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第437章於理不合?
辛兒向那些醫者和宮人交待好要注意的一些細節之後,由小鯷扶著,重新回到靈犀殿,興許還是太過高看自己如今的體質了,興許這幾天,當真給消耗的形神消瘦,辛兒在踏足自己寢殿的那一刻,就感覺整個人都是縹緲的,腳下虛浮,當她意識過來不太好的狀況時,已經為時過晚。
“糟糕……”
“師傅!”
一直隻是作為引路攙扶著她的小鯷,驚恐的扶著她毫無預料傾倒下來的身子,不想,此時懷中的人已然失去意識,重心直接衝她壓來,小鯷匆忙之下腳下也不是很穩,眼見著要支撐不住旁邊的琳兒她們還沒來得急衝過來,眼前紅影一閃,一雙有力的手將她連同懷中不肯放手的人一起攬住。
“我來吧!”
辛兒給人整個從小鯷手臂中接過,見是這個人,小鯷訝異。
“休摹駙馬?”
他,如何直接進入本該是她師傅的房間了?
休摹卻沒有要給她解釋的意思,將懷中已然好像睡死的人攔腰抱起,放到床上,她果然一點意識都沒有,看來真是給累著了,不然就以她如今的警惕性,如何這般動靜都不見醒來?
小鯷匆匆跟著他過來,搶在他前麵放好辛兒垂在窗外的手後,滿是警惕的小心表示。
“多謝駙馬,剩下的交給小鯷就好了。”
她看了看門口,那意思明顯,他一個別國的駙馬,就算沒有阿撒兒這層要命的關係,身為一個男子這樣出現在他們穀主的房間裏,也是不合規矩的;可這個休摹,竟然定定的望著她,仿佛她這樣的心思反倒於理不合一般,在那雙過於認真的眼睛下,小鯷反而越來越心虛,又及時回神,堅定了不能退讓的意誌,隻好勉強道。
“師傅為公主殿下連續三天診脈看診,治療期間,不敢有絲毫懈怠,這一躺下,想必是會好一段時間,今天可能沒辦法會見休摹駙馬,駙馬不如改日再來尋師傅如何?”
休摹一笑,絢爛生花,看了眼旁邊躺著的人眼簾下的一抹陰影,卻是道。
“無妨,本來找你師傅今天也沒什麽事,她既然如此累,我便在傍邊看著她就好。”
“咦?”
這不是無妨不無妨的問題吧?話說回來駙馬爺你這樣真的可以嗎?我家師傅可不是你家公主,你這無比自然的對她展現好男人一麵是要如何?溫柔的對象找錯人了吧?
“這……不是……”
“你去打盆溫水過來。”
“啊?哦!”
剛想說些什麽的小鯷給他突然再自然不過的使喚打斷,然後再自然不過的按他說的去做。
師傅三天沒有休息,也沒有好好梳洗,她如今睡著,是要簡單給她清理一下她才能睡的束縛的,畢竟要治療阿撒兒那頑固病毒,所用的藥材整個混雜在一起,出來後不清理的情況下,縱然師傅如今百毒不侵,皮膚上多少是會有些難以接受的。
小鯷幾乎是不假思索的真去打了一盆溫水回來,放在床頭的小幾上,本能的守在床邊想親自服侍,不想她的工作又給這個還沒走的駙馬奪了。
“我來吧!你去給她熬點參湯小粥,醒來後給她吃剛剛好。”
“哦!”
小鯷起身剛想去照他的安排去做,反過神來,又回來跪坐在地上,生生的望著他。
本來濕了熱毛巾,正準備給辛兒擦臉的休摹見她這個樣子,微微訝異,問她。
“還有什麽事嗎?”
有,必須有的。
可小姑娘在那雙太過理所當然的目光下,硬是說不出來。
這究竟是個什麽狀況呀?他不是別人的夫君嗎?為什麽這麽理所當然的來照顧她家的師傅?他和師傅之間除了合作,其實也沒多大關係吧?何況師傅都說了這個人很可怕,要處處提防著的,為什麽會這麽自然而然的反而來照顧她?還是這個人是一流的戲子,趁她師傅沒意識,借機占便宜呢?
“那個,師傅習慣小鯷在旁伺候,駙馬……這樣於理不合。”
休摹駙馬似乎才意識到她在說什麽一般,不過隨即目光一冷,更是理所當然道。
“本駙馬倒是不覺哪裏於理不合了。”
他的目光轉向那睡顏越來越沉靜的人兒,冷然的目光眼角卻泛起一絲溫柔,手指再自然不過的挑開沾到她額跡的發絲,悠悠然道。
“我與她之間的關係,你不知,外麵那些人不知,你們也無須知,出去吧!”
清楚的意識到,這個人今天是不會走的,小鯷大著膽子偷偷看他,他側著臉為辛兒擦拭臉上的動作不輕不重,他臉上也有著不同於對旁人的認真溫柔,雖然不太能理解,他究竟怎麽和她師傅關係如此近的,但她能看出,這個人,好像是那個任何人都有可能傷害師傅,他也不會讓她受傷的人。
雖然她沒有根據,回過神來自己也挺納悶為什麽會出現這樣的念頭,可她真的相信了,也聽從他的話,帶著在傍邊等候的琳兒等人出去了。
如果這個人真有問題的話,外麵有木野這些侍衛,又有暗衛在暗中防守,應該不會出現大問題,好過為了這些不確定的因素,將已經疲憊不堪的人兒再吵醒。
人總算都出去了,耳邊清淨下來,休摹嘴邊的笑意開的更甚,傾身坐到她床頭的位置,離她更近了一分也更為方便換洗毛巾,給她清理好臉上後,他的手指眷戀不已的在她生的極好的發髻線上流連,戀戀不舍道。
“你呀!就算是沒有意識也能讓我為難不已,看看你帶出來的小徒弟,好在她沒有繼承你的精明,不然我還真沒辦法近你一分。”
辛兒睡著,並不能聽到他任何話語,反倒因為枕頭枕的很不舒服一般,翻了個身摸著他的腿抱住,身子一縮,整個人便自然無比的趴到他腿上繼續睡,完全當他的腿是個此刻最適合她的枕頭。
休摹揚著還拿著毛巾的手,任由她在自己腿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窩著睡,待她安靜下來,心頭卻不由為她下意識對他如此親近,十分窩心,臉上的笑意不由也暖的可以化出水一般來。
雖然好像三天沒有梳洗了,這小女人身上的繁重雪絲羽衣好像並沒有受到任何沾染一般,袍擺的細碎紅楓葉,頸間的紅絲緞,一如最初經過精心熏燙的整齊幹淨,帶著她身上獨有的悠悠藥草香,那香氣已經浸透了她的五髒,滲透了她的血液,透過她的肌膚,發根,將她的發也染著連髒汙都遮蓋不了的幽香。
此刻她在他腿上趴在,他的紅袍映著她的雪膚墨發,她是一無所知毫無所覺沉浸在好夢中的雪芙蓉花,他確實懷著卑劣之心趁她無所覺時偷窺她美麗的無恥小人,可即便如此,即便卑鄙著,即便清楚這樣做很不好,對她不好,對自己要做的那些事更不好,一個不小心還容易暴漏,他還是無法控製想見她,想將她擁抱在懷裏的衝動。
手指將她因為翻身又打到她臉上的發絲挑起,放在腦後,毛巾換了隻手拿,那隻手便不可控製的流連在她枕著一隻手的下巴上。
“看來你還是睡著比清醒的時候可愛,什麽時候,你清醒的時候,也能對我如此?”
願望隻所以是願望,是因為渴望,渴望之所以是渴望,是因為需要。
五年來,休摹從來都不覺得自己真正需要過什麽人,或者一樣物件,他總能在不利於他的環境中,找到最利於他的方式,這樣不成,他能找到另一件讓人心動的東西來交換,同樣能達到目的。
可對於這個女人,他承認,為了盡快達成自己的心願,他曾一度將她放下,他堅信隻有沒有牽掛才能更強更快的走到那一步,可當他的目的達成,這個女人便再次占據他的腦海,幾次下來,他知道,他根本放不下,都說無欲則剛,可他因著她,才能走到今天。
他不介意有多想她,有多渴望她,她是他僅剩的所有,她是他的養分,沒有她便會枯竭,無論是精神上的,還是此刻明明近在咫尺卻不能靠近,最終的目標,也不過是走到她身邊,重新擁有她,不至於走向無邊無際的深淵。
可顯然,這個願望,不說她身邊的那些人,就連她自己這一關,他都甚為難辦的。
辛兒的警惕心特別強,這點在多年前剛認識她時他就能意識到的,就連最後踏出那一步,也是在他們不知發生了多少矛盾,陰差陽錯的情況下走到一起的。
當年讓她相信他,尚且那般艱難,如今他以一個【私藏著她夫君】的反派身份靠近她……雖然他起初並沒想著做她的反派,可他的方法顯然讓她不喜,已經讓她將他自動劃到最有可能私藏著她夫君的反派了,而不是一個可以欣賞,可以傾慕的正常男人。
話說回來隻要能接近她,正派反派都無所謂,主要是,她何時才能真正意識到,他最想要的是她這個人,而不是她手上能帶給他多少利益?
想想自己如今的身份,想要她重新接受他,怕是不下一番功夫是絕對沒指望的,最最關鍵的,這功夫下的怕是要比多年前艱難,還未必能讓她接受,所以他不在乎如此卑鄙;反正如今他的處境,怕也隻有以如此卑劣的方式才能來到她身邊,也幸好他尚且有理智沒出亂子,不然暗中盯著他的那些花穀暗衛,怕是早將他射成馬蜂窩了。
不管怎麽說,今天有了一個意外的驚喜,他能感覺到,這女人就算理智上懷疑他,警惕他,起碼無意識下,她的身體習慣對他的依賴,不會欺騙任何人,雖然她自己可能都不清楚,也不知道,可他十分清楚她的習慣,她曾經睡夢中對他的依賴,從來都沒有改變過。
手一遍遍輕撫著她的頭,他像是在對待睡夢中的孩子一般,斜倚在身後的床木上,目光一刻不舍移開,投注在明天睡的越來越好的人兒臉上,低聲道。
“好好睡吧!但願你這一睡,能睡個安然無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