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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第546章 思歸

  “既然他讓我們回來了,在明天進宮麵聖的時候,他未必會讓我們帶兵器或者那點僅剩的我們人員進宮。”


  在意識到事情比他們能夠預想到的還要糟糕後,所有人都冷靜下來,在驛站的這個房間裏,準備明日麵聖的事宜,雍正軒作為這裏最年長,而且與那個人直麵交手最多次的人,又是最善於領命打仗的人,自然成了他們這些人的頭兒,率先分析著形式。


  “即便情況對於我們如此不利,我們也不能讓他們找到機會反咬回來一口,所以明天除了我們自身所擁有的戰鬥技巧,什麽武器和人員都不能帶,尤其辛兒。”


  他率先對辛兒強調。


  “你平時的銀針一根也不能沾到身上,當然,我知道以花穀的機關技巧,一定有辦法讓你有辦法攜帶必備的報名武器再深入險地,但你最好不要讓任何人發現,包括我們。”


  給雍正軒摸透心思對於辛兒來說著實不是一件特別光榮的事,可不得不承認他的心思之縝密,也就不甚太服氣的點頭。


  “放心,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做出讓那些人抓住我把柄的任何危險舉動。”


  幾人心頭一緊,也就是說,真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她不介意將皇宮鬧的和西域那樣雞犬不寧?


  “而且我也知道,我這事不是像在西域,多殺兩個人,多強硬幾分就可以解決的。”


  他又說,雍正軒等人這才真正鬆了口氣。


  還好這孩子還有理智,不然她將長安的皇宮當做西域的大殿肆無忌憚,他敢保證,那位還正值盛年的英主,可絕對敢當場將他們用禦林軍活埋了。


  這些擔心的人之中並沒有易幼颺,他甚至在她做好最壞打算的時候,握住了她的手,給以了支持,可也正因他握住她手的力道,辛兒才意識到他此刻心上的重量。


  轉頭見他貌似平靜下的眉宇間,明明是掩不住的愁緒憂慮,她另一隻手覆蓋住他握著她手的那隻手背上,貼心的勸慰他。


  “沒關係的,隻要你不會有事,我就一定有辦法脫身,記住,無論如何不要做讓他們覺得易家對他有危險的事。”


  易幼颺堅決表明。


  “我可以不做讓易家危險的事,但我也不會讓他們覺得可以對你為所欲為。”


  禮貌,並不是對所有人都行得通的,隱忍,並不是適用於所有場合的,人性本惡,若不給以一定強勢壓製,便會後患無窮,這點他在西域五年,實在太清楚不過了。


  自己如今這幅境地,本不想將他再連累,而他真的若在關鍵時刻放棄她,她想想不到自己究竟要如何麵對之後的一切了,想不到自己究竟還能信任誰,當然,也對於與他此刻的不離不棄,甚至對他隱瞞了他這麽久的另一個身份都沒有大發雷霆,她很感動,也有了更多的幾分信心,來戰勝如今已經迫在眉睫的災難。


  “所以明天……”


  雍正軒嚴肅的望著他們,道出明天他們最壞的打算。


  “我們隻能先保證他不會有機會抓住辛兒的小辮子,甚至情況再差點,不能讓他有機會抓住可以當場賜死辛兒的機會。”


  隻要他們有機會接觸到太子殿下,隻要他們有機會申辯,就不會全無勝算。


  心頭再多的不安,再多的不甘,再多的渴望,他們都很清楚,此刻他們能做的僅此於此。


  當幾人商定如何才能不會給人抓住把柄後,夜也已經黑了。


  易幼颺帶著辛兒回房間的路上,見她心情還是很抑鬱,完全不像往日的淡然自若,突發奇想,帶著她便上了剛才穆麟驍所說,有著很多大內高手把守的房頂。


  剛跳上來果然就有幾柄刀子將他們團團圍住,易幼颺單手持著小匕首,將直接向他們脖子上架來的刀子給擋開,單手攔著辛兒的腰身,冷然對這些穿著黑風錦服的人道。


  “別隨便亂動刀子,這裏沒有你們能動動刀子就能解決的人,要看守就看著,但麻煩請各位離的遠一點,別來打擾我們夫妻難得的看星賞月。”


  這座驛館,本來就不是多麽高的華貴別院,但勝在地理位置較為容易看守,四周有府衙,離宮門又不算太遠,這種情況下就算他們落腳的這座驛館周圍沒人看守,隻要有心,還是能將驛館所有角落動向,觀察的一清二楚的;可就算這樣這些人也沒放鬆警惕,還不怕引人側目的公然明明暗暗布了那麽多防守,可見宮裏的那個至高無上的人,將他們看的有多重要了。


  所有人雖然做了最壞的打算,還是不太敢相信明天的情況會不會按照他們預料中的來走向,所以易幼颺不介意抓著這僅有的時間來和愛人溫馨一下。


  這個房頂不算是長安城中最好的賞星賞月的地方,好在聊勝於無,起碼不必待在那個四麵牆壁,猶如牢房的房間裏,如今的長安夜裏縱然還有些涼,卻比在一個密封的空間裏,更讓人舒服自在。


  易幼颺牽著辛兒在房頂最高,也算最安全的角落坐在較為平坦的屋脊上,將辛兒扶在傍邊第一點的地方坐下,攔在他懷裏,辛兒任憑他為她拉著身上紅綢鬥篷裹好,仰著頭望著現在的天空。


  “今天的月亮是挺大挺亮來著,可是星星卻是沒幾顆呀?我們要看什麽星呢?”


  易幼颺笑著,將她發髻一側,因為剛才他們的一躍一跳,蹦的有些歪斜的玉翠步搖扶好,順手捏了一把她十分惹人憐愛的小臉一把,道著。


  “這樣豈不更好?正好應了那句月朗星稀的好景,而且我們也不一定要看月亮星星的,這個月色剛好也可以看看我們的家究竟在什麽地方。”


  辛兒聽他說這個立馬來了精神,那些人見他們好像真的隻是在房間裏無聊,出來尋個樂子,便一個個冷著臉的收了刀子,轉而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隻是因為這兩個人的存在,時不時總會個分神回頭注意他們罷了。


  “說的也是,哎!你說這裏是離你家近,還是離我爹的明相府近?”


  易幼颺四下望望平不能看的太遠的夜幕下的長安城,倒真有幾分為難了。


  “已經好多年沒有回長安了,而且白天回來時,長安城的建築好像改建不少,按方位來的話,定然是丞相府近一些,可若按路程的話,兩方就難計算了。”


  辛兒笑看他眉宇間的微微輕愁。


  “原來傳說中的長安公子,對長安的街坊地形,其實也沒了解到那麽精準吧?還是幼時給易老夫人關在家裏太久了,沒機會勘察這些?”


  易幼颺眉頭染上一絲假意的不快。


  “我這是沒機會率先勘察一番,若有機會,一遍偵查,你絕對難不倒我對於地形的掌握。”


  辛兒深深歎了一下,將腦袋放到他的肩上,望著離他們最近的那座這個城中最大的城牆道。


  “唉!再怎麽算,我們的家,都是沒有這座皇城離我們近的。”


  提到這個易幼颺也沉重幾分,與她一起望著那座隱隱還能看到皇城一角的地方,那座皇城像是一隻巨大的野獸,在黑暗中蟄伏,注視著他們,寂靜不語,待真的動起來後,便是捕食時間,不給他們這些在他麵前的獵物,任何反擊的機會。


  “二哥!你說,現在你後悔接受我這門親事了嗎?”


  易幼颺一愣,微微回頭望著她的頭頂問。


  “你的意思是指接受你第一次以明相千金明欣兒的身份嫁給我,還是以重陽辛的身份嫁給我?”


  辛兒有幾分不悅了,仰頭倚在他的肩頭,輕怒著問他。


  “有區別嗎?不都是我?”


  易幼颺卻一本正經的分的十分清楚。


  “有區別,如果是第一次以明欣兒的身份與我成親……說實話,多少是有些不甘的,不然當初我也不會甘冒大不違,偷偷入明相府在我們婚禮前對你下拉肚子的藥,這點我到現在都不認為我有做錯,畢竟當時對於我們而言,對方還都隻是陌生人;可若第二次的話……辛兒,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我不會後悔,不是因為你為我做了那麽多,又救了我那麽多次,隻是因為你是你,我舍不得你傷心,舍不得你受傷害,這點再多多久也不會改變。”


  辛兒望著那雙給月色映亮的眼睛,心頭暖如陽光普照。


  “就算是現在明知我一身禍事,可能脫不開身了?”


  易幼颺的手指抿開她鬢角上給夜風吹散的發,欣然道。


  “就算隻能隔窗相望,就算隻能見你分毫,我還是不會放棄你。”


  辛兒心頭的石頭完全放開了,有他這份心意,就算明天他們都不能救她,她也知足了,她沒有向他要任何一份承若,易幼颺深知,如果真的無力回天的話,她不會希望他們為她再去冒更危險的大不違,這個女人就是如此,每次都是在最後關頭,想著保全的,總是她最重要的人,這個人,必然不是她自己。


  想著明天可能發生的一切,心頭就有些無法喘-息的壓抑,易幼颺深吸一口氣,將本來要倚在他心口上正想安靜一會兒的辛兒扶起來,問她。


  “我的那支笛子你還帶在身上嗎?”


  辛兒一怔,隨即從腰側後腰上解著一個長型錦帶。


  “帶著,已經讓木野找工匠修好了,隻是上麵的裂紋如何都沒辦法消掉了,工匠索性在上麵做了玉蘭花紋,你看喜歡不喜歡。”


  辛兒從口袋裏掏出來那支原本屬於他的笛子,易幼颺拿到手中才知道,原來是用刻印的方式,在那些裂紋上微微畫了幾筆芝蘭玉樹的紋路,這樣就成了玉蘭花了,夜幕的光線不太好,可月亮的光芒剛好與手中通體碧綠的笛子光芒相輔相成,很是晶透。


  易幼颺對她如此珍視他這支笛子,很是感動,捏著她下巴搖了搖她的小臉,寵溺的問道。


  “今天全力服務娘子,直到娘子聽到高興為止,說吧!想聽什麽?”


  辛兒忍不住笑他。


  “你會吹多少曲子呀?敢放這麽大話?”


  易幼颺毫不害臊,公然道。


  “那你就挑我會的呀?”


  辛兒望望天,又望了往隱約隻能看到明相府的方向,轉而趴到他曲起的膝蓋上,望著他道。


  “那就吹[思歸]吧!”


  易幼颺一愣,看她雖然看著她,臉卻是向著的那個的方向,心頭一痛,還是滿足她這個願望了。


  笛聲揚起,卻再沒有曾經年少的那份輕狂悠揚,古韻古調的笛音,從這方不是太高的屋頂向整個長安城蔓延開去。


  思歸,楚歌一曲當初讓漢祖在與霸王最後一戰,戰的兵不血刃,利用的便是楚人思鄉心切的弱點;而今,他們的戰場不是在垓下,她不是漢祖,長安裏的這些人也不是楚人,思歸對他們沒用,她亦無意反過來,向他們示弱博取憐憫之心。


  想聽這個,一來想聽,二來想讓明相府裏的那個老人聽到她的心聲。


  笛音沉重繚繞,卻絲絲清晰的叩在聞者心弦,易幼颺吹出了她此刻的思鄉情怯,傳遞出了她的女兒心腸;也同樣在默默守護她這份柔軟心情,軟的暖了她的心傷無奈。


  軟了樓下驛館裏的未婚夫妻亂了的心緒;

  軟了明相府寂靜老宅裏的老人與易府二老的渴望凝望;


  也擾了宮牆深處高樓漫步的九五之尊寧靜時光;


  惹的東宮太子府邸的主人寧靜神傷。


  這一夜,幾乎所有人都沒能入睡,清朗而古色的音符幽幽飄蕩在整個長安城,警醒著所有未眠的人,這樣一個夜,有女心傷,卻有情人守護;警醒著所有未眠的人,這個風波前夕的夜晚,有人相依相偎,有人孤枕難眠;更警醒著所有的人,有人甘為城骨,有人屈從成蟲。


  而這一切,在明日,都將在朗朗乾坤下,原形畢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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