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夜色之中的審訊
傍晚時分，街事司公事曹敬早早下了班，離開衙門之後，便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曹敬的院子本來就不算小，在強行買了周圍兩家鄰居的地方之後，他家的院子更是達到了上千平，廊道花園應有盡有，如果隻看這些的話，這曹敬已經算是有一隻腳踏入了大戶之家。
然而在真正的大戶人家做過許久下人的他，眼光已經被熏染的出奇的高，對於自己的這座院子，他是一點兒也看不上，到了現在甚至已經發展到越看越是厭惡的階段。
曹敬再也不能忍受，他要搶下一塊好地方，不管大小，起碼能搭配上自己的身份。好在他在街事司公事的位子上已經做了很長時間，手下也有了一些幫忙做事的人手，在得到他的吩咐之後，五個人已經來到了他的家中，準備和他細細商議一些今夜計劃的細節。
然而就在曹敬的家裏剛剛掛上夜燈之時，正門處傳來幾聲“砰砰”的拍門聲，聽著氣勢很足的樣子。
有下人過去開門，這才看到叫門的是三個執刀官差。
“卯時都還沒過，這就準備關門睡覺了？”
其中一個官差隨口訓斥一聲，然後便再次說道：“街事司曹敬人呢？”
“在……在府裏……”
那下人見這三人各個虎背熊腰健壯的很，麵色又是凶神惡煞，心裏的那點兒膽氣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三位差爺稍後，小人進去通報。”
“通報？嘿嘿！”
另外一個官差道：“這麽麻煩做甚，你直接領路就是了。”
下人有些遲疑，心裏尋思著這樣怕是不太合規矩，然而在下一刻，他就“啊”的一聲，驚慌的叫了起來。
原來在他遲疑的功夫，三個官差已經推開房門走了進來，而且其中一人直接伸手攥住他的後領將他拎起，然後就在這麽直直的朝著院裏走去。
曹敬和五人的位置距離正門並不太遠，官差和下人的談話聲已然進入了他的耳朵。
“是誰？誰他娘的敢來老子的府上這麽囂張？”
曹敬帶著五人直接氣衝衝的迎了過來，他已經聽到下人口中的稱呼，所以直接認定是哪個衙門裏不長眼的衙差。
然而等他和對麵的三人正麵遇上時，整個人的心髒卻是一突，一種不祥的預感頓時籠罩在他的心頭。
作為街事司的公事，他自然認得前方三人的裝束，在整個姑臧城中，那是刑部治下的衙差才有的裝配。
按理來說，自己隻是街事司，又不是主要負責各種案情的緝查司，和刑部並沒有多少交集，而且最關鍵的時候，如果刑部真的有什麽案情需要街事司配合，那也應該是去自己的衙門，現在不應該來到自己的家中的。
“三位這是……”
曹敬將剛才的語氣壓下，試探性的詢問道。在品秩上講，曹敬自然是比幾個官差要高上不少，但是人家所效力的刑部司，比自己這個街事司可是高到不知道哪兒去了。
“呦，你就是公事曹敬？”
刑部衙差的語氣倒是沒有絲毫改變，將那下人鬆下之後，他又繼續說道：“現在刑部有個案子涉及到曹公事，現在刑部司侍郎大人要連夜審理，公事大人就隨我們走一趟吧？”
曹敬帶來的五人本來也都能算是欺街霸市的主，隻是眼前的三人實在太過凶悍，五人別說是助拳，現在看到這種情況更是連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敢問三位，貴司現在所要審理的案子，是哪一樁？又是如何和曹某相關的？”
“嘿！我們隻不過是個遞話的，具體是什麽案子，我們哪裏說的清楚，公事大人過去一瞧便知了。”
“好……”
曹敬麵露難色，隻見他繼續說道：“三位稍等，既然是正事，那曹某就先去換上官服，然後再與三人一道同去。”
“不用！不用！”
官差笑著說道：“侍郎大人說隻要曹公事的人到了即可，至於穿什麽，想來是無所謂的。”
說完之後，他們便不再多說，直接來到曹敬的左右，做出一個請的姿勢。就體型而言，曹敬也算是比較壯碩了，而且早年間也練習了一些拳腳，然而在這三個執刀的官差麵前，習慣於驕橫跋扈的曹敬，竟然沒有絲毫反抗的心思。
因為曹敬知道，刑部的官差到底代表著什麽。
他們的人數不及自己街事司的十分之一，但經曆的案子和所見過的人，是自己那些下屬這輩子都很難接觸到的。
“好吧，勞煩三位兄弟前方帶路。”
曹敬隻得隨著三人走出自己的院子，除了無奈之外，他也在心底盤算過了，自己做的那些事情早就沒有了證據可言，而且最關鍵的是，自己是街事司的公事，按照常理來講，應該是刑部那邊需要自己這邊協助某個案子的調查，所以這才會讓自己過去，這種可能性應該是最大的。
刑部司侍郎楊開升並不是個勤快的人，而且身居高位的他，對於一般的案子早已不用親自下場。
一切能讓他在入夜之後，依然還在公堂之上準備審案的原因，隻有在堂下跪著的那兩個人：賈民和黃文。
其實早在一個月之前，楊開升就親自審訊過他們二人，當時因為皇帝的過問，楊開升審的可以說是相當用心。隻是苦於沒有證據，就算所有人都明知道，真正想要陷害陳積的，不可能是這四個和他沒有半點兒關係的“閑雜人等”，但還是沒有審問出任何結果。
好在這段時間以來，皇帝衛紹都在忙於邊關的戰事，對他們責問一番之後，並沒有降下太重的懲罰。
心有餘悸的楊開升雖然“逃過一劫”，但他的心思一直沒有徹底放鬆，這段時間以來，他都讓部下在暗中查探此案的關鍵。
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此案的關鍵人物，竟然要主動供出始作俑者了！
聽到這個消息的楊開升自然是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但是相較於逮捕真正的凶手交差，這些都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事。
“堂下可是街事司公事曹敬？”
夜色之中的審訊，已然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