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五年2

  絳雪從黑暗中看自己的雙手，這雙看上去完美無瑕的手，早就滿是血腥了。


  她的思緒回到五年前。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絳雪踉蹌地栽在沙地上，她顫抖的雙手想要打開是囊袋，就被同行的丫頭搶了。絳雪也懶得搶，她感覺前麵的路還很漫長，漫長到她都動搖了她的決心。絳雪想起了蒲英說的話，他說得沒錯，常門不是那麽容易進的，那還得看自己還有命到那邊沒有。


  絳雪感覺到了昏昏沉沉，她或許也會跟之前倒下來的人一樣，最後被沙漠裏的禿鷹給吃了。她有點喪氣地想著，這樣的話會不會比以後要好。


  絳雪感覺到她幹燥的嘴唇上有些濕潤的感覺，她睜開眼，看到了那個葉家的少年。她一直以為他和他妹妹離開了，他是個愛護妹妹的好哥哥，絳雪有些羨慕他那個妹妹。雖然他們葉家被滅門了，可他們在這世間還有彼此在乎的兄妹，不像她孤零零的……她有兄姐，也不會是仇視上官家的敵手。


  “你怎麽沒有離開？”絳雪努力把視線集中在他的臉上，她感覺到意識在悄悄消逝。


  葉倒了她一口水，“我妹妹死了，我現在也沒有逃避的理由了，不是嗎？別說你現在要放棄。”葉看到她的水囊被人搶了，她連反抗也不反抗，好像一副認命的樣子。


  “別浪費水了。”每個人的水囊隻有一定水的，她若是喝了他的水，那接下來他將要怎麽辦。絳雪望著天際的落日，落日的金黃灑向沙漠，一望無垠。絳雪心想，她死得也不算太糟糕，起碼還有落日相伴。


  葉冷哼了一聲，“原來你說得冠冕堂皇，說什麽不擇手段，現在隻不過個小小的沙漠，你就畏懼了。你有何顏麵去見你九泉之下的親人……”


  葉起了身，他慢慢地朝著前方，隻要他穿越過了沙漠，他向仇敵就靠近了一些距離。


  絳雪被少年一激，她蹣跚地起了身，搖晃地向前去。她早與前麵的一些人差開了距離，多麽殘忍的常門入門規則。這些本是懵懂的孩子，因為求生而互相爭搶食物和水。


  當落日下山的時候，夜空升上一輪明月，皎潔明亮。


  大漠一望無邊，夜晚的冷風吹走了白天的燥熱。


  絳雪懶散地躺在一邊，她實在累極了，任由那風沙吹落在自己的身上。


  沙漠變得陰冷，一隻溫暖的手拉起了自己的手。


  “別躺著了。”葉看著累壞了的絳雪，她早和前麵走著的人隔開了好長一段距離。


  絳雪任由他將自己拉起，她靠著葉的肩，“原來這人間真有比死還難受的時候，為了生存苦苦掙紮，還真是諷刺。”


  葉沒怎麽說話，他默默的拿出水囊給絳雪。


  絳雪沒有接，“你這個人也很傻，明知道我是什麽樣的人，還把自己的救命稻草給我。”水對處於沙漠中的他們來說，有多麽的寶貴，說是救命稻草一點也不誇張。


  葉依舊沉默，她是什麽樣的人，他也看不清楚。那個在柴房前說為了目的可以不擇手段的她，麵對要殺他還是不殺時候躊躇的她，如今又故意譏諷自己的她……


  “怎麽不說話，你也覺得不屑於我說話嗎？”絳雪喃喃。


  “不知道前麵還有多少路，我們還是保存體力為先。”葉終是開了口。


  絳雪笑了起來，“死也要痛快死啊。”


  “我記得誰說過，不到真正死的那一刻，絕對不能絕望，隻要活著，哪怕是一點微弱的光也是值得爭取的。”葉把水囊塞到絳雪的手上，他可不認為現在到了最糟糕的時候，反而覺得現在才是最考驗他們意誌的時候，“若你真熬不下去的時候，你要想著你恨的事，世間還有什麽讓自己堅持不下去的。”


  絳雪笑了，是啊，那些淒慘的畫麵又在她的腦海出現，那些折磨自己的畫麵，還有什麽比那個難熬的。肉體上的難熬比不上心中的痛，她說要報仇，無論多麽的難熬，也絕對不能放棄……她喃喃著不能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