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天機雷劫
轟轟轟……
天頂，悶雷由遠及近，呼風漸起。
基地外牆，林逢朔站於高處，右腳帶節奏輕點，看了看天，徐徐吐著煙氣，“老梁，說實話，除了在邊防的那段時間，我已經很久沒這種感覺了。”
哢嚓——
拉開槍栓，隨即又彈了回去，梁誠不由一笑，“如果換作平常，吸煙可是要被關禁閉的。”
聞言，林逢朔跟著訕訕笑了聲，將煙頭掐滅扔掉，轉而靠在鐵欄上，看向指揮大樓那邊，語氣慢慢變得低沉。
“我說，如果真的失敗了，你會怎麽選擇？”
“我……”
欲言又止，梁誠默然，無從第一時間回答。如果可能，他也想就這麽戰死於此，坦蕩而去……
如此幾秒，忽的，林逢朔卻是一拍他肩膀，咧了咧嘴，“好了，別這麽消沉，也別感到愧疚什麽的。在這個不知道談不談得上是新世界的世界裏活著，嘿嘿，也未必就是好事……不過。”
他話音一轉，“如果你最後能活下來，也不要忘了，替我們這些兄弟們，好好活著。”
沒有畏懼的兵，隻有怕死的人，來到這裏，是命令，也是每一個人的選擇。
難言其他，梁誠僅沉重點頭。
“一定。”
而這一幕也不過是個縮影，下麵，許多戰士都隻握著槍，卻漸漸發呆，尤其是入役一年不到的新兵，更是幾次幹咽口水。
對許多人來說，替素未謀麵的人死去幾乎就是一個笑話，也讓人深思這究竟值不值？他的命是命，為何我不是？他有家人，難道我沒有？
畢竟在軍人這一職業之前，每一名戰士也是帶有感情的人……
然而，就在這時，一位老兵轉頭掃了一眼，悄然站直，黑黃而普通的臉頰動容，如一座豐碑。
“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把我們的血肉！築成我們新的長城……”
單一而硬直的旋律，但就像是突然被一股電流穿過，一名老兵眼眶一濕，跟著站起，嘶聲唱響。
之後，如具有感染性一般，兩個，五個，七個……所有戰士齊唱，那種專屬於軍人的音調，從基地外牆到訓練場，再到指揮大樓……
循環一遍遍，最後，等這歌聲終了，周圍靜了下來，那名帶頭的老兵卻突然轉身，猛地舉起右手，向國旗敬禮，奮力大吼。
“第七陸軍基地！三營二連四排一班，士兵路正河！願為人民，流盡最後一滴血！誓死保衛祖國！”
砰！砰！砰！
一瞬間，士氣達到頂峰，一片立正聲響起，所有人轉身，向高高飄揚的國旗致敬！
“四營三連一排長，士兵劉呈！”
“四營三連一排四班，士兵淩建軍！”
“三營二連四排二班，士兵李封成！”
……
“願為人民流盡最後一滴血！誓死保衛祖國！”
……
指揮大樓，良久，王越微微動容，最後才徐徐一歎。
“這才是真正的鋼鐵軍人，但……也是最後的軍人。”
在聽到歌聲時，他便疑惑睜眼，而當最後居然還聽到那一聲聲自發的誓言後，就更是深為慨然。
說到底，進化修煉在很大程度上都是充分的利己主義。就拿王越他本人來說，除若雪之外其餘皆可舍去，更客觀來說，實質也是對他自己情緒需求的“獨裁保護”。
而轉念間，又令人不由惋惜的是，若前世地球的軍隊都由這些身具軍魂，心向榮耀的人組成，哪怕最後戰死，也將無憾……
抿了抿唇，若雪也收回目光，看向王越，“主人，我們……能救一下他們嗎？”
“和我想的一樣，到時候如果有機會的話，我會盡力救下他們的。”王越笑著微微點頭。之前或許未多考慮，但現在無論於何種理由，他都有了這一必要。
轟！
突然，就在這時，一道粗壯藍雷悍然刺破蒼穹，虛能波動大起，而頃刻間，天地發生劇變！
神色一正，王越凝目，輕喝道：“準備！來了！”
話音剛落，下一秒，卻是一股猶如滅世般的威壓襲來，自上而下，萬裏烏雲瞬間震散！
而如果從外太空看去，整個地球的一麵則像是被什麽突然拍了一巴掌，雲層散盡，極光密布，一些沿海地帶甚至直接掀起滔天海嘯！
“看那邊！”
突然，一人驚道，於突起的狂風中勉強睜眼，指著指揮大樓。
嗡！
隻見，掠星陣陡然化作赤紅，光芒大綻，像是運轉到極限，而後三個頂點圓紋竟直接成了三道光柱，虛能濃鬱至極，將其中三人包裹，生生騰空。
近前，在這光柱之中，衣物翻舞，王越緊閉雙眼，任憑如液般的虛能衝刷其身，全力煉化，靈識大開，氣息則以切身可感的速度提升！
僅僅三秒，周身虛能一轉，刺激著體內近些天殘餘的藥效，虛能等階便直接突破至四階戰者！
而後，如此純粹的虛能淬煉持續近十數秒，直至再差半步便能破入五階之境時，光柱便緩緩消失，三人降到原位，那股極致的虛能衝擊也隨之消散。
“抱元守神！”
在柳小姚和若雪剛睜眼時，王越突然喝道，而就在下一刻，四周空間就忽的變得不真實起來。眼前卻比千裏，天涯卻又似咫尺，猶如置身一片夢境。
“這是……”
心中一震，若雪兩人為之驚異。
“這是法則道境，引之入體，細心而悟。”
簡單說明一句，精神力外放，毀滅法則毫無阻礙地進入體內，他便直接陷入深層次的明悟中。右額戰紋浮出，周身頓時燃起清冷的血焰，趨於旋轉，化去一點點雜質。
之後，小狐狸二人也就跟著有樣學樣，而剛一釋放出精神力，便也同王越一般，引動一種法則入體，直接陷入深悟之中，一道道紋路初成，又被異景環繞。
而所謂法則道境，唯有虛能潮汐中才有極小的概率發生，又稱“奪天之時”。於地球而言，對修煉者來說，都將是一場極為難求的造化，甚至是一些高等文明也會為之付力動心！
一秒，兩秒，三秒……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身邊那種雜質被“燒掉”而產生的黑氣越來越少，而就在過了第四十九秒時，異變陡生，一道另類的白色靈焰卻於王越眉心突現，竟直接將毀滅法則驅除，熄滅血焰。
這……
心中一驚，但還未等他多想，如刀刃劃觸靈魂，而後極為龐大，陌生而又幾分熟悉的法則源據一閃即逝，緊接著一股異常的灼疼爆發。
“嘶……”
忍不住睜眼，但精神力才剛一觸碰，卻竟直接被泯滅掉！就好像從未存在過一般，嚇得他直接打消用手拍滅的想法，暗自後怕。
這究竟是個什麽玩意？
不過好在，這道白焰似乎並無壞意，除了這一陣刺痛之外，到也沒什麽其他異常，身體也沒因此缺幾個零件，讓他放心不少。
而這樣的變化實際上也隻持續了數秒而已，等這灼痛消失，來不及深想，王越便連忙趁剩下的時間，引法則入體，陷入深悟，周身血焰再起……
如此，一直近三分鍾過去，這種空間不真實感才緩緩消散，三人同時睜眼，都帶著興奮之意。
在這法則道境中，王越二人暫且不提，柳小姚則直接一副咋舌而難以置信的樣子，右額勾勒出的紋路隱下，空看著自己的雙手。
“法則天賦，居然……會變強。”
幾乎啞口，就在這短短幾分鍾內，不僅實力生生提升一階，更為重要的是，哪怕現在她還隻是戰者，卻已能隱約發現一股毀滅法則的氣息！
這也就意味著，當她成為戰尊，具現出法則後，領悟法則的速度將是他人的幾倍，甚至超過十倍！潛在實力不談，僅此一次，便將她日後的道路開拓得極寬。
而也就是剛才，那種靈識清透，神魂明悟，全身被法則充斥而包裹，一點點祛除雜質的過程，就連她原來的家族，也絕對難以直接做到……
“唉……”
突然，王越眉頭深皺，對著空氣一歎。
聞聲，柳小姚頓時不解，“死王越，你歎氣幹嘛？你知不知道法則天賦的提升意味著什麽？就算是姐姐，或許也才經曆了不過一兩次而已。”
“廢話，我當然知道。”翻了翻白眼，但卻是再歎。
至此，他現在虛能等階達到四階，再有半步便將又有所獲，肉身強度在喝了幾升吞星蟒血後，突破至七階，而精神力強度也早在幾天前就到了天鎖極限。再手握四大帝決和一葉星辰的簡化版本，再遇到吞星蟒，哪怕不敵，也有足夠的底氣。
同時，在這法則道境過後，和柳小姚相比，他現在甚至不用如何刻意感知，便能輕鬆察覺到毀滅法則的存在，天賦已絕對恐怖。如果說柳小姚現在能夠被稱之為怪物，那麽他無疑就是怪物中的怪物。
但這也正是王越索然歎氣的原因，於其別人而言，這自然是好事，但對於之前就有過差點因法則具現而死的他來說，現在就又到了臨界點般，有點難受了。
幹脆現在再來一次法則具現，然後又讓雪兒打斷？
不過，這一想法剛出，王越便出冷汗的徑自打消。能不能行另說，就他的預感，這次如果再被強行打斷，恐怕就將不是上次那麽簡單的反噬了……
“主人，你沒事吧？”
說著，小狐狸目光落到了他右額上，升起濃濃擔憂。雖然柳小姚右額上同樣浮現紋路，但她卻完全沒有發現，眼裏隻看到了王越。
“咳咳，也不能說是沒事吧。”扣了扣臉，王越略帶苦笑道，不過隨後，他卻是一愣，由此想起了剛剛突然出現的白焰。
“對了，你們等我一下。”
說完，二女剛露出疑惑，他便閉眼凝神，又以精神力，小心翼翼地摸向剛剛白焰“刺弄”的位置。
先是試探，白焰消失後，也就沒有了阻礙，精神力隨之輕易滲入眉心，但就在這時，王越突然停下。
這是……戰紋？
眉心下，感知中出現了一處天然而圓潤的立體能場，與右額處毀滅法則形成的戰紋類似，但更為繁複，同時也極為陌生，就是他曾身為半帝，竟都未曾見過。
應該是某種法則，但怎麽突然出現在這裏？而且，似乎也隻有到戰皇時才能多修，為何……不！不對！這是規則！這是規則！
忽然，王越全身一陣難以自控的巨顫，隨即毫不猶豫，精神力迫不及待地莫入這處戰紋，靈識全開，頃刻間，一道道似曾相識的法則源據展開。
而就在數秒後，他猛地睜眼，望天而笑。
“哈哈哈！這居然是真的！這居然是真的！我的猜測沒錯，原因就是這片宇宙，哈哈哈……奪天，奪天，誠不負此名！”
看著他這狀若瘋狂般，張了張嘴，若雪心裏擔憂更甚。對此，柳小姚也是聽得霧頭霧腦，眉頭緊皺，看傻子般。
“喂，死王越，你該不會是瘋……”
嗚——
但話音未盡，下一刻，一股幾乎要讓億萬靈魂死於寂滅的波動，突然傳布整個地球！
如死了半秒，僅一瞬，王越三人臉色同時蒼白，虛浮踉蹌幾步。在這種力量麵前，自身甚至連螻蟻都算之不上……
……
與此同時，光海仲裁空間城，閉目中的柳思越突然從修煉中驚醒，目中疑慮。
“天機雷劫？好強的氣機……”
居然有人道破天機？而方向就是在越的那邊……
沒再多想，留下一道能量化身，手中捏轉，空間便被生生撕裂，隨即莫入之中，之後，裂口才緩緩愈合。
不過，就在她以百倍光速而行，快接近那片暗黑地帶時，又一股半帝氣息傳來，速度極快。
微微一探，暗皺眉頭，柳思越突然滯留在亞空間，轉身逼停對方，“怎麽，戰帝星這是想和光海星開戰嗎？”
於仲裁公約，一方半帝若不禁許可接近另一方半帝領域，便可視為敵意，甚至入侵。若調和不開，仲裁會也將有介入可能，而到時候，侵入方則將被確認為公敵。
然而，麵對這般質詞，來者卻是坦蕩一笑，稍微彎腰，“尊敬的生命女神，我現在並非代表著戰帝星，同時也無意生起事端。隻是這天機雷劫，能發覺的，也並非你一人罷了。而事後，我也會給仲裁會一個交代。”
畢竟，藐視仲裁會的威嚴，就算他身為半帝，也確實難以為之承受。
虛能凝聚，柳思越心中微怒，“哼！天機雷劫確屬機緣，但若任憑你索取，豈非當光海星的威嚴為兒戲？！”
俗語雲，得天機者，得半步帝決，由此可看出其價值，但對於已為半帝數萬年之久的人來說，這點天機，似乎也並不值得其如此大動幹戈。
“嗬嗬，這麽說，女神是打算執意奪我天機？”
聞言，柳思越忽的不怒反笑，“你的天機？說出去也不怕眾生嗤笑！”
沉默片刻，在空間亂流中，二人卻是無懼。隨即，一柄玉刀翻手而出，來人麵色低沉，壓抑怒火，“想不到，那個廢物居然讓大名鼎鼎的生命女神，都如此傾心。”
說至後麵，便一字一頓，諷刺之意居多。
見撕破臉皮，柳思越也沒再掩飾，一株古樹憑空而長，瞬間萬裏開去。
“那麽，被一個廢物殺掉的人，又稱之為何？”
玉刀輕顫，而後光芒大綻。
“多說無益，今日，就算付出一定代價，也要毀你千年之修。”
古樹枝段暴漲，化作億萬刀劍，如雨而墜。
“憑你，動不了我分毫。”
瞬間，來人怒容大現。這句話和當年一模一樣，再聽到，又熟可能忍？
“找死！”
下一刻，億仗光輝爆發，劃破星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