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第465章強人所難
不管怎麽說這次算是有驚無險,相對的,辛兒留宿在駙馬府,對於本身等著看他們兩敗俱傷等收漁翁之利,卻沒有能成功的阿撒兒來說,無疑又是另一重打擊,本身該她診斷治療的日子,給延後了也就算了,給她治病的醫者卻屢次與自己的駙馬牽扯在一起。
縱然她與休摹的婚姻眾所周知,是利益處境下的產物,可在她這個西域最尊貴的公主麵上,畢竟不是太光彩的。
“所以他們不但沒有兩敗俱傷,那個女人反而又和休摹牽扯在一起了是嗎!”
被派去監視的探子瑟瑟發抖,如果可以的情況下,他也不想麵對這樣的公主,可在公主宮裏做事的情況下,任他們誰也無法逃過這樣的情況的,畢竟這個公主脾氣不好的時候,遠比好的時候太多了。
“回公主,確實是這樣沒錯,起碼我們見花穀穀主的車子進了駙馬府後,至今就沒有再出來過。”
“既然有了本尊,休摹要兩個假貨何用?”
她想到之前他在邊城一站裏對她的侮辱,當即怒不可遏。
“劈……”
“可惡!他們當本公主是死的嗎!”
阿撒兒一掌將旁邊的桌子又給劈了,旁邊的阿撒兒看著,隻是靜靜的看著,微微歎了聲,淡淡然來勸她。
“公主!休摹是什麽心思,這個我們本身就知道,他會抓住任何機會接近這個穀主,一點也不算意外,何況今天這事就我看來,也未必真這麽無聲無息的過去,起碼他們不可能真這麽無關痛癢的就各自退讓了。”
阿撒兒觸眉,回頭厲聲問。
“阿耶是什麽意思?”
阿耶對她一禮,意圖讓她平靜下來。
“先不說這位花穀穀主,公主想想看,米吉爾是什麽人?在他手上可有能安然身體之人?何況駙馬身體我們心知肚明,這段時間恰巧又是駙馬該靜修的日子,昨天之前卻一直留在了靈犀殿內,今天休摹剛出靈犀宮,花穀穀主的徒弟就給米吉爾綁了,休摹又去了將軍府,回來花穀的穀主就顧不得公主的治療,直接留在了駙馬府……這其中,怕不是如外界所傳這兩人在公主眼皮底下都能發展私情,而是……”
他說到這裏,阿撒兒再不明白,就當真已經急的沒有理智了,立即清楚究竟是個什麽狀況了,麵上帶了絲欣喜道。
“阿耶的意思是,他們不是沒有受傷,無論米吉爾也好,休摹也好,他們三個就算有人受傷,也不能讓人知道,所以休摹也不在乎會讓我或者任何人認為他與那個女人之間是私情?”
阿耶麵部轉向窗外,幽幽道。
“之前收到消息,將軍王已經帶兵出城前往北部,將軍府內嚴謹把守,任何消息,根本無法裏外互通,看來,小看了這位惡疾纏身多年的花穀穀主了,就算我們西域的將軍王,也未必能在她手上討得了幾分好處。”
他們如今的狀況是一人暴漏弱點,平衡勢必會完全瓦解,於他公主府自然是有好處,隻是……
阿耶猶豫了,駙馬府與公主府的間隙從來已久,可如今分割,會不會還是太早了?而且這位公主殿下對待自己的這個駙馬顯然已經沒有了開始的冷靜,縱然她會對駙馬對她的冷淡疏離含恨生怨,想要斷絕,怕也要經過一場雷霆暴雨的災難吧?何況如今還有一個外來勢力的花穀,這位如今已經是整個西域最大的不定性因素。
她很可能成為任何一方的劊子手,也能成為任何一方的決定性助力,她與休摹之間,固然有著撲朔迷離的關係和牽扯,有著同樣的間隙,可誰有能保證,她不會真的放下這些,全心助休摹一臂之力呢?真將他們逼到一條繩上,於西域的其他人而言,反而是種災難了。
“公主!看來我們多少還要做點什麽,才能確保萬無一失的。”
他這個意見,阿撒兒很是認同,這是這麽多天以來,難得高興的一刻。
“你能同意是最好,這兩人無論是真有私情還是利益上的關係都好,他們越是密切,對誰反而都不是什麽好結果;休摹這個病既然重陽辛能治,我們自然也能讓她不能治來隔開他們可以更為凝固的關係,當然,如果能讓休摹徹底將這個熱放棄了,是最好不過。”
阿耶搖搖頭,隻覺得她力道還是不足。
“不止!我們如今的對手不隻是這兩個,也該是時候鏟除其他不安因素了。”
“哦?”
阿撒兒很是意外,倒是訝異他如今竟然會這麽急於做到這一步,之前不是還說起碼要等到她身體治好後期才能動手嗎?阿耶望著外麵星空的眼睛下,卻籠罩著濃重的不安。
“再不動手,怕是遲了。”
同一片星空下,離阿撒兒的朝華宮不遠的駙馬府,辛兒在休息兩個時辰後,按時過來休摹的房間給他診治,病情雖然沒有往好的方麵發展,倒是沒有再往壞的方向進行了,這種情況多少也在辛兒預料之內,索性也便不著急給他繼續治療,先用了穩定性強的藥物讓他能好好休息再說。
話說回來休摹雖然回府後就一直躺在床上治療,卻因身上傷痛已經舊疾複發的影響,當真沒怎麽合眼,他幾乎是閉上眼數著時辰,睜著眼等到休息好的辛兒再次來到他的病榻前的,他意識清明辛兒索性也不對他遮掩了,直接道出心中不安。
“休摹駙馬,別怪本主多事,今天這事,本主覺得並不會就此完結。”
“哦?”
她坐在床邊,在麋鹿小童的幫助下,一一給他下針,這在她眼睛失明後,已經算是小鯷的工作的,無奈小鯷給將軍王綁架這一回,迷藥藥性還沒過,又給將軍王那兩個假公濟私的士兵驚嚇一場,短時間內倒真無法恢複精神,他這周身針法又不能再拖,隻好自己親自來下針,給他安穩下好近十針後,再次將手上的針紮入他皮膚之前,她率先提醒他。
“這一針可能比較痛,你有點準備。”
本來在等她接下來話的休摹聽她來這一句,本能點頭,完全信賴道。
“沒關係,你紮吧!”
隨後問她。
“何以見得?”
畢竟在他認識的將軍王而言,雖然不太好打發,卻著實不是什麽卑鄙之徒,就算後續會有些麻煩,起碼不用擔心他再用陰的,這本來不是讓她能擔心的危險才對,這休息一陣回來後,怎麽又開始擔心這個起來了?
他聲落,辛兒的針已經入皮膚了,本身麻痛也跟其他針一樣螞蟻輕咬一般,但入皮膚三分,就感覺好像鋼針紮到筋骨上,還要繼續往骨頭裏紮的酸痛僵硬,痛吟毫無預兆出了口,給辛兒奉針的麋鹿小小的身子都給驚了一下,可一點沒有影響到正下針的辛兒,還能一心兩用,給他繼續紮著,邊回著他的話。
“米吉爾這個人,雖然不算是個良善之人,倒也比西域王朝堂之流要可信可愛多了,我倒不是擔心他會為了黎閬再回轉槍頭來陰你或者我,可這個世界永遠有著太多,即便無仇也能讓兩個本不相幹的人廝殺的因素了,今天這事就算你我他都明白什麽才是最好的結果,可西域有太多人不想讓我們有這樣的結果了。”
這一針痛勁兒緩過來,休摹也明白她究竟什麽意思了,或許是她休息這段時間,花穀的情報網係統收到什麽最新的消息?
“你是聞到什麽動靜了?”
辛兒頓了一下,這回倒是沒與他明說,隻道。
“米吉爾這個人太容易讓人當槍使了,雖然他用起腦子來,可能也不會很弱,他身邊一直有黎閬來輔佐,可這一次黎閬重傷,兩人第一次在打仗中分開,便有了讓人有機可乘的機會。”
休摹眉頭一緊,立即明白她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說……將軍府還會出事?”
而且這事間接性的最不利的還是指向他駙馬府,或者說是靈犀宮,雖然不確定究竟那一方會最先動手,可起碼能確定,有人絕對會抓住今天這個機會。
相較於他,辛兒反倒鎮定許多,繼續給他下著針道。
“米吉爾縱然性格方麵容易讓人控製,好歹他還是西域王室的血脈,又身居重位必須要以他的權利來調動如今將軍府的兵馬,他如今雖然身處敵營亂鎮中,倒真不用擔心會有生命危險,你要擔心的,應該是這次留守在將軍府養傷的黎閬。”
休摹已然全部明白,她的顧慮了。
“是啊!黎閬雖然身為漢人被俘的將軍,從到米吉爾身邊也隻是個奴隸,可如今的將軍府起碼有他一半的心力,縱然有西域的規則在那裏放著,他也有他自己的驕傲,一直未接受米吉爾給他的官階,可在將軍府甚至整個西域,都知道他對於將軍王的重要性的,在軍士之中某方麵而言比米吉爾這個大將軍更得人心,這樣一個亦師亦兄的人如果沒了,在米吉爾失去精神支柱的情況下,將軍府將士憤怒之下,輕易就能控製將軍府的力量的。”
說著他抬頭問她。
“你可知是哪方人想動黎閬?什麽時候?”
辛兒搖頭。
“你覺得我如果能了解的這麽清楚,還會告訴你怎麽做嗎?”
手上捏針出了些汗,她向另一個小童伸手,小童乖巧的奉來水盆和帕子,辛兒在冰水裏浸了手後,用幹淨的帕子擦淨手,這才繼續捏針,為他下下更多密密麻麻的銀針。
“我倒不是不能出手,可這事說到底是你們西域的事,雖然你也是漢人,可你已經身在其中,你能出手的事,自然無需我來出手。”
休摹欣然,突然握住她的手道。
“自然,有我在,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你。”
辛兒一愣,隨即不由好笑。
就算阿撒兒做什麽首要是衝著她來的好了,可說到底她是個外人,隻要朝天閣那邊做足了準備,無論她給她定下任何莫須有的罪名,她情況再不濟,也可以一走了之的;可她走之後,他這個一時間走不掉的,定然不會比她好受。
她將事情告訴他,隻是想以最簡單的方式避免最麻煩的處境罷了,她好他更好,現在可好,倒是讓這個人認為她是有求與他,如今甚至毫無疑問的依賴上他了?這可真是……
唉!
果然,一些東西總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的。
“那我勸你還是早做準備的好,我想並沒有人願意給你太多時間。”
休摹笑的燦然。
“自然!我也是不願給他們機會的。”
隨即讓人去將軍府暗中保護,其他可以不管,但黎閬一定不能讓他們得手。
他派去的都是自己這幾年間暗中培養的一支不為人知的隊伍,雖然人種摻雜,倒真是每逢出手,絕無一失的。
將該囑咐的囑咐了,辛兒起身間才意識到,自己的手他還沒放開,不由心中憋悶,抽離的動作大了點,休摹這才察覺到自己做了什麽,卻在放開之前猶豫了下,最後試探的鬆了手,她很快的抽開了,他剛剛因為她願意與他同甘共度的好心情,不免又有了些失落,本來並沒想真的鬆開她的手,真讓她脫離了,反倒有些空落。
她沒有任何被冒犯到的責怪,甚至好像剛才都沒有發生任何事一般,用帕子擦了擦指尖,再次去換了一枚擱置太久的針。
所有的疏離和尷尬好像都是他一個人的事一般,至今他已經無法判斷,在她心目中,休摹到底究竟是個什麽了,縱然今天她的維護和小心,當真也隻是因為他是她唯一可以盡快通向那個人的階梯嗎?
除此之外,毫無意義?
“下完針後,你還是早點再去歇著吧!這裏有麋鹿他們,有時,我會讓人去通知你。”
既然如此,便如她所願,起碼要克製點自己,盡量避免更尷尬的事發生才對,雖然現在極為不想她離開,雖然如今,他如此想時時看到她,可如果她會感覺勉強的話,倒是也屬情理之中,他不怪她,隻是……這條路,走的未免太過艱辛了。
“不要多想,現在你最需要的是心靜。”
辛兒接針的動作一頓,隻是再淡然不過的提醒他此刻他正醫治的情況,休摹再次揚起苦澀的笑。
他倒是想靜下心來,隻是她恐怕還不知道,隻要她在他麵前,他這心,總是無法平靜的時候,無論他願意不願意都好,他的喜怒哀樂,在多年後重新見到她,已然失去了自我的控製,皆因她的喜怒而喜怒,皆因她的因素而哀樂。
“穀主,未免強人所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