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夫人病了
金家和段家退婚的事情很快便在長安城中散播開來。
金府之人對外隻字不提傅明朝搶親的事情,隻言老太爺去世,金子釗須得守孝三年,不願耽誤了段音嬈的大好青春,是以方才忍痛退婚。
這說法任誰也挑不出毛病。
無人能說金家畏懼強權,也無人能說段家趨炎附勢。
傅明朝得到這個消息,又進宮去磨嘰景文帝給他賜婚,最後是被傅雲澈和傅雲笙給架出皇宮的。
景文帝甚至下旨,在老康王回到長安城之前,不許人再放傅明朝進宮。
滿朝文武都看熱鬧似的等著看這位小王爺究竟還能鬧騰出什麽花兒來。
唯有段輝心下焦急。
他可是聽聞老王爺最看重門第,保不齊會看不上阿嬈的出身。
他思來想去,覺得若要促成這樁親事還得找太子殿下幫幫忙。
普天之下除了景文帝的話,最管用的就是太子爺的了。
是以這日回府後,段輝特意命人去街上買了好些的特色小吃,足拎了四個食盒去梨香院找段音離,準備做做這個侄女的思想工作。
他是帶段府的二公子段朗一起去的。
因為段朗是滿府上下唯一一個和他站在統一戰線的人。
說起段家的這位二公子,那也算是一個人物。
除了樣貌與傅明朝有異,脾氣秉性說是傅明朝的親弟弟都有人信。
又一個妥妥的紈絝子弟。
他不像段昭那樣酷愛詩書,他就喜歡玩。
你若問他這長安城中有幾處書齋、哪裏有賣文房四寶的他未必知道,可你若向他打聽享樂的去處,那他能說到天黑都不帶重樣的。
為此,他之前沒少挨段輝的打。
季氏恐他整日招災惹禍沒死在外人手裏結果反被親爹給打死了,是以才允他出了長安城四處逛逛。
兒子走了有段日子,剛回來的那幾日段輝還同他親親熱熱的,這兩日明顯已經開始不耐煩了。
昨兒夜裏睡不著,段三老爺甚至已經把板子從床榻底下抽回來擦拭幹淨,單等著段朗犯錯了。
若非念著他跟自己同一戰線,段輝怕是早幾日就動手了。
話說回眼下。
段朗渾然不知自己正處在挨打的邊緣。
他和段昭那種滿心疼妹妹的理想型大哥不同,他是那種會被妹妹捶死的欠揍性哥哥。
這會兒在段音離的房中這瞧瞧那看看,瞅著什麽值錢的物件眼睛都直了。
拾月一眼不錯的盯著他,生怕一個不注意被他順手牽羊。
段音離也怕丟東西啊,遂問道:“二哥,你丟東西啦?在我這找什麽呢?”
“啊……沒有……我就瞅瞅,隨便瞅瞅。”
段輝一瞅他遊手好閑的那個樣就忍不住開始攢憤怒值了,嗷嘮一嗓子嗬斥道:“滾回來坐著!你妹妹如今都要出閣了,你在她房中亂晃成何體統!”
“這不是您讓我來的嗎?”
“還敢頂嘴!”段輝抄起手邊的茶碗就要砸向他。
段音離忙攔下:“誒!三叔且慢動手!”
段朗感動壞了。
心說阿離對他可真好,雖方才相認不久卻已經懂得維護兄長了,是個好妹妹,比挽兒那個小胖妞強多了,管她借幾兩銀子都不肯,小氣死了。
段朗這邊正想著呢,忽然聽段音離慢悠悠的道出了後半句:“三叔,我這茶杯可是個稀罕物,值不少銀子呢,您還是換個別的物件吧。”
段朗:“……”
哦吼,看來是他自作多情了。
原來這個小漂亮的阿離還不如那個小心眼的挽兒呢。
一聽說價值不菲,段輝忙撂下了手裏的茶盞。
“阿離啊,三叔的來意你都明白了,那你看你幾時得空去和太子殿下說說呀?”
“下次見到他我便說。”
“可得盡快啊,阿嬈的終身幸福可都係於你一身啦。”
段朗附和道:“這話不錯,小王爺可是個不錯的男人,二姐姐若錯過了他日後定會後悔的。”
段音離本來還覺得傅明朝不錯,可這會兒得知他入了段朗的眼,莫名就想到了幾個詞,什麽“臭味相投”啊、“狐朋狗友”啊之類的。
“二哥也與小王爺相識?”
“當然了!”一提起這事兒,段朗當時便來了精神:“之前有一次我同人在街上打架,小王爺路過見了,二話不說就上去幫我。”
“……為何打架?”
“嗐,說起這事兒我就生氣!
我同禮部尚書的兒子鬥蛐蛐,我贏了。
結果那小雜種耍賴,一腳把我的蛐蛐給踩死了。
我氣不過,同他爭執不下便動起了手。”
段朗這邊正說的熱鬧呢,不妨段輝忽然拍案而起:“小王八蛋你說什麽?!你那次和尚書府的公子打架是因為鬥蛐蛐?你不是說因為他當街欺負老漢,你看不過才出手相救的嗎?你竟然敢騙我!”
“沒沒沒沒沒騙您啊……我那蛐蛐名字就叫老漢。”
“你敢說!小王八羔子你看我今兒不活活打死你!”話音未落,段輝抄起拂塵便欲抽他。
段朗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段輝毫無形象的追在他後麵打。
段音離將擺在段輝那邊的茶碗挪了回來,安撫似的拍了拍,心說還好保住了。
拾月過來跟她一起吃零嘴,問:“小姐,您真的要去求太子殿下啊?”
段音離搖頭。
那不過是順嘴搭音,隨口一說。
五師父曾教導她說,“好心辦壞事”這句話要時刻記在心裏,是以偶爾麵對許多事情若當事人沒有求助,千萬不要自以為是的插手。
她不會幫段輝去促成段音嬈和傅明朝的婚事。
同樣的,她也不會像二叔二嬸期待的那樣讓傅明朝心心念念之事落了空。
原因很簡單,因為段音嬈沒來找她。
她那位二姐姐和段音挽那個小傻妞不同,那可是個有主意的。
就像上次她自己無計可施最終向自家爹爹求助讓傅明朝去了江夏城。
段音離想,若她這次真的走投無路了自會來找自己。
拍了拍手,段姑娘將剩餘的兩盒小吃扣好,問拾月:“大哥回府了嗎?”
他近來時不時便會被符祿約出府去,這會兒也不知回來了沒。
拾月還在吃,含糊不清的咕噥道:“回了。”
“一盒給娘親送去,一盒給大哥送去。”
“哦。”
拾月忙往嘴裏塞了一大口,一邊嚼一邊出了屋子。
段音離一隻手托著下巴,心說這小嘮叨整日說自己沒個大家閨秀的樣子,可她也沒個婢女該有的樣子啊!誰家丫鬟像她那樣滿身匪氣啊!
不一會兒,滿身匪氣的小嘮叨拾月回來了。
她是跑回來的。
“小姐!夫人病了!”
聞言,段音離手一鬆,指尖捏著的杯蓋掉了下去,將杯沿磕掉了一個碴。
她沒多問,起身便往外走。
拾月忙跟上:“方才去給夫人送吃的時她沒露麵,我見紅葉姐姐神色不對便多問了一句,見她愈發古怪便詐了她一下,這才知道夫人身子不適。
夫人不許紅葉姐姐告訴您,恐您擔心。”
段音離皺眉。
心說娘親怎麽忽然就病了?晨起時不是還好好的嗎?
她去到江氏院子的時候,後者正躺在榻上歇著呢,雙眸緊閉似是睡著了。
段音離沒敢驚動她,悄無聲息的幫她搭了個脈。
沒中毒、沒中蠱、也沒病。
隻是心火有些旺,這才懨懨的沒精神。
她遲疑的收回手,像來時一樣悄聲離開了江氏的臥房。
出門見了紅葉,她先是沉默不語的盯著她看,隻看得紅葉冷汗直流,她方才開口問道:“今日早膳後,娘親見過什麽人、發生過什麽事,你一一說與我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