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掌局的人
海藍從迷迭香出來，驅車趕回家。
海藍，A市地下交易的五頭目之一，擅長易容術，從來不以真麵目示人。
她跟程堔相識的時候，頂著一張清純的娃娃臉，她告訴程堔，那就是她真實的樣子。
隻是，她真正的樣子，恐怕操縱A市地下交易的程堔，都不知道。
當然，程堔自以為知道的，不然也不會將海藍留在身邊那麽久。一個連真臉都不給人看的人，根本不值得信任。
海藍回到家中，走到衛生間，捧起水灑在臉上，對著鏡子，小心翼翼的將人皮麵具揭下來，露出一張連她自己都感到陌生的臉。
從她意識到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有一張一模一樣的臉的時候，她便開始將這張臉藏起來。
那已經是幾年前的事了，她從電視裏看到少兒主持人大賽上，有個名叫莫小西參賽選手，摘得了桂冠。那個女孩子，竟然跟她長得一模一樣。
這種事，根本就是做夢也想不到的。
聰明的她立馬從中嗅到了詭異的味道，從那個時候起，她就開始刻意隱藏自己的容貌，專注於易容術，想著哪一天，徹底將自己藏起來。
要說為什麽，估計連海藍自己都說不清楚，她隻是本能的，完全依靠的直覺的將自己真實的臉藏了起來。
她覺得，這張臉，可以揭開一個不得了的大秘密。
當她的易容術終於達到登峰造極、真假難辨的時候，她換了容顏，到了A市。
然後，她認識了程堔，很自然的在程堔手下做事。她覺得靠近了程堔，就距離她想要找的真相更進一步了，畢竟在A市，程家打個噴嚏，整個城市都會感冒。
然後，她私下打探莫小西，知道了一個名叫黎楓的存在。
是的，那個時候的莫小西整天圍著藍似景轉，覺得藍似景就是她的整個世界，完全沒有看到跟在她身後，一臉燦爛笑容，背後卻在偷偷抹淚的黎楓。
竟然不可救藥的愛上了黎楓。
所以說，愛情是件很詭異的事，當事人根本沒有辦法說清楚。
唉，海藍輕輕歎口氣，拍了拍自己的臉，衝著鏡子裏的自己發了一會兒呆，轉身去洗澡。
跟身體相融的溫度剛剛好，海藍站在花灑下，感受著溫潤的水流滑過肌膚，帶著舒服的觸感，想起那天在賓館裏跟黎楓發生的事情。
她早就不是一個清純的女子，隻是那一夜，她真的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疼痛，說不清為什麽，那一場，她真的痛了，從身體到心裏。
想著，臉頰便有些微微泛紅，她真的從來都沒有想過，有一天會用那樣的方式，來害莫小西。
隻是，她也沒有愧疚。
莫小西的路，怎麽看都顯得太順利了，連她都覺得嫉妒。
洗完澡，擦幹水珠，海藍裹好浴巾，去睡覺。
她沒有騙莫小西，她的住所，她的生活習慣，完全屬實。
或許，她從心裏就有一種期待吧，期待著跟那個跟自己一模一樣的人促膝交談。
莫小西從迷迭香出來，幽魂一樣的在大街上閑晃。
雖然恨不得馬上就去質問藍似景，可她還是覺得應該先找到那個名叫海藍的女人，問問情況。
從內心深處，她希望這一切都是騙人的。
海藍是晝伏夜出，那麽她現在去堵門，應該沒有問題吧。
想到這裏，莫小西按照紙條上的地址，摸索著去找海藍的家，等她終於摸到了地方，東方的天空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她又一夜沒有睡過了。
竟然感受不到一絲的疲憊。
也不知道海藍有沒有回來，莫小西不敢造次，試著按了按門鈴。
不想，竟然真的有人開門。
房門打開，莫小西真的看到了自己，那個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名叫海藍的女子，果真住在這裏。
看到莫小西，海藍募得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莫小西，很快，她便回過神來，立馬去關門。
莫小西搶先一步，將胳膊放在門縫裏，阻止了海藍進一步的動作。
海藍無奈，隻好放莫小西進去。
莫小西走進房間，房間不大，布置的挺精致，粉紅色的房間，擺滿了卡通布偶，甜美可愛，完全不像是一個搞“地下工作”的暗人。
海藍抱著臂，倚在沙發前，表情有點不自然，“你來這裏做什麽？”
“你比我更清楚吧。”莫小西走上前，仔仔細細的打量著海藍。
的確很像，確切說，幾乎一樣，除了眼神和一些細微的地方，真的很難發現二人的區別。
“看什麽看？”海藍不樂意了。
“你為什麽跟我長得這麽像？”莫小西又問了一個不讓人鄙視都不行的愚蠢問題。
海藍果真鄙視了莫小西，“我爹媽生成了這樣，我哪知道。”
好吧，這個問題，問與不問都是一樣的，根本問不出想要答案。
海藍的態度不好，莫小西也突然意識到，從進門到現在，她的確不像一個造訪的客人，更像一個討債的債主。
海藍這樣的態度，似乎也是無可厚非的。
莫小西檢討了自己後，向海藍陪笑臉，“你好，我是莫小西，沒有提前告知就突然造訪，要是給你帶來不便，還請見諒。”
海藍輕笑，直起身子，坐在沙發上，高蹺起二郎腿，“這還差不多，坐吧。”
莫小西坐下來，目光還是放在海藍的臉上，眼睛一眨不眨，仿佛想要再次確認，眼前這人跟自己的相似度，是不是真的那麽高。
不管再怎麽確認，結果都是一樣的，她倆真的幾乎一模一樣。
“你怎麽找到這裏來的？”海藍問。
莫小西：“我覺得這個不重要。”
海藍：“我覺得這很重要。”
莫小西想了想，海藍本來就是從事“地下工作”，她真的沒有不坦誠的必要。
說明了原委，海藍輕笑，“虧得你裝的如此清純，還做這種事。既然你已經通過其他渠道知道我在這裏，想必其他的事情，也都應該知道了，那你還來這裏做什麽？”
莫小西覺得自己最近真是蠢到家了，什麽事都做不了就算了，偏偏還能被別人簡短的幾句話逼得說不出話。
“像你這樣的傻帽，本就應該躲在溫室裏，被人保護著不好麽？為什麽非要自取其辱？”海藍見莫小西的臉色難看，忍不住挖苦，“我當真不知道，這樣的你，是怎麽活這麽大的。”
莫小西被諷刺的心裏難受，她知道自己笨，很多事情，腦袋都轉不過彎來，可這絲毫不能阻止她想知道真相的心情。
是的，她想知道，究竟在她身上發生了什麽，為什麽眼前這個女人竟然會跟她一模一樣。
她也想確認，究竟是不是藍似景在陷害她。
“我知道我笨。”莫小西承認，“我腦子不好使，還容易輕信。正因為如此，我才來這裏的，我想請教你幾個問題。”
“你憑什麽以為我會跟你講？”
“我沒有這麽自以為是的覺得你會講，隻是，如果我不來的話，估計連你講不講都不知道。”莫小西垂下頭，不停的絞著手，很小心的問，“海藍，我跟你應該有什麽不一樣的關係吧？”
“我否定。”海藍很堅定，“虧得你認識黎楓，竟然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些臉，也是不可信的嗎？我能變成你的樣子，也能變成別人的樣子，但是如果你要問華誠3342發生的事情，是不是跟我有關係。我可以回答你，是，沒錯，那個人就是我。在超市，故意逗你的，也是我，給葉臻用毒的還是我。”
莫小西聽著，忍不住激動起來，她緊握著拳，努力讓自己平靜，可是身體完全不受控製，緊張的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崩潰。
她從來沒有參與過什麽樣的陰謀和鬥爭，對世界的認知，一直處在簡單、單純的層麵。
可是，現實總是逼她，讓她開始不相信眼睛看到的，讓她開始對身邊的人，心懷戒備，甚至讓她恐懼。
今天海藍的話，再一次讓她認清了現實，她就是一個可以任人蒙騙的笨蛋，她的傻，剛好成為別人傷害她的利器。
她真的快要承受不住了，為什麽一定要逼她走向複雜和矛盾？她就不能簡簡單單的生活著嗎？
看到莫小西臉色慘白，渾身僵硬，海藍忍不住報以妖嬈嫵媚的笑，媚眼如絲，帶著勾人攝魄的魔力。
莫小西當真沒有想到，她這樣一張平凡的臉，長在海藍的身上，竟然可以散發出如此的妖氣，足以顛倒眾生。
“我如此坦誠了，你好像有意見？怎麽了？不高興？不高興，你咬我啊。”海藍笑著起身，一步步走上前，一點點逼近莫小西，伸出纖細修長的手指，用力捏住了莫小西的下巴。
海藍將莫小西的頭抬起來，讓莫小西的眼睛直視著她，“我最見不得這張臉變成苦瓜的樣子，會讓我覺得自己也這麽醜。”
莫小西一巴掌打掉海藍的手，募得站起身，退出幾步，以便離海藍遠一點，“你為什麽要這麽做？是誰指使的？”
直到現在，她的心裏還殘存著一點卑微的念想，她真的希望她的猜測是錯的，藍似景不是幕後設計一切的掌局人。
掌局的是任何一人都好，隻要不是藍似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