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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各花入各眼

  沒有猶豫,他俯身潛入水中,追尋著那個墜落下去的人便將口中的珠子重新送入她的口中,辛兒卻似乎已經沒辦法從人魚小明珠上吸取氧氣,緊閉著雙眼,一點沒有掙紮的痕跡,他絲毫不敢放開她的唇,怕珠子從她口中浮出,她更加沒得救了。


  深井的牆壁又緩慢的移動起來,本來一米寬的距離,在沒有人的控製下,很快縮小了半米,這樣下去,就算他們不被淹死也會被這牆壁夾成肉餅,手上的繩子奮力的掙著,卻沒有絲毫可以掙脫的痕跡,眼見水底有一處鋒利閃光,他心中大喜,看清了,原來是剛才掉落的匕首卡在石頭的縫隙中了,匕首柄重,鑲有細碎寶石,尖銳的刃朝上。


  他猶豫的看了眼眼前近在咫尺的小人兒,一個咬牙,往她口中吹了口氣,迅速翻身往匕首刃上撞去。


  鋒利刀刃被這衝力衝的,倒是瞬間將他兩隻手腕上的繩子隔斷了,他迅速將手臂上的繩子丟開,腳上使力向上衝前。


  如他所料,辛兒口中的珠子果然浮出了,他迅速往她而起,臨起身前,隨手將欣兒的匕首又撈起,攔住辛兒下落的身子,另一手握住在水中大方光亮的小明珠,迅速往上衝。


  “有人嗎?有人嗎?兩位公子可是關在這裏了?”


  上麵搜尋的士兵喊了兩聲,見地下沒有人回答也沒動靜,轉身便要走,誰曉得,他剛轉身,後麵的井口便冒出如晝的光華,吸引來周圍巡視的驚異目光。


  “那是什麽?”


  眾人猶猶豫豫間,不敢近前,生怕這山間有什麽鬼怪,正當這些兵卒商量著要不要稟告上級之時,裏麵傳出一道極力,卻掩不住嘶啞的聲音。


  “在這裏!”


  剛從更隱秘的地方搜索回來的安西聽見這個聲音,驚惶的衝到井邊,大喜。


  “二弟!”


  辛兒燒的,意想不到的厲害,易幼颺的傷,意想不到的重,起碼外人看來是那麽回事的。


  在發現他們被夾成肉餅之前,終於將裏麵的人撈出來,易幼颺單手抱著早已不省人事的辛兒,血和著水,鋪滿兩人身上淺色的衣衫,尤其易幼颺身上那件白色外袍,已經不能看出那最初是白色了。


  兩人急急被運回山下的村寨裏,時過五日,昏迷不醒的辛兒才勉勉強強,睜開眼睛。


  抬手,手上很重,睜眼,光亮刺的眼睛疼,而且疲憊的似乎讓人用針給封住了一般,張唇,唇幹喉痛,發出一點聲音也是嘶啞難受的,頭更是動一動都如同地震山搖,躺在床上的身體,更是被人抽取筋骨一般,動彈不得,難受的很,又分不清具體那裏不舒服,那裏是無恙的。


  “啊……啊……呀……”


  不知道她再叫誰,不過總算有人知道她醒來了,是端水進門,一直照顧她的李英。


  見她有動靜,驚喜萬分的丟了水盆就往她的床邊衝。


  “辛兒!辛兒!你終於醒了,你嚇死我了知道嗎?太醫都說你醒不過來了,好多人都在準備你們的喪事呢!大哥還說要將你們送回長安,我不相信,一直沒讓他們來打擾你們,還好,還好,我沒有相信他們,還好一直在照顧還有一絲氣息的你們,嗚嗚……”


  她一哭就止不住淚,一滴滴滴在她手背上,燙的辛兒心疼,動了動另一隻手,發現這一隻似乎好一點,吃力的抬起,在李英中途握住,才算摸上她已經沒有往日美麗,全是紅腫紅絲密布的眼睛,幹啞的聲音,溢出喉嚨。


  “你一定一直在哭吧?眼睛都沒個樣子了,臉也粗糙了很多,就算要照顧我們,你也不能不要自己的身體了呀?”


  李英的淚決堤的更厲害,雙手握著她給水浸的褶皺下去,更顯枯瘦的手。


  “你都成這樣子,二哥也危在旦夕,大哥冷靜的可怕,若不是我以死相逼,他估計真的要將二哥和你分開,強迫他療傷,再給你準備後事了。”


  她說的讓欣兒有些意外,不過多少還是能夠聽的懂的。


  “辛兒!都是我害得你,我也不想再見什麽大將軍了,如果我最初沒有那麽任性,我和你兩個人,不來塞外,估計你就不會有這麽多危險,也不會受這麽重的傷了;我沒有聽你的勸,真的當大哥是個很靠得住的大好人,可是那天我才知道,他是可以很好,可是也可以很殘忍,他總能以最大的利益來考慮事情,我後悔認識那樣一個果斷冷靜的人了,那樣的他,我感覺很冰冷,我們幾個的小命,在他來說,可以維護,可是不得已時,我很難不去相信,他會真的幫我們。”


  辛兒想笑的好一些安慰她,可是身子終究太過虛弱,根本沒有多少力氣可以讓她揮霍,終究笑成痛色,在李英的疼惜中,安撫她。


  “有你說的那麽嚴重嗎?傻女孩,別忘記,他是做什麽的?身為將軍,在沙場上,他若沒有絕對的判斷優劣勢的果斷能力,一個不忍,很可能就會導致更多的將士送命,輕則丟城池被罰,這是小事;重則讓外族有機可乘,攻城略地,百姓生靈塗炭;豈止是一條兩條人命那麽簡單?”


  她的勸導讓李英冷靜下來,靜靜凝聽。


  “估計我們的大哥,是習慣以將軍的立場去思考事情了,沒造成大禍,就沒那麽大罪,再說,無論是在蕭家,殺的那些殺手也好,這次的剿匪也罷,不管手段光明或者卑鄙,他都沒有失去身為人,最基本的道德底線;他殺的是濫殺無辜之人,護的是心地善良之人,而且我也沒聽過他有什麽作奸犯科的前科,雖然他的品行在那些文官酸儒口中,並不怎麽好,作為一個人,一個將軍,我覺得這樣就夠了;當然,首先他不能先對不起我,可是英兒,我們做人不就得恩怨分明嗎?不能因為他的行為觸及我們的觀念,就否認了他整個人的優點不是嗎?”


  “欣兒!你還幫他說話?”


  “這不是在幫他說話,我是不想讓涉世未深的你,誤解了正確的是非觀。”


  她拍拍她的臉,醒過來這一會兒,已經適應一些了,笑也沒那麽痛苦。


  “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就不要生大哥的氣了,說起來,我們能盡快脫離那裏,還要拖他的福呢!若我處於他的位置,估計未必有他做的好,麵對一個被判了死刑的人,估計比他更堅決執行後事,以免屍體腐爛不好運輸。”


  “你,你都這個樣子了,一副排骨了,還說笑,你再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我就真的不理你了,真是,我明明比你大一歲呢!怎麽事事都讓你跑到頭裏去。”


  李英紅了臉,不滿。


  辛兒笑,陣痛心口,卻很暢快,開心。


  “是是是!以後小妹不敢跑太快了,等著姐姐跑頭裏,可以嗎?”


  “你又來了。”


  李英對她將自己當做小妹一般照顧很無奈,很無力,卻也隻能這樣發發牢騷,辛兒,笑她一陣,突然又道。


  “對了,剛才你說二哥危在旦夕是怎麽回事,印象中他是傷了,可是並沒有那麽重呀?二哥呢?呃?”


  她想抬起另一隻手,撐起身子,但手上的重量讓她不得不生疑了,低眉望去,原來手上的重量是來源自一隻緊緊抓著不放的手。


  她困惑,更加不解,跟著那隻手望去,卻正撞上內側近在咫尺的蒼白麵孔。


  她有些驚愕的看著這個人,濃鬱飛揚的眉,細密而狹長的睫毛眼線,挺挺,有些微粗的鼻梁,唇上卻比臉上更加蒼白無色,可是這個人是寧靜的。


  這個人為什麽會這樣寧靜,而且還和衣睡在她身邊,手又抓的這麽緊,都讓她很疑惑,好在,旁邊的李英似乎看出她的疑慮,在她開口之前,先和她說明了。


  “二哥當日帶你出來,身上的血別提有多嚇人,可是他根本就不在乎自己身上的傷一樣,一個勁的讓所有個軍醫先給你治,後來被大哥按著,急急的讓隨行的軍醫當場給他治療,也隻能緩解血口的流出,不能止血;你發著燒,嗆了水,身子又在水裏泡了那麽長時間,呼吸都已經似有若無,軍醫都怕擔責任,治不好便是一家人的罪,不敢假手,他給你將腹部的水擠壓出來,又強行兌了你幾口氣,這才讓你撐過當時,可是你燒的實在太嚴重了,就算還有呼吸也活不過第二天,甚至有一位老軍醫說,就算你能活過來,燒成那樣,腦子也不一定可以和以前一樣,那些長安城裏享福慣了的禦林軍專用軍醫,集體不願為你治療,是二哥不顧大哥阻攔,拿著刀架在他們脖子上給你開的方子煎的藥;可他傷的實在太重了,他割繩子的時候實在太亂來了;你的匕首削鐵如泥,那一刀險些削斷他的腰椎,大哥又總想將他和你分開,讓他冷靜下來接受治療,他怕他一不再他們就將你裝進準備好的棺材裏,硬是抱著你不放,前兩天因為我和大哥鬧的哪一出,他總算按下心來,放心讓我來照顧你,你的狀態也沒有再繼續惡化,那些軍醫這才都按下心來給你們治療,但二哥躺下之後,就沒有再醒過來,軍醫說他隻是太累,又加上失血過多,傷雖重,能安靜下來接受治療也不會要命了,可是他睡著了手也不肯鬆開你,我沒辦法,隻好讓你們繼續同一張床榻。”


  辛兒用另一隻手扶著他輕蹙的眉,眼下黑黑的眼圈,以及蒼白幹裂不下於自己的唇,微笑的唇角,夾著苦澀。


  “我就說,這個人是傻子,頭腦簡單性格魯莽一根筋,明明對這個人什麽都不認識,可是認準了就一本心思的對人家好,對大哥也好,你也好,我也好,他明明知道,我們都沒有如實相告自己的身份,可是就是那麽真誠,坦率的想接近我們,或許真的是給他那過於疼愛兒子的爹娘關壞了,連個真正的朋友都沒有,才這麽稀罕我們這些隻有一麵之緣的人。”


  李英將她的亂發撥到枕上,真心的說。


  “欣兒!我先前總覺得,二哥好雖好,可不夠聰明,不夠強大,甚至……不夠與你相配,可是你們竟然真的成親了,可是經過這件事我看出來了,二哥不是不夠好,是環境囚困了他太長時間,父母的愛捆綁了他太久,他早該成長的更好,是那展翅翱翔在天空的鷹,而不是那些人附注在他頭上的什麽‘第一才子’‘易家少爺’,欣兒!你很幸運,明宰相真的給你找了個好夫君,單他肯對還不真正認識的你如此看來,他就值得你這樣的女子相配。”


  辛兒的笑,很是疲憊,卻是前所未有的真誠。


  “什麽配不配?其實這個世間,從來沒有那麽多分別,隻是人多了,想要的太多了,思想就多了,立場不同了,就有了那麽多道理,門道。”


  那手在那睡著的人五官上來回描繪,眼睛從一刻也不曾再離開。


  “說到底,各花入各眼,各表一枝奇,冬日立寒梅,夏日水戀荷,春日幽蘭舞,秋日菊爛漫;再自然不過的事,可是有一樣觸及一方的利益,總是百看百厭的。”


  歎息,她如實相告。


  “我和他成親,不過是無可奈何的選擇,隻是覺得這樣對所有人最好而已,所以我願意放棄‘自己’;在穿上嫁衣前,其實也想過,若這人真的是個值得托付的人,我願意試著放棄我那‘最後的自己’,和他好好的,哪怕沒有什麽感情,他隻要尊重我,不過分,我也就認了,這輩子,我願意和他一起迎來白首不相離,夕陽朝霞露;沒想到的卻是,我背負著沉重的壓力狠下心對自己,這人卻那麽輕鬆的做出了最爽快的選擇,壓根就沒想過什麽後果,會給別人造成什麽影響;因為嫉妒他可以活的如此輕鬆快意我才心裏不平衡,總想找點茬,讓他也不高興吧?說到底,他沒錯,我沒錯,錯的是這個時期遇上了;若是尋常,或許我對他就沒這麽多複雜的心思,對他不用隱瞞,也不用他這樣費心猜測,卻又總猜不得,心急火燎的想證明自己有多厲害,可以擋在我麵前保護我,卻最終害得自己傷痕累累,傻呀!這個人真的是個傻子,我就沒見過,明明就是一個嬌貴公子,怎麽能有他這樣一根筋扭到底,死不認理的小子呢?”


  看著她眼裏的盈盈淚光,還有那淚光中,閃爍的情愫,李英怔然,輕聲問。


  “欣兒,你對二哥?”


  欣兒絲毫沒有隱瞞的意思。


  “是呀!本來覺得恨之入骨,追到天涯海角也要討回公道才算完事的事,給這一根筋的攪的都不知道我之前的怨氣是不是真正可以理直氣壯的了,不知者無罪,欲加罪不安,如今對這個人呀!我覺得,不給他氣死,就算是我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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