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演技
轟！
突然，指揮大樓左側下方產生爆炸火光，黑煙大漲，防線邊緣被暫時衝擊破開。之後雖由密集火力覆蓋打了回去，但轉角依舊逃過十來隻斑紅巨蟻，速度奇快。
對此，瞟了一眼，王越卻是移身後撤，目光落至鐵頭等人身上，其意不言而喻。
見狀，眼珠急轉，鐵頭麵色凝重，一咬牙，語速飛快道，“全體都有，目標十三，速度為二，兩兩火力，一百二十米範圍內開火。”
“是。”
十二支槍架了出去，畢竟是頭一次麵對那一隻隻人高的斑蟻，幾乎人人心跳血流加速。而就在為首一隻斑蟻飛也般靠近一百二十米極限時，鐵頭肅目，整個人的氣質陡然一變。
“打！”
片刻，槍口猛烈噴吐火舌，如密雨般，不到半秒便將其中三隻斑蟻射成了篩子，翻滾到一邊。
“啞！”
受此驚嚇，剩餘十二隻立刻反應，卻不管不顧，分散著衝來。
突突突——
“wo！倒一隻，槍托掩護我，換彈！”興奮咧了咧嘴，大栓迅速蹲下，拍槍換彈，動作絲毫不停。
“明白！”
同樣一梭子幹趴下一隻斑蟻，磕下空彈匣，餘光掃過，鐵頭立刻吼道，“艾爾，握把，彈匣，你們那邊去了七隻。”
一瞄眼，大栓探身又將近前一隻斑蟻做掉，頭也不回道，“嘿！艾爾小姐，要幫忙嗎？可別被嚇怕了！”
但回應他的，卻是富有節奏而平穩的槍聲，便見那邊當先兩隻快速奔跑的斑蟻隨之側翻，命中率極高。金發一轉，接著就是一道冰冷的聲音。
“信不信下顆子彈就射你嘴裏？”
“那可真是我的榮幸！”
毫不介意地大笑一聲，換彈後，大栓也不示弱地再配合槍托幹掉一隻，正拉下彈匣。
“換彈！老大，這邊近點還剩最後一隻！”
忽的，槍托大吼一聲，但還沒來得及拉槍，一隻斑紅巨蟻便嘶叫著突入掩體，幾乎是閃瞬即至，在他麵前高揚刺足。
砰砰砰——
一大抔鮮血被噴到臉上，槍托就已下意識幹咽著閉眼，但下一秒便被一隻有力的手拉了起來，回頭看了眼這具蟻屍，他抹了把臉，心有餘悸。
“老大，謝了。”
“嗯，下次可就沒這麽幸運了。”
咧了咧嘴，鐵頭拍著他肩膀，同時深深看了眼大栓，“開槍時別忘了要注意自己和同伴的彈量。隻顧自己的人，在戰場上遲早會丟掉性命。”
大栓訕笑地摸著腦袋，“抱歉，是有些大意了，嘿嘿，下次注意，下次注意。”
而伴隨著旁邊最後一聲槍響，總計十五斑紅巨蟻便被先後幹掉。而在這場簡單的配合中，己方這支戰鬥小隊到目前為止也還是零傷亡，戰鬥可圈可點。
不過，明眼人也看得出，其中大部分實際都是由鐵頭等人射殺，而他們口中的菜鳥們，盡管沒臨陣退縮，但也沒太大命中率，也是因彈匣，握把和艾爾三人的存在，才能將之抵擋在外，完成射殺。
“老大，你們背後！趴下！”
突然，艾爾目中大急。與此同時，鐵頭三人背脊陡涼，想也沒想，立刻作出臥倒翻滾姿勢。
不知何時又多出一隻斑紅巨蟻，憑空躍起，潛藏著直到此刻發作，舉雙足刃便刺！
不好，太近了……
艾爾瞳孔猛地收縮，但就在她以為來不及時，視野內，一道身影卻是更快一步。
麵對這怪物絲毫不懼，伸手一抓，發力，翻轉，動作相當簡單，卻在下一刻便將巨蟻掄砸在地，“砰”的一聲生生癱裂成一堆血肉。
緩緩放下槍口，艾爾不由下意識抽了抽眼角，“好恐怖的力量……”
熟練的從中掏出虛晶核，收好，王越便伸手拉起坐地上，還為之發愣的鐵頭。
“傻眼了？”
“咳咳，有點。”
摸了摸腦袋，看著慘死的那隻斑蟻，鐵頭同樣訕笑一聲。之前的確估量過他的力量會很大，但也沒想到竟是這般非人。
掃了眼其餘個蟻屍，王越也不掩讚詞，點著頭，“你們也不錯，幹掉了這麽多，還沒人傷亡，已經出乎我的預料了。”
鐵頭爽朗一笑，“這些怪物速度雖然快，但其實防禦並不多高，隻要配合好，對付起來也不難，而且，我們也有過類似經驗。”
類似？
看他似乎是有進一步聊的想法，王越也來了興致，但剛才開口，居中指揮大樓的一道後門忽然打開，走出三道身影。
而與此同時，一輛越野車也快速從轉角位置開了過來。
看來是快堅持不住了……
略一猜測，王越轉口道，“鐵頭，命令了下去，待會兒讓他們看我眼色行事。”
眼色？
鐵頭一愣，“具體……”
對此，他卻是沒有多說，反到忍不住笑了笑，“嘿嘿，待會兒你看了就明白。”
見狀，鐵頭也隻能將這支十二人的小隊集中，將王越模模糊糊的命令告知，隨即準備著等待。
呲——
停車，何守正迅速跑了過來，簡單掃了一眼，便轉向王越，“葉參謀……”
“已經走了，差不多可以進行下一步計劃。”
皺了皺眉，但他也沒再問，而是點著手表，“那好，現在我們最多再撐五分鍾，之後就要拉開第三防線，其餘就交給你了。”
看向這三棟指揮大樓，餘光掃過正拚命跑往這邊的三人，兀的一咧嘴，王越卻是罷了罷手。
“不用，一分鍾後你們就撤。”
“一分鍾？”
這裏可是還有近五千人……
抹著血，何守正怔了怔，不過他也沒時間糾纏，見王越不似在開玩笑，便點頭迅速坐回車上，而後再趕往前線作安排。
隨後，之前的那三人便已跑了過來，但其中一人卻是被人背著，臉色發白，另外兩人也都深紅著眼眶。
見狀，王越心情一時有些複雜，“都交代好了嗎？”
抬頭，梁誠一愣，而後單調著點頭。
“嗯。”
“放鬆點，待會兒跟著一直跑下去，記住別回頭。”
之後，搓了搓手，王越也沒去看梁誠正考量的表情，拽來兩隻斑紅巨蟻的屍體，正準備時，卻發現指揮大樓上，七樓窗口處還站著一道人影。
“梁建國？”
他人靜靜注視著越行越遠的三人，淚水雖是下意識流淌，但臉上卻帶著一絲幸福的從容。簡單揩了揩，便毅然轉身。
“嘁。”
愚蠢……
見不過這一幕，麵色發沉，王越同樣轉身，煩悶時便深吸一口氣，調整好心緒。
接著，他在鐵頭等人異樣的目光中，跑蟻屍裏裹了一身血，打扮成一副驚悚模樣。看了眼已退後十來米遠的人群，便將這兩具還較為完好的蟻屍拋飛過去。
“嘿嘿，所有人準備，接下來就讓我見識見識你們的演技。”
砰！砰！
空中，一連兩道身影砸進人群，大股腥味撲鼻而來，驚叫立時響起。但還沒來得及細看，一道渾身是血，極其狼狽的身影便從指揮大樓方向跑來，踉蹌著紮入人群，頭也不回。
“快跑！那，那群怪物來了！快……”
“怪物？什麽怪物？兄弟停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麽？”
“是那些喪屍嗎？”
周圍人立刻發問，但還沒得到回複，異變陡生。
噗！
慘叫一聲，就在他經過那隻“怪物”身旁時，原本還一動不動的東西卻突然伸出一根赤紅足尖，竟生生從其左胸腔刺出，高舉掛於空！
“啊！不，我不要死，我不……”
染血的身影拚命掙紮，卻還未說完，另一根蟻足伸直，又從其右刺出，之後便隻見他身體顫抖幾下，瞪大了眼珠，失力停止呼吸，宛如死人般。
“這……”
對此一幕，咽了咽，不遠處的鐵頭再也難掩驚愕，直接傻眼。若不是被提前告知，第一眼看去，哪怕以他多年的經驗判斷，也絕對會信之不疑！
“怪，怪物！”
“吃，吃人了！”
“跑，快跑，快……”
……
很快，一片恐懼情緒掀起，但影響範圍還是過小。於是乎，很是突兀的，兩根蟻足移動，掛著的“死人”便慢慢轉過來，很像是在盯住鐵頭等人……
“呃……”
媽蛋，這叫我怎麽看眼色行事？
通體一陣惡寒，鐵頭連摸腦門，但還未明白，一旁的李居明眼睛卻陡然一亮，咬了咬牙，就立刻抓了把旁邊蟻屍裏的髒器抹在身上，原地慘叫一聲便倒地不起，而後嘶聲，抱著腿大喊。
“啊！我的腿！怪物在這邊，快跑！你們快跑！”
看到他眼裏瘋狂的暗示，幾乎是下一秒，大栓忙拍大腿，同樣裹一身血，便連跑出三十米遠突然摔倒，隔著老遠一扯嗓子痛呼，“啊！老子的頭，怪物也在這邊！不要不要！啊！”
見狀，其餘人哪還不明白，對視一眼，有樣學樣，而後分散進人群，便突然“染血”倒地。
“怪物在那邊！我的手，啊！啊！啊！”
“這邊也有！”
“那邊的灌木！”
“啊！不不不，不要！”
……
片刻間，四麵八方都有人“死亡”，而幾乎就在這一係列慘叫升起的同時，大量人頓時成驚弓之鳥，恐慌情緒瞬息被放大數倍，而後如決堤般，瘋狂向後衝去。
“跑！怪物在那邊！”
“哪兒？在哪兒？發生什麽了？”
“滾！讓開！想死別拖上我！”用力撇開拉著自己的手，那人隻管往前。
“那邊已經死了幾十人了！快跑！”
見大勢已成，等自己這邊的人差不多跑開時，還掛在空中的“死人”忽然咧了咧嘴，隨即裝作被丟到地麵，跟著兩隻蟻足便胡亂瘋刺地麵，而暗中，他的左手則已捏出一特殊能場。
“所有人跟隨軍方指引，向門外逃生！”
聽見上空這道聲音，那些已被恐慌占據大腦的人一個個更是如狂狗在後，大難臨頭般，表情慌張著連奔向大門，而更多還沒明白怎麽回事的，聽著一言二語，便也忍不住跟跑的衝動，越來越快。
放眼看去，整個就似浪潮，又和矛錐般，逼著這五千人迅速撤出這片場地。
很快，短短十來秒時間，竟就有近大半衝出了基地，而剩下的則更為焦慮，擠在門口，越發急躁，生怕被落到最後。
而直至所有人不顧一切地衝了出去時，忽的動了動手指，王越才徐徐起身，掃了眼遍地狼藉，笑了笑便站起身，若無所事地拍掉身上的贓物。
“嗯……有點浮誇，不過效果還不錯。嗯？都這麽看著我幹嘛？我臉上有蟲子？”
鐵頭等人都已聚了過來，但臉色卻屬古怪，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
“沒沒沒，一時沒反應過來，就是覺得Boos不去拿影帝簡直是太不公平了，哈哈……”大栓連連罷手，大義凜然道。
翻了翻白眼，王越一甩手，道，“屁話，想笑就笑，難道我還吃了你不成。”
“噗嗤。”
被這句話戳中笑點，艾爾忍不住掩嘴笑出聲，但隨即俏臉一紅，迅速掩了下去。
摸著腦袋，鐵頭也笑了笑，而後不解道，“不過笑歸笑，Boos，剛剛你是怎麽‘揮動’這兩隻蟻足的？”
其餘人也投來疑惑目光，要說這場騙局中最“可信”的部分，那無疑就屬王越被貫穿時的一幕了。幾乎和魔術無異。
笑了笑，精神力與虛能相纏，王越伸手便再次驅使向蟻足，“這樣？嗬嗬，一點小手段而已。”
“我去，Boos你這手段可不小啊，能教我不？”大栓連跑過去用手劃切著空氣，卻沒發現任何異常鏈接，忍不住咋舌。
“想學？行啊，替我工作十年，我便手把手教你，如何？”
聞言，他臉色頓時僵住，“咳咳，我就是隨口說說，哈哈，別當真，別當真。”
笑著搖了搖頭，王越也沒多言，而後有些意外地看向一旁還待著的三人，微微皺眉，“不是和你說了要跟著跑嗎？待在我這裏也並不安全。”
提了提背上的梁貝貝，梁誠尷尬擠出個笑容，但依舊硬著頭皮道，“放心，王越兄弟，我們不會拖你們後腿的，若是不得已，直接丟下我們就行。”
又掃了眼一旁的梁雨洛，王越一歎。既然都這麽說了，他也隻能對此作罷。而就在這時，指揮大樓方向突然噪聲大作，大量戰士開始往這邊撤退。
“好了，我們也撤！加快速度，否則待會兒如果誰被活埋了，我可是會見死不救的。”說完，王越便以適當的速度衝了出去。
“活埋？”
哆嗦一聲，大栓連跑到他身邊，眼角狂跳，擠笑著開口，“Boos，那個，待會兒是不是要發生什麽？活埋的意思……”
王越眯了眯眼，“就是字麵意思，因為在我們腳下，有一顆戰術核彈。”
“核核核，核彈？！”
聲調陡高三度，臉色也迅速變得精彩起來，而下一秒，他人便發狂了般衝出大門，一口氣連超數人。
“我就知道，不該來這該死的地方！”
扣了扣臉，王越不禁有些摸不著緣由，“呃，他怎麽了？”
邊跑著，鐵頭一邊道，“咳咳，別在意，都是些往陳穀子濫事。不過，說起來，Boos，看你似乎認識那個男人？”
“梁誠？”
順著他眼神看去，見他又這麽嚴肅表情，王越心起玩味，道，“算得上是朋友吧，怎麽，你的敵人？”
“不算敵人，但在十多年前，我們和他在南海有過幾次交手，很強。”
王越一笑，“這麽說也是老朋友了唄，不上去敘敘舊？”
被他這句話弄得有些沒脾氣，鐵頭苦笑道，“我隻是想提醒Boos你，他不會是個簡單人物。”
“哦？怎麽說？”
“簡單講，當年我們還隻是群小子時，遊跡在華國西部邊界，而那會兒他作為狙擊手的名號就已遠傳到了中東。”
餘光向後，王越示意他繼續，“有點意思，十多年前的華國可不比災變前。”
點了點頭，鐵頭深以為然，但又有所不屑，“沒錯，不過，強雖然是強，卻隻是個為政府所用的機器罷了。”
“機器？”
這個詞到是出乎他意料，畢竟就這段時間來看，梁誠似乎與這兩字絲毫沒有搭邊之處。
“嗯，其中傳聞最可靠的一個事件是發生在十年前，任務目標是救援政治要員，但情報有誤，除此之外，恐怖分子還多綁架了一個人，是他哥哥的妻子。”
聽他的口氣，王越點頭會意，“聽起來很具有針對性啊。”
“的確，那時很多組織都已視他為眼中釘，自然除之後快。與其說那次事件的目的是為了脅迫華國政府，到不如說是為了除掉他，至少也要把他給毀了。”
“而最後也如他們所願，被救出來隻有那名要員，事件就以完美執行，不了了之。再後來，就沒有他的消息了。”
聽完，王越卻突然笑道，“哈哈，我能不能簡單理解為，這是你對他的崇拜和惋惜？”
“不是，我……”
很快，黃黑臉上罕見露出囧樣，但還沒怎麽反駁，便見他又罷了罷手。
“行了行了，隻要沒觸碰到我的利益，我不在乎誰誰誰的過去又如何如何。好人也好，壞人、機器也罷，實質都一個樣，畢竟這世界不隻認同善，認同美，同樣接受惡，接受醜。”
“在我眼中，也就隻有敵人，和朋友兩種區分，至於其他的，管那麽多幹嘛。”
被這繞著說了一通，雖聽得明，但見他那混不在意的樣子，鐵頭也隻無奈搖了搖腦袋，“總之，該說的都說了，要怎樣也都隨你罷。”
簡單結束對話，在說了這麽多之後，一行人就已跑出一百來米。而緊跟在後的，便是一直堅持到現在的前線戰士，已丟棄了重武器，但打到現就隻剩三百來人，死傷過半。
所有人都血紅著眼，怒吼與槍聲不止，發了狂，正和一隻隻拚死撲殺的斑蟻邊打邊撤，但幾乎每前進十米，便有數十人為之鋪路，永遠留在了這裏。
不過，就在大部分人都撤出兩百米遠時，胸口突然傳來一股淡淡心悸，王越隨之停下，片刻間，腳下地麵劇震，山石滾落，接著所有人回頭。
與此同時，指揮大樓地下一處控製室，梁建國如卸重負般，取出僅剩的一張照片，摩挲，而後笑著流淚。
“希望你們能好好活著……我的女兒。”
轟！
土木搖動，黃灰彌漫，遠遠看到三棟指揮大樓倒裂，下一秒，在滿空刺耳的尖叫中，整個軍事基地便攜帶大量妖獸，轟然塌陷，直墜深洞中，最後又高高噴出一朵巨大的蘑菇雲。
“父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