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紀大了
苗聰聽了這話,心裏更是覺得憋屈。明明自己是受害者,為什麽還要這麽畏畏縮縮呢,難道就因為對方身份高貴,自己招惹不起嗎?可是這樣怎麽對得起爹對自己的教導呢?
爹一直都是一個光明磊落,敢想敢闖,敢作敢當的人,也是一直這麽教導自己的,怎麽到了自己這裏,就這麽貪生怕死呢?
苗聰這裏眨眼睛,下定了決心,又上前了一步:“本皇子知道說這些會招惹天家生氣,但是本皇子聽了這麽多,實在是忍不住想要說說自己的看法。至於天家您會不會答應,會如何處理,本皇子定不會再多說一句。”
見天家緊皺著眉頭,苗聰也不願意再琢磨他到底是什麽想法,也就當做是看不見,直接就講了出來:“根據本皇子所了解,李尚書是一個一直跟隨著天家步伐,敢衝闖闖的一位忠臣。您可能是受人蠱惑,做了錯誤的決定,現在您說那些話其實也不是不想為他平冤,而是礙於您是天家,為了天家的顏麵,您不能低下頭承認自己的錯誤。”
“可是,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犯錯是每個人人生路上必不可少的,不能因為您是天家就否定您的所有。畢竟您也是一個普通人,吃著五穀雜糧生活。但是您也不是一位普通的人,因為這天下的生殺大權在您手上,人的生死就在您一念之間啊。”
“本皇子之所以說這麽多,不是要教您犯錯,而是要告訴您,就算是您犯錯了,隻要是勇於麵對您的錯誤,那天下的人也會原諒您,天下的讀書人也會因為您這一偉大的決定而覺得自己讀書輔佐您,是一件榮幸的事。”
“如果您覺得自己拉不下麵子,就把這件事放個您信任的大臣去處理,相信他們也會幫您想到一個很好的處理方法的。而且長安王也隻是想要一句李尚書是被冤枉的,也沒想要拿到什麽特別的補償……”
這話還沒說完,就被段傾程給打斷了:“皇伯父,微臣隻是想要還李尚書一個清白,讓一個人有一個真正的家,讓她的存在不會被天下不容,也不再會被恥笑。”
說完這些,緊了緊和呂沐十指相扣的手,兩人相視一笑。不用言語,兩個人就都明白對方那些沒說出來的話是什麽意思。
苗聰不知道段傾程說的這些和呂沐有什麽關係,怎麽還對著呂沐笑的那麽燦爛。不過段傾程說的也對,自己有機會也是要回到尚書府的,到那個時候,也是希望李澤陽這個名字能夠堂堂正正的站在奚池國,能夠參加科考,能夠出麵去找一直沒有消息的妹妹。
肖待收這會兒緊張的卻是天家的態度,這天家還沒開口說要為李尚書一家平冤,長安王就直接說出來一個人的身份需要安置,這不明擺著告訴天家有一個人和李尚書府有關係,這個人極大可能就是呂沐。
可是天家一直沒有抬起頭,看著手裏那疊信,翻看了一遍又一遍。場上眾人說的這些話也不知道天家有沒有聽進去,或者是說他聽進去以後,有什麽想法打算。
黃鶴這時候又開始開口:“你們與其指望他能幫你們平冤,不如協助我登上那個位置,到時候不要說是為李尚書平冤了,就是為懷奚王平冤,我都能幫你們做到。你們與其卑微的去求他,不如幫我啊。”
那話說的充滿了蠱惑,聽的仙然族的眾人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彼此看了一眼,然後一點點的向旁邊移動過去。
呂沐聽了黃鶴的話,沒有回頭,態度極其冷淡的說了一句:“就是你害死了李尚書,害死了懷奚王,你又要說為他們兩個平冤,你怎麽那麽厚臉皮啊?真是不怕被天下人恥笑啊。”
黃鶴重重的喘了口氣,然後笑了一下,毫不在意的說:“這有什麽害怕的。畢竟等到我坐到那個位置了,那些我看不慣的人總是要處理掉的,但是也總是要有一個由頭的。這位李尚書和懷奚王平冤,不就是很好的機會啊,說不定,說不定還賺取不少民心,真是一舉兩得。”
裴首輔聽了黃鶴的話,氣的轉過身,指著黃鶴大罵無恥,無恥至極。翻來覆去就這麽兩句,重複了好幾遍,卻不知再怎麽開口。
段傾程微微轉過身,伸手順了順裴首輔的後背,連個眼神都沒給黃鶴一眼:“裴首輔,您何必為了這麽一個人讓自己不愉快呢?他這些話就是逞口舌之快,過個嘴癮。他如果真能登上那個位置,何至於現在給咱們說這些話?就是沒有辦法了,把咱們都當做棋子擺弄呢。”
裴首輔連做了幾個深呼吸,才緩過神兒,慢慢的轉過身,對著段傾程說了一句:“年紀大了,真是經不起刺激了。別人的三言兩語,就輕易的發火著急,老了老了,不中用了。”
段傾程看著腰身挺得筆直,頭上沒有一根白發,臉上隻有幾道皺紋的裴首輔,忍不住笑了出來:“裴首輔還是這麽幽默風趣,明明還很年輕,怎麽總是感歎自己老了呢?”
裴首輔微微伸開雙臂,來回看了看,一臉的不可置信:“這老和年紀沒有關係,是心老了。畢竟做了這麽久的官了,總覺得應該是長了不少的經驗了,還總是提醒自己不能在同一位置摔倒兩次,結果卻總是因為同樣的錯誤犯錯。這不就是老了嗎?”
這話像是一道驚天雷一樣鑽進了天家的耳朵裏,天家像是被點透了一樣,整個人也就放鬆了不少。
一直都是不願意去麵對自己犯的錯,更何況自己上了年紀,犯下這樣的錯,免不了到了以後落一個昏君的名頭。可是現在裴首輔的話卻是讓天家明白,這人總是會在同樣的位置上犯錯不是因為年紀大了,也不是沒有長記性。恰恰是因為長了記性,所以在自己反複提醒自己的時候,擔心自己做不好,於是就反複府出錯。
想通了這一點,天家整個人都舒暢了不少。把手裏那疊證據交給了皇後:“這個你先替朕保管者,等需要的時候,朕讓裴公公找你拿。”
交代完這些,又看向場上的段傾程和呂沐:“你們想要為李尚書平冤,朕其實並不反對,但是你們總要給朕一個理由吧?這天下這麽多冤案,為什麽就是李尚書呢?而且朕拒絕過一次了,為什麽還要這麽堅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