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最後一次任性
當然，如果辛兒看得見的話……
也正因為此刻的辛兒看不見，所以她沒意識到這人與往日有何不同，也沒意識到她身邊的侍女們有什麽反應，而在小鯷等人這些侍女而言，覺得今日的太子殿下，耀眼的讓人不敢直視。
“辛兒，今天好嗎？”
太子殿下依然朗朗，辛兒蹙眉，十分不理解這人今天怎麽心情這麽好，當真是要回家了嗎？也是！這裏山窮水盡的，縱然他太子殿下的用度向來比他們這些一般人優越，畢竟也是不如他那皇宮裏的瓊樓玉宇的，他千金之軀能一而再的在這待的超過半月一月大的，也著實不容易了，他要走，她是十分為他高興的。
“來告別的嗎？也該回去了，都這個時候了，再不回去你真的完了。”
“嗬嗬！你總是了解我的，縱然如今你看不見，對我，還是總能在該是時候的時候夠預測我的行為，然後來提醒我。”
辛兒汗顏。
“別把我抬的那麽高，總有一天是會有比我更能了解你的人出現，然後甘願為難做任何事，而不是像我一樣隻能做到提醒一下你。”
“將來的事，誰能確定呢？”
到她身邊，他伸手示意小鯷將梳子給他，小鯷看他眼神不敢不從，隨即他又擺手示意兩人退下，小鯷等人猶豫的看了眼毫無所知的主子一眼，在憂心忡忡中，隻得退回屋裏，給兩人留下私人空間。
於是太子殿下便親自動手，為躺在搖椅上的人兒梳理著過長的秀發，直到他的手指碰到辛兒的頭皮，她才猛然發現他在做什麽。
“小李子……”
“別動！”
他將她隨即要起的身子按住，按在她肩上的指尖並沒有用多大的力氣，無端就是有種不可抗拒的壓力，讓她不由的便聽了這人的。
“我隻是想為你簡簡單單的做點事，也是私心，想幫你梳一回頭，紅塵異變，這一走，不知道以後你我還會發生什麽事，我隻想在能把握的時候不要再荒廢時光，辛兒，當是小李子對你這個恩人最後一次任性要求，讓我幫你梳一次頭吧！”
縱然辛兒明知有些不妥，麵對他如此鄭重其事的要求，卻是無論如何都說不出拒絕的話來著。
辛兒便老師的躺著由著他梳了，太子殿下的手是拿得起畫筆舞的起刀尖的，更不要說拿得動國璽布的了神機妙算了；可是這雙手在梳理她這一頭亂發時很輕，似乎百梳不厭，無論她的秀發多麽糟糕都好，他都有那個耐心將她理的順順的。
這樣的太子殿下讓辛兒心底略略有些歉意，該說的卻都說了，再多說就是傷人了，便一直有心在口卻難開，到最後，還是這人先開了口。
“辛兒，你聽說過一個說法嗎？”
“什麽？”
“女孩出嫁時，一定要找一位善良的，年長的女人為她梳頭，這樣會帶來最真摯的祝福：一梳梳到頭，二梳梳到尾……”
他說著，一下一下按照自己說話的規律，一下下的梳理著，說著，如同在對待自己此生最珍貴的東西。
“三梳白發齊眉……”
他的笑意終於還是染上苦澀，卻依然溫柔。
“曾經我對自己發過誓，如果哪天我有了心愛之人，我會給她梳一輩子的頭，就算有一天青絲染白霜，童顏變鶴斑，隻要是還沒有閉上眼，我就要為她梳下去！”
說到這他與其裏裏不掩失落。
“後來才知道，原來，要一個心愛的人那麽難，沒有的時候，想跑盡天下每個角落，也要將這個人找出來，有的時候，想要跑盡這些角落，都要將好東西放到她麵前。”
辛兒靜靜的聽著，風度依然如太子殿下，自然是不會哀哀怨怨的指控某一個人的，但是他如同在講別人故事的樣子在講著自己曾經的心情，她便覺得，不能回應他感情的自己，也是一個錯的，在以前，無論他他或者別人怎麽說都好，她是不會有這樣的感覺的，究竟是怎麽了？是自己變的心軟了？還是，今天，太讓人意外了？
“可我忘記了一個初衷，無論怎樣愛這個女人都好，首要一點，這個女人應該是能接受自己的才行，這些年，我竟為了自己的一廂情願，反將事端不斷的引在了這個我所認為最愛的女人身上，不但不能得償所願，反將你推的更遠。”
他最終還是承認了，扶在她頭上的那隻手，戴著愧意和心疼，今天，似乎已經成了他壓抑的極限，這讓她很不安，摸索的桌住他的手，果然，他的手有些涼，隱隱的還有些顫意，她問他。
“你今天究竟是怎麽了？不過就是回趟長安而已，即便哪裏有天大地大的事等著你，也犯不著交待後事一樣，說這些擾人清淨的話吧？有什麽困難說出來我們一起解決，即便我們不再是朋友，看在你是英兒大哥的份上我也是不能不管你的，何況我們糾糾纏纏已經這麽多年了，不是朋友也是一對死黨密友了，除了插彼此兩刀的事，還沒什麽能夠分裂到我們之間這層信任的，你至於這麽……讓人難受嗎？還是說，因為我不能回應你的感情，你便連我這個人也整個拋棄了？”
“我怎麽能拋棄你？我怎麽會……拋棄得了你？”
他的笑意乏著苦澀，眼睛裏有些酸氣，給風吹吹，終究沒有再泛濫。
“辛兒，對不起！”
他突然道歉，雖然讓辛兒依然迷糊。
“今天之後，我不會再做傷害到你的事了，也會乖乖的，試著去接受你說的那種生活；不過你也得向我保證，絕對會原諒我至今位置的所做所為，今天也就算了，下次再見的時候，無論我犯了多大的錯，你都要原諒我，知道嗎？”
“你這人好奇怪。”
辛兒不得不和他明說。
“突然間請訴鍾情，突然間又求原諒，明明說著不會再做傷害到我的事，卻又好像能夠預測，以後還會有傷害到我的事發生先要保證……你今天究竟是怎麽了？這次回去，除了祭天新年的事宜，你老子還給你安排了什麽可怕節目？”
太子殿下好笑。
“沒有，在哪裏，多麽離奇的事都是正常的，這麽多年了，我甚至覺得安安靜靜反而不正常了。”
辛兒拍拍他的手，有點虛假，卻很滑稽的道。
“可憐的娃兒！如果說我拚命一搏還能有逃離那裏的機會，你和英兒這樣天生出生在哪裏的人倒是真正苦命，攤上那樣以為父親，你們也隻能自救了。”
“噗……嗬嗬嗬！嗬嗬嗬嗬！辛兒，你果然是最了解我的，總能知道我在什麽時候需要什麽。”
關鍵在於，她願不願意給，如此而已，正如先前他百般示好，她總能漠視而過，如今在他最孤寂的時候，給他這絲絲暖意。
“開心了？”
她回頭，無論自己能不能看到，她給了他最真誠的笑臉，帶著他無比熟悉的惡質笑容，太子殿下真的樂了，連連點頭。
“嗯！這個時候，也隻有你還能讓我有想笑的衝動了。”
“能笑就好，記住一點，無論什麽時候，你來到我身邊，你就還是小李子，這點，永遠不會變。”
她認定的，又怎麽會變？這點他從來都是知道的，但，他在能放開她的時候選擇了抓緊，在不能放棄時候，他還是選擇了緊握，事到如今，讓他怎麽能夠放得下？怎麽能夠放得開，如此好的她？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