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回程
南清點點頭,“多些前輩。”
“對了前輩,菲菲她……還好嗎?”見伯洵要走,南清突然又往前探了探,開口問道。
伯洵回身,對上青年那雙期待中又帶著些許忐忑的眸子,笑的讓人安心:“你小子先管好你自己的事吧,她情況可比你強,你們在我這兒可做不成苦命鴛鴦。”
走出石洞,伯洵方才臉上一直掛著的笑容瞬間就放了下來,他抬手遮了遮有些刺眼的陽光,君菲菲的情況,可還真沒洞裏麵那位強。
現在可全靠著他那一口參湯吊著命呢,這一下子去了半條命,能不能緩過來,全靠她自己了。
醫穀之中好東西不少,可這段時日伯洵覺得自己積攢下來的這些名貴藥材這下子一次怕是就送進去了不少。
君菲菲昏迷了好幾天才醒過來,醒過來的時候恍若隔世,緩了好一會才緩過來。伯洵聽說消息,帶著清鶴幾乎是馬不停蹄的就趕了過來。
“南清他怎麽樣了,回來了嗎?”君菲菲醒過來見伯洵第一句話就迫不及待的問道。
伯洵輕歎了口氣:“你這剛醒過來,也不問問自個兒身體狀況?”
君菲菲笑笑,一抹笑容在沒有血色的臉上顯得格外蒼白,語氣虛弱:“我都醒了,定然沒事了。”
伯洵道:“也算你命大,你這可是在鬼門關上走了一圈回來!”
君菲菲笑笑:“鬼門關太過荒涼,沒有我念的人,我舍不得,這不又轉回來了嗎?”
伯洵道:“罷了罷了,裴公子他早就無礙了,隻是怕他回來看你這幅半死不活的模樣一怒之下毀了我這醫穀,才讓他在後山多待了一陣時日,敗敗火氣。”
伯洵終歸還是不忍心看君菲菲這般蒼白的樣子,說完了之後,還是關心道:“你醒過來後好好靜養,怕是要養上一陣子才能恢複元氣,等過幾日,我讓你的裴公子回來陪你。”
說著又從懷中拿出一封沒有啟封的的信,遞給君菲菲,努嘴道:“諾,你昏迷那幾日送來的,我幫你收著了。”
君菲菲接過,道了一聲謝謝。
取心頭血之前,她雖然知道自己肯定死不了,但也怕自己萬一出什麽岔子,南清在寒室不能安心養傷,便提前準備好了一封信,托清鶴在她昏迷的這段日子給南清帶過去,來讓他放心。
她的信內容很簡單,隻有“想你”二字,將這一段時間的想念全都付諸筆尖。
清鶴是在寒室中看著南清寫下回信的,雖然屋內有人,但君菲菲還是迫不及待的拆開了南清的信。
——等我回來。
南清的回信也很簡單,簡單的四個字卻莫名的透著讓人心安的力量,仿佛都能看見他回信時的模樣,君菲菲低頭笑了笑,將信小心折好,放在了心口。
清鶴好奇道:“君姐姐,裴公子寫了什麽啊?”當初南清回信用了好久時間,他還以為能有好幾張呢,沒想到君菲菲拿出來就這麽薄薄的一張紙。
君菲菲臉色微紅,伯洵拍了下他腦瓜:“小孩子家的,不該問的別瞎問。”
“小聖女,我帶著清鶴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吧。”
穀內四季如春,沒什麽時間的變化,君菲菲每日裏大部分時間都在養傷,每日裏看看書,侍弄侍弄花草,讓清鶴給兩人之間傳個心,日子倒也過的恣意。
倒是清鶴,一開始單純的什麽也不懂的小少年,最後也愣是讓這兩人之間每日往來不斷的書信和兩人都秘而不宣不肯對任何旁人講的反應給弄的明白了幾分。
好在君菲菲的傷也都養的差不多了,師父總算是給南清把完脈之後同意了他出寒室,清鶴也終於不用每日裏吃著兩人的狗糧了。
見久別重逢的兩人相擁在一起的時候,清鶴心裏有一種終於解放了的感覺,長舒了一口氣。
南清身上事務繁多,君菲菲身體康複之後,兩人離開醫穀之時也提上了日程。
兩人在醫穀中待了許久時日,尤其是君菲菲,更是蒙受伯洵照顧許多時日,要離開時,伯洵和清鶴也都是有些不舍。
南清跟這君菲菲一同前去杏舍向伯洵告辭時,伯洵坐在內室中,過了許久,在君菲菲都以為他不會出來了,正打算離開的時候,門突然被拉了開了。
君菲菲聽見聲音回頭,正好對上伯洵出來,伯洵情緒已經恢複了平靜,他將一封封好了口的信封交到了君菲菲手中,囑咐她拿好之後,才對兩人道:“走吧,一路平安。”
說完,又轉頭看了一眼南清,拿出一副惡狠狠的模樣:“你這小子,照顧好我們小聖女,不然老夫和玄月族都不會饒了你。”
南清明白他的心情,認認真真的點了頭。
伯洵又最後看了兩人一眼,這才叫清鶴將兩人送出穀。
清鶴一路上都顯得有些沉默,直到送到醫穀穀口的時候,才依依不舍的開口:“君姐姐,裴公子,你們真的不再多待一段時日嗎?”
裴公子教給他的那一套功夫他還沒學會呢。
南清笑道:“清鶴,天下無不散之筵席,送到這兒吧。”
清鶴不舍得點了點頭,含住眼中的淚花,沒讓它落下來,轉頭扭動了機關,目送著二人出了門。
穀口,龍嶺早就在此處有所接應。
回去的路上因為不用顧忌君菲菲身體的緣故,速度倒是快了許多,隻是這一路上的刺殺也多了許多。
但好在南清對此早有預料,龍嶺也早就預料到了回去這一路上怕是不太平,回去路上的暗衛也少了不少,這一路也總算有驚無險的過來了。
一處山清水秀的關隘邊,龍嶺停下馬車,讓後麵的隊伍也都停下稍作休息。
他們這次回去要比來時情況好很多,南清帶著君菲菲假扮成了一隊跑生意的商隊,後麵跟了好幾輛貨車,商隊中的人全都換成了南清的自己人。
商隊中的人七七八八的坐著,警惕性卻是絲毫不少,南清坐在一塊石頭上,望向關隘的方向,隻要今日過了這道關,便是出了西宋,到了傲天的地界了,隻要到了傲天地界,這些刺殺也會少上許多。
“累了吧。”南清從龍嶺手中接過肉幹和水遞給君菲菲,幫她擦了擦額角汗珠。
這幾日的日子說不上什麽時候就會來上一波暗殺,兩人如今還是在西宋境內,也不敢有太大動作,隻能委屈了君菲菲了。
君菲菲爽朗笑笑,搖了搖頭,若是最一開始遭遇暗殺時君菲菲還以為是巧合,可是這巧合次數未免也太多了。
君菲菲不傻,自然也能猜到這暗殺想來是有預謀的,兩人怕是一出來就被人給盯上了。
她也不是什麽矯情的人,能活著就行了,怎麽還會再去挑挑練練什麽。
馬上就要過最後一道關了,南清此刻臉上的神色卻並未放鬆下來,馬上就要離開西宋境內了,不管刺客是給誰賣命的,但若是他們最後還想要得手,今日便是他們最後的機會。
南清明白這個道理,商隊中的其他人也都明白這個道理,與其說是休息,不如說是等著刺客主動找上門來,他不急著出關。
若是在出關的路上遇刺,那他們也就太被動了,既然刺客無論如何也會自己找上門來,還不如賣他們一個人情,在此處等著,化被動為主動。
停下的這個位置也是南清選擇的,視野開闊,不利於隱蔽,是絕佳的反刺殺的地方,他們隻能在此處動手,而在此處動手的話,要付出的代價卻是極大的。
商隊中的人雖然都在休息,但每個人也都在暗中警戒,小心注意著周圍情況,任何風吹草動都不曾放過,一時間倒有幾分風聲鶴唳的味道。
君菲菲休息好後,南清便讓她到了隊尾待著,離開了最危險的隊頭。君菲菲倒也絲毫不扭捏,她知道自己武功在這群人中算是最差的,留下來也隻會給別人拖後腿,乖乖到了隊尾。
龍嶺一直細心聽著周圍的動靜,聽到周遭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的時候,連忙上前對南清說:“公子,來了!”
南清點點頭,絲毫不在意一般甩了甩手腕起身,喝了口水:“吩咐下去,警備起來。”隨著他甩手腕的動作,袖筒中露出一小節赤紅色的穗子,若是此刻有江湖上的人在的話,定然能瞧出來,這邊是那柄有名的赤練離魂扇。
龍嶺點頭起身吩咐下去,商隊中的人都紛紛站起身來,一副收拾東西準備重新上路的樣子,手中卻都是暗暗拿出了自己的武器。
南清道:“這次,留一個活口。”
就在眾人起身沒多久,刺客就從兩側的山上衝了下來,這次來的這一批都是死士,和前麵幾個的小打小鬧不同,一個個出手凶狠,極為難纏。
南清閑暇時還定睛瞧了瞧,足足來了十多個人,也算是看出背後之人的重視了。
他這邊偽裝成商隊的隻有七八人左右,對上這幾個死士的時候也用了一段時候,才將人全都給解決了。
龍嶺繳了一個受了重傷的蒙麵人扔到了南清跟前,拿融了玄鐵的繩子將人給綁了,防止他做出什麽自殘行為。
南清點點頭,看了一眼麵前的人,淡聲對其他人吩咐道:“收拾收拾場子,別讓人看出什麽來,這些屍體,都一並燒了。”
他要讓派刺客來的那位,以為所有人都死在了這兒。
南清眼睛一眯,見那死士嘴唇微動,連忙捏上了他雙頰,手上用勁,把下巴給卸了。死士本就受了重傷,此番更是咳出一口血沫,塞在牙齒之中的東西就隨著落了下來,南清向沾上什麽髒東西一般鬆手,從一旁拿過手帕仔細擦著手指:“想死,還沒那麽容易。”
說著,他拿了一個布團塞到了死士口中,防止他咬舌自盡,又將他的手腳都卸了防著他自殘,冷聲對龍嶺道:“把他拉下去看著,人絕對不能死了,回去交給司夜,該怎麽做,他心裏明白。”
君菲菲早就在這些刺客全都被殺的時候,就捂著君菲菲的眼睛將她扶進了馬車中,這些東西,他還是不想讓她看見。
隨著眾人的收拾,一把大火映紅了半邊天空,火滅之後,一隻不起眼的商隊進了關。
馬車中,龍嶺拿著一塊玉牌對南清稟報道:“公子,這是在那個活下來的死士身上搜的。”
玉牌之上沒什麽字符,隻是在玉牌的一角標了一個很隱蔽的小月牙的符號,若是不仔細看,怕是根本都發現不了。
君菲菲湊過來看了一眼,看見上麵的小月牙符號蹙眉:“月?難不成是玄月族?不會是衝著我來的吧?”
她出了靜南山之後就拆開了伯洵留給她的拿一封信,也這才知道,為何當年母親會叛出玄月族。
一般是因為放不下父親,一般也是因為,她不想再繼續做玄月族的傀儡。
聖女之所以是聖女,之所以隻能靠血緣傳承,與她們特殊的體質離不了關係,聖女血天生便能解百毒,對於玄月族賴以為生的蠱術更是有不可忽視的作用,基本上經過聖女血喂養的蠱蟲,都會比尋常蠱蟲厲害上許多,就連解蠱,若是有了聖女血也能事半功倍。
玄月族唯恐此項秘密被泄露出去,到時候引來族內不安,將這個消息瞞的很好,也因此,玄月族在世人眼中都足夠神秘。
隻是聖女之血雖然可解百毒,但卻唯獨解不了自身所中之毒,反而還會加重所重之毒,這也是為什麽每次君菲菲中毒都很是嚴重的緣故。
她對聖女血的此項功能嗤之以鼻,利人害己,簡直就是雞肋。
玄月族聖女向來長在神殿中,從小由族中長老一脈撫養長大,從小就為她樹立了要為玄月族服務的遠大理想,把玄月族壯大作為自己的使命,每半年為玄月族提供一次血。
也因為聖女在族中的特殊地位,聖女在族中還有一支專門守護她的族眾,這脈人便是伯洵這一支,世代隻忠於聖女一人,聖女血這項秘密除了曆任族長和這一脈護族之人的首領外無人知曉,聖女在族中也是有著相當的權利,被族中人視為精神支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