“但是家家戶戶都有兩個地下室，一個用於生活，一個儲藏食物，同時生活，我們那裏是村子，村中央有座小教堂，人們會在那裏聚集、交易、聆聽故事和教會的鼓勵，同時作為一個庇護所。”


  其中，有年輕些的神職者會為人們分發物資，有時還會教導大家一些生活上的方法和技巧，引導人們向善，排解壓力與苦悶，以便於人們更好地生活。


  憑良心來講，最基層的神職者是不錯的。


  但作為管理者的上層就非常糟糕，他們直接導致了稅收製度混亂，腐敗並多次收稅，一個普通平民一年忙活到到頭也存不下什麽，生存狀況不上不下，剛剛好不至於餓死，但又偏偏維持著饑餓，除開稅收之外，還要麵對強製性的繁雜勞動，維護各類設施開挖水渠，以及為地方領主的個人享受而勞動，金錢上的報酬微乎其微，食物也有嚴重克扣，以至於人們常常稱那些為領主招募勞工的人為“催命鬼”。


  這就是阿爾伯特離開那裏前的所見所聞，不過他那時曾聽說有所改變，領地裏來了一群苦修士，他們的職責是執行教會戒律，處置和清理“墮落者”，而其他許多地方都開始有類似的狀況。


  後來？


  後來他就來了阿瓦蘭迦，至於“老家”那邊以後究竟如何則未能得見。


  “這裏這裏。”


  塞西莉亞拉著阿爾伯特，走下了一條河邊的台階踩在水麵上順著河流行走，過了兩分鍾又上來，這時他們麵前有一個販賣午餐的小攤，主要賣麵食和炒飯，隔壁還有個賣燒烤的。


  他們在小攤的座位上坐下。


  “老板，來一份燜麵和排骨飯，要五串烤雞肉和一個雞腿。”


  “一份炒麵和牛肉飯，要兩個雞腿一個鹵蛋，雞腿多放辣椒。”


  等待的途中。


  阿爾伯特拿出紙筆，開始描畫自己眼前的場景，他多留意了下腳邊苔蘚般肆意生長的微光植物，這些植物中天生能量循環係統強壯的種群，那些穿行於它們之中的電流、熱量和輝光，它們似乎已經不是簡單的個體———坐在座位上略作思量後，他彎下腰伸手去觸摸它們，接著不出意外地感覺到空氣中有東西摸他的手。


  是自然之靈。


  當大量能量循環係統強壯植物聚集成群，它們的能量與原本細微到接近於無的靈魂相互交織、碰撞、刺激，最終融合為整體產生出粗糙的知性靈魂所誕生的產物。


  這些植物現在不論軀體還是精神上都醒著。


  “唔……”“嘶！”


  接著他感覺到有東西啄了下自己的嘴唇，空氣中響起植物窸窸窣窣的聲音，仿若孩童慶祝自己的惡作劇勝利.……塞西莉婭也感知到了“它們”的動作，眼中多出幾分不悅，威脅似的小聲嘶叫了下。


  直到自然之靈散去後，才心滿意足地緊了緊抱住他一隻胳膊的手。


  “哼。”


  不再去跟一群植物較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