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道行逆法
“簡單給你說下我這邊得到的結論。首先你也差不多能猜到，現在寧玉市上空凝聚的光球已經到了爆炸邊緣，其次，光球上方散開了一層‘薄膜’，我推測是一種導能手段。一旦光球炸開，‘薄膜’進行一種‘反射’，使原本縮聚的能量大部分將衝擊到雙恒區，真到了這種局麵，介時無人存活。”
電流聲極其平靜，像是談一件毫不相幹的事。帳篷內原本升起的希望頓時泯滅，屏幕冰冷光線照射在每一張僵愣臉上，也更加壓抑凝重了幾分氛圍。
沉默數秒，牧雲神情接連變換數次，才長長一歎，“王越，你們逃吧。逃出去，把消息帶出去……”
話語一頓看向其他人，“你們也一樣，能逃的……就逃吧。”
“首長！”
平淡目光掃過一張張錯愕臉龐，他罷了罷手，最終落在了自己女兒身上。原想已有足夠能力護瓏珠周全，卻如今仍難逃一死，一步錯，滿盤皆輸。
念及於此，再感到握著的手上經久的已沒了女兒細膩的顆顆死繭，不覺間老淚已模糊視線。
“父親。”
牧雲自嘲笑了笑，“女大愁嫁，原來隻是愁的沒個安身，瓏珠，是我錯了啊……”
“咳咳。”
突然，一聲不大不小的通訊打斷兩父女情緒，雖依舊平靜，但也聽得出一絲無奈，坦白道，“牧雲，沒必要弄這些手段，要是我選擇逃的話現在早出寧玉市了，之所以還留在這和你保持聯係，是想再跟你達成一個交易。”
寧玉市上空這場麵的確不算小，事關數百萬人生死，但一個軍區首長又哪裏是這般容易情緒用事。王越先前雖僅僅和牧雲有過幾句對話的交流，卻也能察覺到其城府不淺，而牧雲也正是看中了王越與他之前所達成的交易，便以此為籌碼。
與其認為方才那些話是說給指揮室其他人和牧瓏珠，倒不如說是在直接給他王越做一出苦情戲。另一層麵也是在試探王越這一則通訊的真正目的。
見他也未完全點破，牧雲拍了拍牧瓏珠，連正色道，“交易？什麽意思？”
“我來解決上麵那能量光球，而你則在之前交易基礎上，等事態平息後再幫我收集寧玉市全部的喪屍晶體。”王越語氣篤定，“也並非趁人之危，畢竟這東西之前我也說過了，拿走對你們來說隻有好處。”
沒好處你還一口氣全都要？在這關鍵口子上談條件還不是趁人之危？牧雲心裏狠狠咬了咬牙，直覺告訴他那喪屍晶體絕對存在大用，但現在……
“我答應了。”
與那些不知用的晶體相比，無疑是頭頂那光球更具威脅性。
“好，爽快，那麽記得準時交貨，合作愉快。”
“這……”
通訊掐斷，速度之快讓人感覺真隻是一場簡單交易一般。事關百萬人生死便被如此輕描淡寫？甚至帳篷內還有部分人沒回過神。
這該不會遇到詐騙了吧……
至於牧雲是不是真的爽快就難說了，看著自己父親臉色，牧瓏珠悻悻撓了撓頭，卻是嘴角微微緩和，畢竟長久以來還沒見他這麽吃癟過。
“對了，父親，雷傑的事……”
牧雲點點頭，“我知道。張聞，你帶調令和瓏珠立刻跑一趟城外駐地。”
“但之前不是派了幾批人出城……”牧瓏珠出語忽止，憶起不久前一瘦一胖的話，咽了咽反應過來，麵色慎重。
“父親，那我們現在過去的任務是？”
“如果王越真有辦法控製這光球，雷傑等人見勢必下死手。不過，他們總歸沒辦法控製全部戰士。所以，老張，瓏珠，你們務必要在王越完全控製光球前把寧玉市的消息散步至駐地內。”
牧雲聲音冷絕，“戰爭，就必須做好魚死網破的代價。”
聽完，一名白頭老軍人才緩緩起身，眼中精光一閃，“是。”
……
與此同時，風環玉蓮花池旁。
掛斷通訊後，王越目光便重新投至不遠處那小光球上。自上方光暈凝縮，這小光球內部原本緩慢的能量流動也跟著開始加速，如果說之前不過是一條不足為懼的小溪，那麽現在無疑就是一條奔急的河流，不斷引導地下能脈提煉虛能至上空光球。
壓縮精神力與虛能，再以幻煞殺陣本身的大部分控製力作“反射”，不僅減少了必要陣基數量，甚至還削減了部分核心陣紋，精妙加快了能導速度。雖犧牲了幻煞殺陣原本最大精神衝擊強度，但僅僅是這光球的全力爆發也足夠滅殺寧玉市全部生靈了。
舍得兼具，這雷傑或許比我想象中更為棘手……靈識從小光球處退返，王越在蓮池旁來回踱著步，神情凝重，最後步子一停，目光落在了那詭異石蓮上。
陣法以陣紋為控，陣紋以核為主，基為輔，外物引之，無論如何也繞不開這石蓮。
隻是這石蓮對靈識和精神力異常排斥，又生於能脈之上，虛能波動極為紊亂，這雷傑究竟是如何穩定核心陣紋……忽然，王越眼睛一亮，徑自躍入池水。
“雪兒，你們在上麵稍等。”
“主人！”
濁水漫過耳鼻，四周聲音一靜，帶微微涼意，雙手反推凝聚兩道能場，不小力量便推著他身體迅速潛至靠近石蓮，隨後懸浮於一處連接石蓮的三人腰粗石柱旁，散開靈識，不久便察覺到一絲絲持續運轉的陣紋波動。
果不其然，僅僅依靠核心陣紋自身是難以保持在這石蓮上的穩定，還需要這些輔助陣紋以加強結構，此外還兼具了聚集能脈的功用。
沿這石柱向下，除靠近頂部石蓮處略微受損外，大部分石柱均不受影響，畢竟身處深水，也能最大程度抵消掉之前的爆炸衝擊。
再者，隨王越逐步下潛，與其說這是根石柱，倒不如說是個倒錐，越往下柱體也越細。
兩人腰粗，一人腰粗……直至末端完全接至池底，底部暗流正緩緩帶走部分混濁，濃鬱虛能才再度席卷全身，視線所及大部分都是黑暗，而這石錐就已僅剩不到一腿之粗，其對應的輔助陣紋也便到此結束。
難怪這池子上方反倒是較為正常的虛能濃度……
穩穩站定於池底淤泥，王越伸手摸了摸石錐，整個輔助陣紋便浮現於腦海，與此同時，幻煞殺陣的核心九層陣紋也浮現出來，二者開始在腦海內快速推演。
輔助陣紋聚集能脈上行，幻煞殺陣陣紋再導能上行，其源在下，但如若使幻煞殺陣的導能陣紋部分逆行，其源在上，迫使光球能量與能脈對撞，隻要控製了能脈輸出強度，使碰撞產生的能量達平衡態就足夠剝離光球，另一方麵石蓮對精神力的排斥也能起到一定抵抗作用，綜合來講可行性不小。
可能對雪兒還有不小的好處。王越笑了笑，正準備著手鐫刻控製陣紋時，餘光忽掃見池底一處黑物，似人形，確認了就是沉入池底的雷炎屍體，而在那不遠處就是之前他錘煉君怒三層之地。
受近親背叛而死，修煉淡漠血緣，不過令人唏噓罷了。
搖了搖頭，王越指尖凝聚精神力與虛能，變幻一柄“刻刀”，穩穩下手在石錐上刻入一道陣紋，信手而為，僅數息就已去了十多道，一口氣便形成一個精巧的控製陣法，卻不牽動原本輔助陣紋絲毫，相當於一個閥門。
運行陣紋中增減陣紋是為勾陣，在陣法一道上相當考驗修煉者學識與技巧，而若得知王越竟這般輕鬆刪減乃至直接增添一個新的陣法，恐怕雷傑臉色也隻得鐵青一片。
但又在情理，畢竟這輔助陣紋在王越看來也著實簡單了些，勾陣起來也不比喝杯茶水難。
處理完末端陣紋，開始沿石錐向上，破掉輔助陣紋內不少冗雜紋路，一方麵提高輔助陣紋本身聚集以及約束虛能的效果，另一方麵則加強控製陣法對輔助陣紋的效果。
最後，到石錐三人腰粗時王越才散去手中“刻刀”，滿意點了點頭，一拍掌勁便推著他破開水麵躍出，在若雪緊張目光中落在池邊，接下來就是那幻煞殺陣了。
“主人，你怎麽又下去了？”
聲音焦急，不知是否錯覺，若雪臉色更為蒼白。哪怕這池底有著再濃鬱的虛能，但王越險些身死於此，在小狐狸看來也依舊存在一絲芥蒂。
“放心，隻是下去驗證了一些東西，現在看來我的猜測還不算錯，至少我已經有了七成把握處理掉那光球。”
“嗯，你沒事就好。”
輕輕將她環入懷內，溫度隨緊貼著的胸膛傳來，如此才溫潤了些若雪微微僵硬的神色。
“咳！那啥，師父你打算怎麽處理那玩意？”柳小姚突然重重咳了一聲，瞥了眼光膀子的王越後忽的立刻偏過頭，緊盯小光球，卻不知耳垂根子生出了些許的透紅。
“前麵這個小光球在你下去後虛能流動速度又變快了不少。”
倒也沒注意她眼神變換，王越靈識已掃去了那石蓮上方光球，精神力牽引下迅速探到了幻煞殺陣的核心陣紋波動，像是發現了什麽，卻是混不在意地笑了笑，心中逐漸有底，語氣隨意道，“嗯，是我在下麵動了點手腳。待會兒我試著逆轉陣紋，以此引導上麵那顆光球的能量和這一石蓮下方埋著的能脈對撞，你們退開一些。”
“啊，好。”柳小姚下意識轉過身，卻猛地一滯想起什麽。
等等，逆轉陣紋？和能脈……對撞？！
“死王越你不要命……”
最後一個震怒音節還沒來得及吼出，王越深吸一口氣，瞬息展開極限狀態，七階戰師氣息暴漲，噬字訣與魂字訣同時全力運轉，精神力與陣紋控製力驟然提升一個層次。
“逆。”
就見他伸手一握，小光球便像是突然被一隻無形大手給狠狠捏變了樣似的，幻煞殺陣陣紋竟急劇變幻，後一秒一道實質化能量光柱瞬間跨過數百米距離一頭刺入上空光球。
轟！
巨響激蕩至整個寧玉市，遠在數公裏外密林內，兩道身形驟止，雷傑遠眺刺入光球的那根光柱，心髒像是砸下一巨錘，眼珠中緩緩充斥恐懼。
“不，不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