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王朝規律
王朝的更替,無論在世界的那個區域,勢必會遵循一個循環,走向一個結局,而生在王朝裏的王室,無論如何避免,都勢必避不開廝浸染的定律,要麽為刀俎,要麽為他人刀俎下的魚肉,你可以不殺我,但我需要殺你的時候,亦無需留情,這種環境下,上上下下的棋子,哪怕棄子,都要利用起來,不成王,便成寇。
所以當意識到阿撒兒已然將他拉入西域王儲的爭鬥中時,易幼颺……不!休摹,其實是不排斥的。
哪家的王朝更替都是這樣,哪家的王室子孫都是如此,單單在被關在家裏那幾年接觸到的史記記載,他都不知讀過多少人心算計,曆史表象了。
西域王室的這些爭鬥,不算讓他意外,在了解到西域王儲之爭如今的勢力分布後,他甚至覺得,與現今西域王的即位相比,其實還不夠慘烈,得讓他們鬥的更厲害才行,如此他才能有更多機會。
阿撒兒這個駙馬的身份,他便如此【欣然】的接受了,根本不給自己更多時間,當即又讓阿耶給他準備了他【父族】的一些深入的資料。
阿撒兒給他找的這個【父族】,基本上也是在西域和易家在大唐的地位一般,他的【父親】是如今這個【卡特】家族的風流家主,而他的存在,就是他年輕的時候打通當時關內的家族通道時,與漢人之女所出之子。
這個身份不過是阿撒兒,為了在西域能更好的擋掉有人想借助西域王的手,將她嫁出去罷了,畢竟哪個國家,縱然商人的身份再及不上貴族,也都是要靠商人的財富,來維持這個國家的經濟,甚至王室的開銷的,何況,還是西域王如今這樣入不付出,民生怨遭的時候?所以縱然他一屆商人之子的身份不及一般貴族,此時此刻,即便是越發昏庸的西域王,也是知道他這個身份的敏感性的。
阿撒兒這副牌打的恰到好處,當然,如果她真的能夠將他馴服的心甘情願的話……
顯然就算她有這份倨傲,這女人身邊的阿耶也不會容許這樣的事發生的,勢必會時常在她身邊耳提麵命,來提防他這個敵將俘虜。
好在他也無須他們能夠百分之百信任他,說白了,他們在西域,此刻的地位都是半斤八兩,想要在這站穩腳跟,初期的合作是必須的,當然他們怎樣在後期防著他,他也得在初期先給自己握點真正底牌,這些都是心照不宣的。
西域王室在十幾年前,經曆現在的西域王屠殺長兄一脈即位後,除前期幾年勵精圖治,在中期王後亡故,忠臣相續離世退隱後,估計也是沒這份心力,人之惡性無人約束了,便廣納妃嬪,建造宮殿,這些年下來,王子公主倒是沒少出,隻是除前西域王留下的棄子,助他奪得王位的米吉爾外,倒是無一子女有阿撒兒的決斷力,和沙場魄力。
當然自一年前阿撒兒身體不行,屢戰屢敗的消息傳來,朝廷風向漸漸轉化,也讓所有人意識到,原來盈弱多病的大王子,紈絝好色的五王子,不過是在審時度勢,讓這個嫡出的天之驕女妹妹,給他們在前線做了最久,最好的嫁衣罷了。
說來阿撒兒也挺可憐,雖說她這個身份,自己不努力勢必要當做籌碼,被拿去和他國交易的,可她這一心立戰功,表心意的方式,還倒黴的對上如今的大唐盛世,唐皇擺出的雍正軒這個巨大鵝卵石的棋子,她吃吃不下,踢又踢不走,隻能以消耗戰,奪取戰利品的同時,緊抓著手上好不容易到手的兵權。
她的長兄卻在他們的父王虛耗國庫,不理民生時,結緣開倉,朝堂朝下,對民眾慰問接濟,再替她這個常年征戰的妹妹【說話】,大收民心營造民望。
五哥呢?
便趁機私下結交重臣,收羅名仕,早已將她遺忘的朝堂重點風向關鍵點握在手心裏,旁邊還有幾個同樣紈絝無所成的王子,早已分好港站好位,準備一舉成擒了,縱然她貌似有如今的西域王支持,到頭來她這個出力最多的天之驕女,反倒吃力不討好。
其實知道西域朝堂的真正情況後,他是挺意外阿撒兒如今是怎麽還在這裏的,按照她那兩位王兄的真正秉性的話,絕對不會有給她喘息的機會呀?何況之前她明顯對朝堂的局勢忽略太多了,如今兵權也被收回,縱然還有一個米吉爾在外掌控著兵權,又立場鮮明,不參與到王儲的爭鬥中去,她的處境,也不會有再有反擊的機會吧?
其中有兩個因素,一,西域王對這個女兒確實有比其他孩子不一般的感情的;二;除了有阿耶這個智囊為她保駕護航外,她手裏也掌握了可以控製這兩個王兄的王牌,如果是後者的話,那阿撒兒的心機之深,他倒是要重新做個評估了。
對於他的有意探尋,阿撒兒似乎也知隱瞞對她此刻的情況沒什麽好處,縱然心底怕他掌握了她所有的底牌將來對她本身更不利,為了突破此刻拖的越久對她越沒好處的僵局,她也隻好心不甘情不願的如實相告。
“大王兄有一個一直喜歡的女人,這個女人是在我幼時照顧我的罪臣之女貶成的侍婢,恰巧,這侍婢也是五王兄第一個看中的女人,這麽多年來他身邊收的女人也都是這個女人的影子,可與強勢性子飄忽不定的五王兄比,大王兄雖然體弱多病,生性專情,貼圖入微卻很得這女人的鍾情,不久之後大王兄向父王請求賜婚,因五王兄作亂不成後,便帶著這個侍女隱居起來,也因私自成婚觸怒父王,一度被身邊擁護的朝臣遺棄,父王震怒。”
“可好景不長,這個女人在成婚兩年後,一次意外,滑胎死了;當時我就在旁邊,親眼所見,是五王兄的糾纏讓她不甚摔倒,胎死腹中的;當時我不過6歲,五王兄沒發現和她玩捉迷藏的我,為避免麻煩上身,我也沒多事。”
“因為這個,我自覺虧了這個王嫂,所以大王兄振作起來時,我當他隻是從自己部下手上得知的消息,來報複五王兄,私心而言,甚至還助了他一把,不想,在一年前歸來時方發現,他要的是至高無上的王位,為此,就算當時我這個不顧父王命令,幫他們成親的妹妹也要鏟除,無法,我便以這個已死之人在他們身上做了文章,這才換來得以喘息的時間。”
聽過這些,休摹倚在軟榻的靠墊上,不禁撐腮歎息。
“從來隻聽過我們國家的宮廷秘聞,紛擾糾葛,原來你們王室的情事糾纏,也如此豐富多彩?”
阿撒兒一愣,當即不太高興。
“喂!你該不是在當故事聽了吧?”
不太滿意的伸腳踢他,卻並未將這人的懶散心態踢去多少,倦了腳在榻上,窩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繼續道。
“現在對我來說,你們之間的任何事可不就是我的故事不成?”
阿撒兒暴怒,剛要站起和他理論,肩上多了一隻手,是阿耶阻止了她。
阿耶對阿撒兒搖搖頭,示意冷靜,再抬頭,反而笑的讓人惡心的假意,問。
“該了解的都了解了,不知公子如今對這個狀況有何方法?”
他托腮,臉向窗外,仿佛在通過這片天空,看透天空下發生的任何事任何人一般,悠悠然道。
“方法不敢當,如果真有可行之法,想必先生早已為公主辟出個康莊大道來,不過若真如此,也便沒休摹在這的事了,既如此,無路,便辟出條路唄?”
兩人微微挑眉,倒是挺意外這曾經的小將軍,如今在這些謀智上,也足以和宮鬥纏鬥多年之人抗衡?可這畢竟社稷王儲之位,牽動西域萬民的,不知他這路,要如何辟?
“願聞其詳。”
“可以,最近天幹物燥,我想找點長安的千絲玉羅花茶消暑降溫,不知先生可否在西域境內尋得到?”
他轉過頭來,悠悠然冒出這一句,阿耶眉頭突跳,阿撒兒已經受不了的叫起來。
“你倒是會享受,也不想想現在是什麽時候,因為那場戰爭,如今和你們易家有交往的商家還不肯和西域通貨的,千絲玉羅花茶更是你易家名下茶莊獨有的采種,現在西域境內有價無市,一分一金,有時千金還難求,你如今在我宮裏,多麽奢侈的東西張口就要,你當本宮是你那隻有你一個兒子的爹娘呢!別太得寸進尺了!”
“這就算得寸進尺了?”
他收了收手上的寬袖,一派無辜天真。
“公主莫忘了,我如今這幅需要小心照料的身體,是誰折磨成這樣子的?我所要的東西再難得也好,在你公主府中,卻還不算強求;我總不能拖著已是外強中幹的身體為你在這耗神鋪路,將來你的路平坦了,我便收拾自己的殘骸,回去自己吃力複仇吧?欠的總是要還的,虧的總是要補的,我們這是各取所需,很公平。”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