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得不償失
很快，近二十分鍾過去。
嗡——
各係統預先檢測完畢，長長的機身脫開喪屍包圍後，緩緩行駛至跑道，引擎尖銳嗡鳴，漸漸升空，與地麵分離。
“雨洛，快看下麵，真的……好可怕。”
靠著舷窗，梁貝貝張了張小嘴，下意識摘掉耳機。
異變之初，望雲市已遍布黑煙，能清晰看到驚慌亂撞的人群，異種橫空殺戮，樓頂上甚至有一架直升機因連帶著數十隻喪屍，被生生扯斷了平衡，轟轟墜地。
恐懼，昏暗，死亡彌漫……最後，火焰成了唯一的光景。
數分鍾後，眼前畫麵一閃，等完全進入雲層後便再看不見，梁貝貝便失神坐了下來，和梁雨洛對視一眼，都迅速讀出了其中的意思。
這場災難或許真的恐怖到了難以想象……
沉默片刻，呼了口氣，梁貝貝緩緩埋頭在腿間，抱著雙臂。
“雨洛，我們以後……該怎麽辦？”
直麵這種情況，人的第一念頭往往不是想著如何活下去，而是突然覺得失去了什麽，迷茫而不知所措……
聞言，作為姐姐的梁雨洛便習慣性伸手抱住了她的身子，輕輕拍著，溫柔安慰道：“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別忘了，還有爸爸在等著我們呢，打起精神。”
提到爸爸，像是當作守護神般，梁貝貝眼神一亮，心中的那絲陰霾很快消散，隨即就在她懷裏點頭一蹭。
“嗯。”
不過，就在這剛起飛不久，一道煩悶的聲音卻突然傳來，溫馨氛圍立刻被打破。
“欸？怎麽還是沒反應？難道是壞了？不可能吧。”
隻見另一座上，柳小姚將一顆透紅色的喪屍之核捏在手中，眉頭緊皺，正對準光線方向細細琢磨，卻是如何也找不到問題所在。
“怎麽了？”
聞聲，若雪探出腦袋，轉過來，爬在靠背上輕聲問道。
“就這玩意，明明感覺裏麵有一股很純淨的精神能量，但我連一點都抽……嗯？等等。”
剛想抱怨一番，卻看到前麵王越正懷抱一顆喪屍之核修煉，周身虛能規律流動，明顯就是在提取裏麵的東西，而且沒半點阻礙。
這家夥絕對隱瞞了什麽……
見狀，柳小姚頓時心疑，憋住一口，徑自走到王越麵前，眼睛一凝，不出半秒果真找到根源，但倒是沒直接打擾他，而是細細觀察起那特殊的手印來。
然而，片刻後她便又直起身，很爽快地放棄，完全弄不懂那手印到底是個什麽東西，轉而看向若雪，眼露希翼道：“小雪，你會他的這個手印嗎？教教我，好不好？”
毫無疑問，她之所以不能提取其中的能量，肯定和這個特殊手印有關。
而所謂手印，便是憑借雙手在空間上形成特定回路，再令虛能自其中循環流過，進而形成相應的虛能場。一般差之毫厘，其最終作用也必會去之千裏。
因此，若是僅得其形，不明其運行原理，就算是兩個外形一模一樣的手印，最終效果也可能將完全不同。
看著她苦苦請求的眼神，小狐狸猶豫起來，雖有動容，但還是歉意道：“嗯……這個手印主人以前雖然是教過我，可我還不怎麽會，要是……”
正想說“萬一出什麽問題”時，柳小姚卻不管那麽多，眼睛立刻一亮，同時一把握住小狐狸雙手。
“嘿嘿，別說那些了，趁死王越還沒醒，快教我快教我。”
“這……”
見狀，若雪一邊有些為難地扣了扣臉，一邊又看向閉眼靜修的王越，可最後終究是抵不住柳小姚的一陣軟磨硬泡，抿了抿唇，方才鬆口叮囑道：“那好吧，不過一旦有什麽不對你就趕快停下，好嗎？”
見她鬆口，柳小姚心中連連竊喜，點頭應了下來，催促道：“當然沒問題，好了，快點快點。”
“那首先將雙手……嗯，是這樣，不對，是要先扣住食指……”
“哦哦……”
看起來複雜的手印，實際上原理相當簡單，而若雪示範得也很準確。當然，也帶有點小得意，畢竟一直以來她都是在學，這還是第一次教導別人……
不過，就在兩人這般一教一學時，一直麵色平靜的王越卻忽的睜開了一絲眼縫，似是藏不住笑意，嘴角同時跟著上揚。
“看你待會兒還不把東西全都交出來……”
一道念頭轉過，便又合上眼，繼續吸收喪屍之核中的精神能量，伺機而動。
從始至終，他可都還未忘了柳小姚身上的那批進化資源，而為了這場“布局”，他也可是算到許多東西，其中就包括小狐狸現在的反應。
倒也並非他刻意捉弄柳小姚什麽的，而是現在已能明顯預感到第一次虛能潮汐流將至，為此也必須得提前做些準備，由不得她再這般胡鬧……
——
“雨洛，你說他們在幹什麽？什麽是精神能量？還有，快看那顆紅水晶，好大，好漂亮……”美目流彩，梁貝貝忍不住伸著小腦袋，注意力完全被那大大的喪屍之核吸引，倒是不在意前兩個問題。
聞言，梁雨洛卻是不由搖頭扶額，“貝貝，都這個時候了，你怎麽還惦記著那些東西？”
她深知自己的這個妹妹對珠寶類的東西是有多麽的狂熱，絲毫不亞於追星，但並非傳統的拜金，也並非為了顯擺什麽，隻是單純喜歡那種透亮光澤的景色。
當然，這也隻是梁貝貝對自己特殊喜好的一種單方麵解釋而已……
“有什麽不好嘛，如果哪一天珠寶不值錢了，我一定挖一車回去。再說了，到現在我都還沒買過一樣呢，哼……”
說完，梁貝貝便甩頭故意不去看梁雨洛，令人為之一陣苦笑。
“是是是，等珠寶不值錢了，我陪你去挖，好不好？”掩嘴一笑，梁雨洛也隻能跟著無奈附和道。
不過，梁貝貝所言也的確不錯，到現在二十一歲，她還從未主動要求過購買珠寶……呃，雖然每次都在珠寶店逗留到被保安懷疑，跑來招呼兩人就是了。
“好了！”
就在這時，柳小姚忽然興奮得一合掌，隨即就跳回到自己座位上盤坐，若雪都還剛隻是張了張口，她便迅速結了個和王越相同的手印。
想在這上麵給本小姐下絆子？哼，和家族的那些人相比，你還太年輕了！
心中嘿嘿笑了一聲，柳小姚便閉上雙眼，迫不及待地吸收起了手中喪屍之核的能量。
而也正如預料，精神能量一開始再也沒出問題，暢通無阻地流入體內，不過……
正得意時，僅數秒後，柳小姚便突然發覺不對，這股能量雖是已能被提取出來，但似乎……並不能吸收？！
心中一驚，她立刻睜開眼，連忙打亂手中的虛能場，但體內已流入的精神能量卻似“粘附”在大腦處……就好像是上萬隻螞蟻在身上撕咬，由癢轉為撕裂般的陣痛，並且是直接從靈魂上感觸。
“小，小雪，救……”
秀眉很快凝成了團，伸手打算抓撓，但又不知癢在何處，渾身都是一股源於靈魂的極其詭異感……
不好。
心中暗道不妙，若雪臉色瞬變，正想轉頭叫醒王越時，但剛張了張口，她便迅速注意到了一點……他的嘴角，竟是在漸漸向上彎了一個弧度。
這是……
伸手拉了拉王越的衣袖，若雪已經意識到了些什麽，帶著不確定的語氣，試圖喚醒他，道：“主人，醒……”
剛聽到，王越便忽的恢複神色，隨即緩緩睜眼，一臉不解道：“雪兒，怎……”
不過話音未落，便見若雪竟是正有些埋怨地看著自己。畢竟隻喊了一聲便醒過來，未免也太不“專業“了……
很快，王越眼中尷尬一閃而過，隨即裝作若無其事，笑了笑，道：“咳咳，雪兒，是坐飛機不習慣嗎？要不要到我懷裏睡一會兒？”
俏臉一紅，除無奈之外，若雪終究是不能再多些責備，一邊推著他，一邊道：“不是，主人，你快去看一下小姚吧，她剛剛修煉出問題了。”
“問題？什麽問題？快讓為師來看看。”
沒有半點不情願，王越連忙站了起來，咧嘴一笑，看得小狐狸一陣搖頭，不過，心中卻又微微鬆了口氣。
既然他是這副模樣，就一定是已經預料到了，那麽危險性應該不大……
“小姚，來，告訴為師，可有哪裏不舒服？”
三指把脈，故意學著醫生的手法，王越關切地看著麵色快發白的柳小姚，隱隱帶笑。
見此，柳小姚隱隱明白過來，光潔額頭上滴落數顆汗珠，咬牙切齒道：“死，死王越，這絕對是你幹的好事！趕快給本小姐解開，否則……”
但不等她說完，王越便眯眼一笑，收回了手指，表情卻又嚴肅認真，道：“嗯，雙眼心火盛旺，氣至肺腑，徒兒，從你現在這神誌不清的狀態來看，應該是中毒了，而且不輕。”
“你！”
聽到他的這般斷定，柳小姚心中頓生怒火，卻完全無法集中精力調用虛能，反倒加劇了來自靈魂的刺痛感，直接失力癱軟在座位上，但依舊不忘睜著美目，狠狠瞪向王越。
“別等我恢複過來，不然一定要把你從這飛機上丟下去！”
“徒兒莫急，得先讓為師想想……”
知道事不宜過，王越卻又不在意地笑了笑，好半會兒才像是突然回想起什麽，打了個響指，開始直奔主題，道：“對了，我這裏有一上好藥方，定可根治此病，不知徒兒你……”
“哼！”
但還未說完，柳小姚便直接冷哼一聲，轉過臉去，其意不言自明。或者說根本就不再相信王越的話……
見狀，王越也隻能搖頭，歎然惋惜道：“唉……既然徒兒不願信任為師，那為師也無可奈何。”
一歎再歎，說完，他就擺出一副就此作罷的樣子。
不過，才剛轉身便直接對上了若雪微微不滿的眼神，王越立刻瞟向一邊，知道她必然已看出什麽，尷尬道：“雪兒，呃，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不幫她，而是她……”
“主人，你把那個藥方告訴我，讓我來吧。”
伸出小手，不給他接著狡辯的機會，若雪直接開門見山道。
“這，哈哈……”
聞言，王越立刻汗顏。哪來的什麽藥方，那不過是為了套出柳小姚星環裏的東西而瞎編的……
“噗！”
而就在這時，一口鮮血突然自柳小姚嘴中噴出，隨即麵色慘白，竟是直接昏了過去！
“小姚！”
心中大驚，若雪立刻撲了過去，晃了晃卻是喚不醒，完全無招，隨即求助地看向王越。
“恩，讓我看看。”
同樣驚了一下，皺眉從她手中接過，王越一指迅速點在柳小姚額心之間，感知放開，再上劃三寸，臉色漸漸沉了下來，接著直接倒吸一口冷氣。
“嘶，魂爆？！柳思越那家夥居然將這門戰技都交給了她……”
分割出自身靈魂的一部分作為“原料”，再反饋刺激整個靈魂，從而產生極高的精神力爆發，便是柳思越所自創的天階戰技——魂爆。
而更讓他沒想到的是，柳小姚竟也如此要強，直接用魂爆之力生生滅掉了之前的那股精神能量……
見王越沉默凝重的樣子，若雪在旁邊連道：“主人，小姚她怎麽樣了？”
“問題應該不大，隻是沒想到會發展成這樣，唉……”
沒時間多考慮，王越露著一絲肉疼，但還是將那塊最大的喪屍之核貼在了柳小姚額頭，隨後雙手迅速結印，便合眼帶動其中的精神能量進入，從而開始修複她受損的靈魂。
顧名思義，魂爆雖威力非凡，但對靈魂的副作用卻同樣極大，若是不及時處理，恐怕就算是生命女神自己都有隕落之機。
而如果沒人懂得修複靈魂之法，柳小姚也絕對會落得隱患，二者缺一不可。因此，值得慶幸的是，這兩樣目前都有……不對，等等。
想到此處，王越神情忽的愣了愣。柳思越那家夥該不會早預料到自己身邊肯定有這兩個因素在，才放心將魂爆交給柳小姚的？
而這樣一來，自己莫不是就真成了……保姆？
……
十多分鍾後，這次喪屍之核直接被抽取掉了全部能量，不過萬幸，王越也盡全力修複了柳小姚受損的靈魂，剩下細微的部分就隻能等時間去漸漸“抹平”了。
縱然，她這次魂爆分割的靈魂部分雖小，但若放著不管的話，未來又必然成為隱患，算是王越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
“呼……總算是勉強搞定了。”
擦了擦額頭，深呼一口氣，一股深深的疲憊感便隨之襲來，再替柳小姚找來一張毯子蓋上後，王越便揉著太陽穴坐回到位子上，卻是一陣苦笑。
這次設套，不僅沒能如願拿到那批進化資源，反而虧了自己手中最大的一枚喪屍之核，簡直是又陪夫人，又折兵……
“雪兒，我休息一會兒，等她醒了可要攔著，別真把我給丟下去就好，對了……”
進入冥想修煉前，王越先是叮囑了一聲，想了想，又附耳道：“提防一下那個男人，他應該是傭兵之類的角色，發覺不對就叫醒我。”
從本能上來說，梁誠給他的感覺便是長時間遊走於刀尖的一類人，應該也有什麽保命絕技什麽的。
而現在三人中，柳小姚剛剛又玩“自爆”，已昏迷不醒，同時他也需要時間緩衝方才的消耗，雖然靠喪屍之核才從之前的精神衝擊中勉強恢複了些，但之後又幫柳小姚修複靈魂，消耗不小。
因此，防患於未然，對於唯一清醒的人來說，若雪就需要相對留心了……
“哦哦，我會看住小姚的。不過，要是主人你不去搬起石頭砸自己腳就好了，這件事不能對小姚用強的……”
動了動狐狸耳朵，在得知柳小姚沒事之後，她便鬆了口氣，說得隱晦些，但聽者自然是明了。
而從這件事中也發現一點，柳小姚可能會吃軟，但絕對不是那種輕易怕硬的性格，甚至還會引起劇烈反彈，剛剛無疑就是典例。
對此，王越也隻能幹咳一聲，隨手翻出數塊小的喪屍之核，目光片刻放空，忽然很認真地歎了口氣，“的確是過分了，但……我怕會來不及。”
聞言，若雪表情一愣，但還沒聽到繼續解釋什麽，便發現他已經進入冥想狀態。
在回頭看了一眼，確定柳小姚差不多無恙後，她便習慣性地將尾巴纏上王越的腰部，靜靜守護在旁邊，眼裏思緒紛亂。
要是能再多替他分擔一點就好了……
不過，對於目睹了剛剛整場鬧劇的梁貝貝三人來說，此時卻都是有些霧頭霧腦的樣子。
而若不是現在正經曆世界級災難，又親眼看見大量“活死人”，隻怕王越三人都會被當做精神病來對待。
畢竟那什麽精神力，虛能等之類的東西，聽起來完全就好似虛誕，沒一點實感可言。
不過，當頭等艙在這般安靜下來時，梁貝貝卻又忽然跑到若雪前麵的座位，終究是按捺不住好奇。見狀，梁誠立刻被嚇了一大跳，但已來不及阻止。
“你好，我叫梁貝貝，梁山伯的梁，貝殼的貝，嘻嘻，也可以直接叫我貝貝，你叫什麽名字？”
端詳了一番麵前的少女，若雪也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善意笑了笑，道：“我叫若雪。”
“若雪……”
似有所思地沉吟重複了一遍，梁貝貝隨後又雙手撐起香腮，笑盈盈道：“是個好名字呢，是你父母起的嗎？媽媽還是爸爸？”
“不是哦，是主人給我的名字，嘿嘿……”
“欸～～”
忽的記起這個奇怪的稱呼，梁貝貝更是驚奇地轉眼看向王越，不由微眯。但就在下一秒，她的神經突然似短路般，偏了偏腦袋，脫口道。
“那也就是說，你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