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危機又臨
苦命的孟大人拿這小人無可奈何,最後踩著官靴在一番忙碌後悠然喝茶的辛兒轉了一圈,一拍桌子,退而求其次道。
“行!殘殺殺手之事我可以不和你計較,但你要將長侯府這個毒瘤解決掉,這樣對你所保護的蕭家母子也有溢出,坐實了這些人確實是長侯府府兵的證據,我也能對上麵有了交代,如何?”
辛兒捏著茶杯,無視孟大人背後還在來來回回往外移的屍體胳膊頭什麽的,頗為訝異的歪頭看著氣宇軒昂的孟大人。
“嘿!大人近年來也有長進,以往的錚錚鐵骨鐵麵無私,竟會以交易的形式鏟除毒瘤!痛栽!快哉!”
孟大人臉色更死板的扭到一邊去,似乎多看她一眼便覺得是汙了雙眼,冷道。
“哼!跟你這種人將公正王法,是自討苦吃白費口舌。”
言談之間,壓根忘了,剛才在麵前這人不負責任的推說之下,是誰正義嚴詞的跟她將公正王法了。
“蕭家之事既然和長侯府脫不了幹係,便是一個引子,若因此可以將那老狐狸端了,銅川以後也少了許多冤魂冤案,可恨武長候本人狡猾恨絕,做事滴水不露;幸好,他的兒子家人卻不是個個都如他那般狡猾,反在他病危時期拖了他的後腿,今天這事,必須趁武長候沒有來得及準備前,落實了他的罪名,一過今日,不知道他又會以什麽手法脫罪否認。”
辛兒自顧自的飲著自己的茶水,笑道。
“這自然要看孟大人的行動快慢,大人在這和小的談天說地,倒不如現在就帶兵去搜查武長候府,能查多少證據,有沒有人證,尋了蛛絲馬跡回來,將人扣押著,是他長候府裏帶出來的,就拖不了幹係,這樣一來,就算武長候有天大的本事,有這些東西在大人手裏,還不是什麽時候戳他一刀,全看大人心情?至於可以直接掀了武長候府的證據,小的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沒辦法今日之內給你尋來,小的保證,過不了三日,定會讓他人財兩空,臨死,也要讓他為自己所犯下的罪孽擔了大唐律法,大人看,如何?”
孟翰良一臂放於木桌上,認真道。
“你的樣子很是自信,可見定抓著了長侯府確鑿的證據,那為何要等三日之久?蕭家母子還都躺在床上,蕭家的媳婦也在長侯府手中捏著,長侯府一日不除蕭家便一日不得安寧,你就不怕夜長夢多?”
辛兒訕笑。
“大人高看了,小人隻是缺了時間準備證據而已,另外路徑銅川同行幾人早已荷包空空,隻想在助大人鋤奸之際,順手撈點路上的盤纏而已,隻是差個時機,最遲後天,第一藝技東華鳴月銅川獻藝,就是個時機,反正武長候這次是在劫難逃,又何怕他夜長夢多?”
孟大人背肌發寒,挺立了身板。
“你這個意思是……”
辛兒點頭,不言而喻。
孟大人臉色僵白了白,最後恨恨的對她道。
“本官若非知道你非不義之財不取,也從來不去危害良善之人,辛兒,就憑你這膽大包天肆無忌憚,本官也定要將你繩之以法。”
辛兒甜笑。
“大人過獎,辛兒自知人微言輕,也隻敢打那些不義之財的主意,不然遇上大人這樣鐵麵無私的人,還不是如過街老鼠,見一次打一次?行走江湖,維心安自在而已,辛兒求的,也不過這個,自然和大人您的目標不相衝了。”
孟翰良看她的眼神,卻已然充滿了刺探,道。
“哼!辛兒!你有如此膽識,可不如你口中的‘人微言輕’,孟某人一直很納悶,當年你一路護著孟某人赴長安告禦狀,盡心盡力可不畏擔個仁義俠腸,臨近請賞卻不見了你蹤影,直至今天再見,你還是擔著別人的恩情做這費力不討好之事,你當真隻是路見不平?而不是不能顯山漏水做番大事業?你,究竟是何人?似乎從來都怕讓人知曉。”
辛兒的笑意有點僵硬,手上的杯子,也端的不是太正了,強笑。
“大人說笑了,辛兒不過一個愛管了閑事,又怕麻煩的人而已,做不了大事業也成不了大人物,能是什麽人?或者大人覺得,辛兒對大人有不軌之心?大人過濾了,世人皆知,自大人大破江南腐敗貪汙一案,得第一藝技東華鳴月的垂青,東華鳴月早就聲明大人是她的人,辛兒和鳴月姐姐相識一場,又得了她的照顧之恩,怎會厚著臉皮搶她的人?大人放心,辛兒即便是個斷袖,也斷然不會拖著大人一起斷的。”
“你……”
孟大人猛然起身,離了她三步之外,臉色青了又白,白了又紅,強撐著威嚴,鎮定道。
“你既心中已有打算,本官就靜待你佳音,今日事多,本官還要去長侯府一趟,就不叨擾了,告辭!”
“大人慢走,辛兒不送!”
大人早已經離她十步之外了,那恨不得腳上長個風火輪的樣子,像是後麵有什麽可怕的東西在趕著他。
辛兒喜笑顏開,回頭便撞上近距離同她一個位置,看著落荒而逃的人的人頭,辛兒受到驚嚇,心情本來就容易激動,那想,這人開口,又將她的激動點燃,直接爆炸了。
“堂堂鼎鼎大名的孟大人,竟然如此懼怕你,辛兒,莫不是你真的斷袖,他才如此畏懼與你?”
他得到的答案是被人一掌拍開,辛兒起身,怒焰大漲。
“斷你的頭,我就是讓你斷袖我也不會去找個斷袖!”
易幼颺被拍的莫名其妙,歪歪斜斜的扶著自己歪斜的發冠起來,看著哪個單腳跳著回屋的背影納悶。
“又關我什麽事了?讓不讓我斷袖,和你找不找斷袖,有關係嗎?”
究竟會不會斷了辛兒家的香火,辛兒倒是沒給他說法,忙碌一夜,他們下穀去尋藥,在蕭家的人在血腥中一夜無眠,事情辦成下來,辛兒確定蕭家母子都轉危為安了,才徹底放心下來,隨即便躺下,讓李英著實擔心一把,確定她隻是睡著了之後,才安心將她放於床榻之上,這一睡,便是一個半天一夜,連帶醒的都沒有。
同樣都是一夜未眠的人,別人卻都精神奕奕,還擔著照顧傷患的責任,其中一個,便有舞月這個,蕭禾昔日未婚妻。
該去休息的人都去休息了,該有準備的人都去準備了,雲姨那邊放心下來,剩下的就是昨日辛兒臨走之前下了重藥,如今還沒醒來的傷患蕭禾這邊了。
讓小翔也下去休息之後,舞月剛換了盆水進來,就見床榻上的人已經轉醒。
她麵靜無波,繼續著將水放到他床頭凳子上的動作,床榻上的人見她卷著袖子親自服侍重傷中的自己,卻很是激動。
“月兒,你……”
“你別動!”
她冷冷的製止他的激動,又將他按回塌上,用幹淨的毛巾給他擦頭上的虛汗,聲音,還是毫無感情的。
“辛兒英兒她們累了一宿一天,剛躺下,你的傷口易裂,不宜動彈,再裂了免不了又要累那孩子,就算你對人家有恩也不能這麽不疼惜人的,畢竟人家還千辛萬苦的給雲姨連夜去采藥,那麽珍貴的東海夜明珠說碎了就碎了,一點也沒有心疼的跡象,你交上這樣的朋友,本身就是一種福氣,再像對待我那樣對待人家,別說天理不容,我也連你最後一份可值得信賴的為人都看不起。”
“我娘……”
“雲姨很好。”
終究還是不願讓他心急,舞月如實相告雲姨的狀況。
“雲姨吃了藥,睡的很安穩,天黑即可醒來,辛兒說這個藥隻能解雲姨身體裏的毒,給毒侵蝕的虧損,要靠以後的靜養調理慢慢養回來了,不過以後雲姨也隻是會身體虛些,不會再那麽痛苦,落下的舊疾按照她的方子也能慢慢調理好,到年紀了難免有些苦痛,不過好在,無性命之憂了。”
蕭禾這才真正安心下來,躺在枕頭上歎息。
“是嗎!這麽說,我回來的路上做了這回善事,到真是值了,沒有什麽,是能比讓娘好好活下去更重要的了,辛兒說她是欠了我的大恩才這般盡力的,如今這樣一來卻是我欠了她的大恩,救母之恩遠勝於救命之恩,即便讓我粉身碎骨,也難報了。”
給他擦冷汗的手挺了下,隨後談談道。
“是呀!如今,你也就孝心可嘉這一項可取之處了,若你連生身母親也虧待了,就真的禽獸不如了。”
總算意識到什麽,蕭禾緊張的看著舞月。
“月兒,其實……”
“你不用多說。”
她阻攔了他的解釋,洗著毛巾道。
“從來到你家跟你和雲姨叔叔一起生活起我就知道,這個家裏,雲姨才是最該第一個保護的人,沒有那個女人能比她更好,沒有那個女人比她更需要保護,當初你選擇雲姨舍棄了我,除了傷心其實心裏挺平靜的,雲姨那樣溫柔的人,放到長侯府那樣的地方,我真不敢相信會是個什麽樣子,好在,你放棄的是我。”
“月兒!”
“不用說對不起,雲姨叔叔養育了我,你成就了我,如此我才有了資本和那些人周旋,換了雲姨,恐怕情況會不如我的好,你常說,做善事會有善報,總是值得的,就當我的回報吧!以前的事,就算了。”
“可是……我寧願你恨我,怨我,永遠不要原諒我。”
她好笑。
“這樣你就心裏好受了嗎?”
他的笑是苦的。
“這樣,我就能永遠謹記,要一輩子對你好,不能再傷你了。”
舞月看著他,眼睛被他床頭的五彩繩給吸引了,麵上不禁也苦了。
“你還留著這個?留著又如何?就算我不計較之前的一切,你覺得我們還有以後嗎?”
“我們可以沒有以後,但你的以後,是我以後活著的支柱,你曾經對我的好,送我的一切,都是我這輩子,最珍貴的寶貝!”
舞月苦笑。
是嗎?如今這樣,他竟來當自己的過去全是寶貝了,可是,她沒勇氣,一被子能讓他這樣對待而無動於衷呀!
這個呆子,認定了,還真是呆到底呢!
雲姨最終在天黑之前醒來,蕭家母子順利脫險,辛兒一夜好眠,第二天醒來就麵臨了新的問題,蕭禾傷勢還未痊愈,近來自然要安心在家休養,易幼颺自告奮勇,便擔了他製琴的工作,還拖了她這個本來忙著思考對策的人來做幫手。
辛兒幫他打著下手,卻很是心不在焉,舞月被雲姨留下,這幾日堅決不讓她離開,舞月也就恢複到離開蕭家前的那些日子,成了蕭家的臨時小姐,同小翔進進出出照顧兩個病人,也時刻沒閑著。
倒是李英和安西,明明倒真沒多少事了,距離好像遠了,李英時刻跟在欣兒的身邊,生怕一個轉身她又傷著哪兒了,如今她這樣心不在焉的削木頭,著實也實在讓人看著心驚。
終於,在她的刀子又一次從她的指尖險險擦過之後,她實在看不下去了,上去奪了她的工作,囑咐道。
“行了行了!你還是到一遍曬太陽,好好想你的心事去吧!二哥讓你出來是想讓你幫忙的,可不是想讓你在自己身上再添幾道口子,這裏有我給二哥打下手,你趕緊一遍待著去。”
辛兒感覺委屈。
“英兒!這次采藥回來,我十分感覺,你對我的態度嚴厲到以前的三到五倍。”
英兒斜眼看她,毫不隱瞞道。
“那是因為我以前不知道,你竟然有那麽大的本事將自己傷成那樣,同樣是采藥,二哥怎麽就能好好的回來?還一個人不用人陪,如果不是二哥我都懷疑你能不能回來了。”
昨日她睡著時她給她處理傷口的情形,讓她至今還觸目驚心,認識以來她都太過信任她的能力,也太過依賴她,這個女孩給人的感覺,也容易讓人忘記她也是個不及十八的女孩子。
昨日那傷勢讓她猛然意識到,她就算再聰明再強大,對劣勢環境而言,她還是需要保護的,受了傷流了血,也是讓人心疼的,可她自己卻不心疼自己,這讓她很惱火,對她的態度也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真將她當成自己需要保護的妹妹了,而辛兒對自己的位置轉變,顯然還很不適應,所以兩人認識這些天來,第一次產生小小的衝撞。
本來是女孩之間的事,小小的調解一下也沒啥大事了,可旁邊還有一個毫不知情的易幼颺在,他一插嘴,事情的結果,又不同了。
“就是!你看,多虧了我吧?不然你的小命就危已了。”
“你閉嘴,不是你我也不用那麽狼狽!”
易幼颺吐吐舌頭,轉頭忙自己的,在這個問題上倒真不和她爭辯什麽。
另一個聲音的加入,卻讓辛兒頓時頭皮發麻背肌發寒,知道自己新的危機又臨近了,而且這位,顯然還不是孟大人那般好打發的。
“好大的口氣,那你告訴我,是因為誰,我這個天下第一藝技,籌個款募個捐做回善事,竟還要將自己抵押出去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