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骨灰罐
陳靜的住所在一個比較偏僻的郊區,街道裏都沒路燈,四周滿是陰氣,憑我直覺判斷,這小區裏死的絕不止一個人。
在我敲了半天門後,陳靜終於過來開門,她一臉淚痕,披著濕發,哭花了的妝差點把我給嚇了一跳。整個房子盡管都開了燈,但空蕩蕩的,依然陰森得可怕。
“你現在一個人住?”我問她。
陳靜點點頭,雙手互抱,站在門口不敢往裏麵走進一步。我隻得一馬當先走在前麵。
“那個……陳小姐,你不要害怕,你能告訴我剛才發生了什麽嗎,就是在你打電話給我之前。”
“剛才我準備洗頭……然後鏡子裏看到了他,而且跟之前的不一樣,之前他都是麵無表情,這次……這次他變的好恐怖,像要把我吃掉,好嚇人……”陳靜哽咽著一頭紮進我懷抱裏,我也隻好順勢安慰下她,估計是被嚇壞了,我能理解。
但現在不是卡油的時候,我把她安撫到沙發上坐下:“既然你之前就遇到過他,又是一個人住,為什麽不叫朋友或者親人來陪你住段時間呢?”
“他在新婚之夜突然去世,娘家人都說是我克夫,怪我把他克死,她們恨我,家裏人又在外地。這個屋子剛剛……”陳靜抹著淚水說到這裏突然停住,似乎害怕說到什麽忌諱,頓了頓才道:“一個剛出過事的屋子,是沒有幾個人願意來住的,之前我有個朋友來陪過我一晚上,後來因為是上夜班,就沒來了。”
陳靜說的話確實在理,她那朋友居然敢來陪她,不是膽子大就是關係不錯。不過她娘家人把她老公的死因遷怒於她,也太不講理了,沒根沒據的。我囑咐她在沙發坐會,平複下心情,自己則到她房間裏看看。
陳靜的房間亂糟糟的,想必出了這事後沒什麽心思打理,不過房間裏沒什麽風鈴啊也沒看他老公照片衣物之類的東西,按理說不應該啊,人死入土為安,又有先生超度,他怨氣再大也沒理由回來啊。
我出臥室問陳靜老公的東西是不是都丟了。她狠狠地點點頭:“對啊,他走後,我聽先生的話,把他所有的東西都燒了,包括衣物照片,一樣沒留。”
正百思不得其解,恍然間我抬頭看到客廳的香火上除了香爐外,居然多出了一個罐子,這當真把我小心髒都差點驚出來:“陳靜,你老公不是早去世了?你還留著他的骨灰幹嘛?那是你老公的骨灰罐吧?”
“啊?沒留啊!”陳靜也站起來,盯著那黑罐子:“他的骨灰罐在他去世後的第四天,娘家人早就拿去埋掉了,我親眼所見的,那個不可能是他的,大小都不一樣。”
“那這罐子是誰的?”我有些惶恐,要知道,這骨灰罐很是邪門。
“我不知道,我不清楚它是什麽時候在這裏的……”陳靜比我還慌,她一個勁的搖頭,眼淚又唰唰直掉,想必以為骨灰罐是她老公的手筆吧。但這明顯是不可能的。
一般的,城市裏在人死後的三四天便擺席送故入土為安,除非先生看了日子特殊安排,而在剛才陳靜話中,她老公是在第五天下葬的(娘家人拿走骨灰罐是第二天下葬),這麽一推斷,事情就變得複雜了。
那放骨灰罐在香火上的人懂得不少陰陽法道,因為人死後若是世間的親人沒有召喚他抑或沒他想要的遺物,他是不可能過了頭七不去投胎的。
而香火上招魂的骨灰罐隻能是在她老公下葬以後,頭七之前放到這裏才能發揮其效果,兩者距時僅僅一天多,可見放罐人能把他老公給招回來,時間是掐的多麽準確。
現在不是追究放罐人的時候,當下要緊的是先救下陳靜,她老公既然發現了她請人來降他而又不肯離去,定是下了殺心。時不待陳靜,今晚必須將這個事情解決掉,不然明天再見陳靜時,可能會隻看到屍體了。
“這樣,陳靜,你把我給你的桃木發簪給我,今晚哪兒都別去,我回去拿些東西,要是他再來找你,你一定要鎮定,想辦法拖住他等我來,知道嗎?”
陳靜一個勁的點頭又搖頭,手緊緊抓住我衣服不鬆開,我知道留她一個人在屋子裏有些殘忍,可不這樣,她老公不出來我怎麽作法。我沒料到事情會如此緊急,過來什麽東西都沒帶。
想了想,我扯斷幾根頭發給她,並說我頭發有驅邪的能力,她才緊握頭發勉強妥協。
其實我們剃頭匠的頭發沒有《青絲經》的咒語相助,是發揮不了作用的,我不過是以此騙她讓她安心,這也是無奈之舉。此刻十點多鍾,再耽擱恐怕來不及。為避免意外,我途中打了個電話給蘇雅,讓她先去照看,她開車離陳靜家不遠。
我開始明白父親為什麽理發會理出幾條人命,這事當真兒戲不得。
打車回到理發店已經是半個多小時後,我拿了一把木剪子,,這剪子是父親傳下來的,我一直就沒用過,第一次拿他去做正事,心中緊張又忐忑。
至於我頭上的頭發要不要剪一些來備用,我躊躇了下,決定到時看情況再說。剃頭匠的頭發是很珍貴的。
理好東西時,蘇雅打來電話說她已經到陳靜那裏,聽聲音並沒有發生什麽事情。
時也不待我,我上車到半路路時,蘇雅又來了電話,這次是出事了。
她說話顫顫抖抖,說陳靜發瘋似的到處亂跑,還時不時撞牆倒地,已經受傷,她拉都拉不住。
遠水救不了近火,情急之下,我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讓蘇雅剪下陳靜的頭發,用火點著。
可幾分鍾過去了,蘇雅卻說陳靜力氣很大,根本不讓她近身,我一聽頓時隻覺腦袋一片空白。
陳靜忽然發瘋,肯定與他老公的骨灰盒有關,我連忙催促出租司機。
“師傅,你開快點。”
出租車司機踩了幾腳油門,幾分鍾後,我到陳靜家門口破門而入,眼前的景象卻把我給愣住了,簡直是觸目驚心。陳靜蓬頭垢麵麵目猙獰,嘴巴不知怎麽回事滿是血跡,一個勁的要拿桌子上的水果刀,身體被她身後呢蘇雅死死的抱住,盡管如此,她離桌上的水果刀不過幾尺距離。
要在晚到幾分鍾,後果不堪設想。
“吳奇,發什麽愣啊,趕緊來幫忙啊,這妮子力氣好大的。”
我連忙用木剪刀從自己的頭上剪下一大撮頭發,用打火機點燃直接按在了陳靜的眉心。
一個男子的叫聲驟然響起,與此同時,陳靜軟倒下去,被蘇雅扶住。
蘇雅見我站在原地沒了動靜,便問我是不是搞定了。我點點頭,與她一同把陳靜送去醫院。
臨走時,我不忘香火上的骨灰罐,把它一同帶走,無論裏麵裝的是誰,都要入土為安。
小區裏像是撥雲見日,頓時陰氣散了不少我心中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
“吳奇,陳靜是不是撞邪了?真恐怖,這次我可是幫了你大忙啊?說吧,你要怎麽報答我。”去醫院的車上,蘇雅得意的問道。
不過她確實是起到了關鍵作用,沒有她拖那點時間,恐怕陳靜早跳樓自盡了。我笑笑調侃道:“你又不缺錢,而且我們之間談錢傷感情,那我隻有以身相許咯,怎樣?”
“以身相許啊?也行,待會我開房等你。”蘇雅笑意盎然。也不知是開玩笑還是說正經的。不過一向傳統的她能答出這樣的話著實讓我刮目相看。
正要再答話試探,忽然意識到救護車裏有醫生,我們公然在公共場合調情是不太適合,話到嘴邊我給咽了下去。
到醫院弄好手續後,醫生檢查說陳靜隻是皮外傷,主要是受到了驚嚇需要休息,此刻陳靜也已經醒來,她再三催我們回去睡覺,不得已,我和蘇雅隻得回去。
他老公的事已經處理完,料想在醫院不會有什麽事。
蘇雅當然沒有帶我去開房,我們那個半真半假的“以身相許”被雙方咽在肚子裏,她作為女生,逞口舌之快而已,並不會真不矜持去開房等我,而我也不可能無恥的去上並不愛的一個娘家少女還是好朋友恩人的人。
那一瞬間的曖昧,也就這麽過去了。
送她回家後,我獨自打車到市郊區的森林裏,那個無名的骨灰罐我不可能帶回理發店過夜,不然指不定要惹上什麽事。
隨意找了個地方把罐子給埋起來,我開始思索陳靜的事。說是鬧鬼,其實更像一場高超的謀殺,可是凶手手段高明,沒有留下任何線索,她家裏又沒監控,看樣子隻有從陳靜身上入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