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處理獵物
還沒走出森林還好,林中深處,人煙稀少,蕭林等人走得順順當當。可越靠近森林外圍,人越多,那場麵可熱鬧咯。
森林邊緣有不少村民,他們全是一臉驚訝地對蕭林一行人行注目禮。這些人還沒見過單個獵人(他們自動忽略蕭林和孫子謙)不僅獵到矢彘,而且全須全尾的回來。
“孫風調,你真不愧是咱村第一獵手。” 有人振臂歡呼。
孫風調不敢邀功,他右手拉著背在右肩的麻繩,左手擺擺:“誤會了,此矢彘並非我所獵,而是蕭姑娘捕獲。”
“孫兄莫說笑,女子體弱,何能獵之。” 那人根本沒當真。
“此事千真萬確,你也知我不喜說謊。”
他們不認識蕭林,可“姑娘”二字還是聽懂的。所有人的頭頂好像漂浮朵朵白雲框;姑娘=女人=獵矢彘的人=獵矢彘的是女人。
這條相等的公式一旦串聯起來,眾人快把眼珠子瞪出來。
大家明眼看到走在孫風調後麵的身材纖細的姑娘,如果孫風調沒開玩笑,那姑娘就是女獵人。
十幾雙眼睛如探照燈,眸子都不帶轉的盯著蕭林,也因為那些人被打獵一事震驚以至於忽略她那頭與古代主流審美格格不入的短發。
“那小娘子是何家閨女?”
“我沒見過,你呢?”
“看著麵生,瞧著不是村裏的人。”
······
伴隨一路的驚呼聲,蕭林三人回到孫子謙的茅屋前。
正在屋裏縫補外衣的孫高氏聽見一陣由遠而近的喧鬧,便放下針線,雙手微微伸直,摸索著牆壁,慢慢踱到門邊。
即便烈日當空,光線充足,孫高氏依然看不清。她倆眼珠混濁,習慣性左手的亂揮,用右手擋住陽光。
如果蕭林有一定的醫學知識,看到孫高氏的症狀,就知道她患了白內障。
即使孫高氏沒啥醫學常識,看東西越來越模糊的情況使她也清楚等待自己的最壞結果——失明。
這件事一直是孫高氏的心頭大石,她擔心還沒養大孫子謙就瞎了,到時叫這苦命的娃兒如何是好。
吵鬧的人聲打斷孫高氏的思緒,她努力朝人堆望去。視線穿過搖晃的人頭,隱約能看到蕭林牽著自家孫子往這裏來。
就孫高氏瞧人的這會功夫,人已經到家門了。
孫子謙一見孫高氏,便蹦蹦跳跳到她身旁,激動的比手畫腳,想告訴她好消息。
雖然孫子謙說不出,但孫高氏看到他大大的笑臉,可以猜到應是有好事。
“孫大娘,你看我們獵到了什麽。” 蕭林迫不及待得向地上一指:“一隻大肥豬。”
此時孫風調已把矢彘拖到前院裏。
看著還剩最後一口氣的矢彘,孫高氏倒吸一口涼氣,下意識拉過孫子謙。
“你放心,這頭豬已經被我打得半死。” 蕭林趕緊解釋:“它連站都站不起,沒力咬人了。”
她擔心孫高氏不信,上去對著矢彘就是狠狠的兩腳。
那隻矢彘有氣無力的哀嚎幾聲,頭一歪,暈過去了。要不是肚子還有輕微的起伏,大家肯定認為它死了。
蕭林這番簡單粗暴的證明嚇走圍觀的村民,他們還沒遇見如此粗野暴力的女人,現在他們有些相信孫風調剛才的聲明。
湊熱鬧的村民三三兩兩散去,喜歡嚼舌根的村婦還邊走邊小聲咬耳朵,毫不掩飾鄙夷的眼神。
孫風調綁好矢彘,交代道:“這矢彘要運到啟丘城,方能賣得起價,恰好我要進城賣掉積攢的獸皮。明日一早你便與我一同進城。”
“好,就這麽說定。” 蕭林應道。
約定好明天出發的時間,孫風調也不多留。
蕭林知道孫高氏肯定有滿腹的疑問,便扶著她:“我們進屋再說。”
孫高氏默默點頭,三人一起回了茅屋。
斜陽的餘暉灑進茅屋,斑斑點點,映照一室溫馨。
經過蕭林有意的刪減,孫高氏大概了解在山上發生的事。
“孫大娘,家裏缺什麽,你給我說說,明天我買回來。” 蕭林想列個購物清單:“聽孫風調說那隻肥…矢彘能賣到不少錢。”
“我們怎能受此恩惠,” 孫高氏搖頭擺手:“獵物是你辛苦打來,所得錢財自然花在你自己身上。”
“我們之間沒有受不受得起這一說,” 蕭林皺皺眉,不愛聽這話:“要真說恩惠,你願意收留來曆不明的我,還給吃給穿,那我現在做的也是還恩。”
見孫高氏還想說,蕭林連忙截住她:“我沒了全部的記憶,與孤兒無疑。當第一眼見到小謙,我就在想他要是我的弟弟該多好。再說小謙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你忍心讓他每天就吃薯泥餅嗎?”
蕭林最後一句戳中孫高氏的軟肋,她憐惜地凝望瘦骨嶙峋的孫子謙,刻滿辛勞皺紋的暗黃臉上全是心疼。
自家貧苦,自己又體弱多病,多少年沒讓孫子吃上一頓好的。所以孫子謙看起來像五六歲,其實他已經八歲了,隻是營養跟不上,身體瘦弱而已。
“那老身先謝過蕭姑娘。” 孫高氏接納了蕭林的好意。
蕭林高興孫高氏接受之餘,問:“我明天能帶小謙一起去啟丘嗎?”
孫子謙一聽,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迸發期待的光芒。
還在山上時蕭林就留意到孫子謙每次聽到“進城”兩個字時的期盼神情,這麽小小的願望怎能不滿足他。
孫高氏也清楚孫子謙有多想去城裏玩,以前鄰家的孩子去的時候,他都是眼巴巴的看著。但因太懂事,從為此未央求過自己。
“若是不麻煩姑娘,老身自是樂意。”
“不麻煩,”蕭林笑著說:“我把小謙當親弟弟,照顧他是應該的。”
孫高氏慈愛的摸著孫子謙的頭發:“謙兒要切記,在外不可調皮惹事,給蕭姑娘徒增煩惱。”
孫子謙歡喜的連連點頭,要不是孫高氏叫停,似乎要把頭點掉。
蕭林和孫子謙興奮地討論明天進城的事,當然是蕭林吱吱喳喳的說,孫子謙興致勃勃的聽。
孫高氏笑吟吟的看著這一幕,心想也許蕭林的到來真是老天爺對他們的憐憫。
高掛的火球緩緩西落,取而代之是閃閃星光點綴的盛夏夜幕。悅耳動聽的蟬鳴仿佛在為滿天飛舞的螢火伴奏,共響夏之安眠曲。
古代的鄉下沒有夜生活,第二天還要早起幹重活,所以一般在亥時就入睡,即是21點。
這個時間點要蕭林睡覺顯然早了些,既然睡不著,就找點事做。
“小謙,我先教你幾個簡單的手語。” 她把孫子謙叫過來。
通過蕭林的解釋,孫子謙大約明白手語就是用手勢比量動作,根據手勢的變化模擬形象或者音節以表達的一定意思或詞語。
隻要學會手語,以後想說什麽的時候不會再手足無措。
他連忙坐端正,集中精神看著蕭林,像在課堂上,認真聽課的三好學生。
蕭林原本想先寫下字或詞,測試一下孫子謙的程度。可孫家窮得連飯都吃不起,怎可能有筆墨紙硯。然後她又想起一個重要的問題——這個奇怪古代的文字是否還是自己認識的漢字?
蕭林問了孫高氏,孫高氏說她不識字,倒是孫子謙會寫他的名字,“孫子謙”三個字是他唯一會寫。
接著孫子謙拿著樹枝,在地上寫出他的名字。
蕭林一看,稍稍鬆口氣,孫子謙寫的字和繁體字大同小異,連蒙帶猜,她還是能看懂。
但是能看懂不代表會寫,蕭林撓撓頭,看來在教孫子謙手語前自己要下一番苦功,熟悉這個朝代的字體。然後再想辦法多賺錢,才能有錢買紙筆。
現在談賺錢還遠了點,還是教手語要緊。
蕭林打起精神,放慢每個手勢動作:“小謙,仔細看好。”
接著她一手指先指胸部,然後掌心向下,在胸前平行轉一圈。
“這是‘我們’的意思。”
孫子謙看得很認真,學著蕭林的動作做一遍。動作到位,沒有錯誤。
蕭林再教幾個手語,孫子謙也是一學就會。
蕭林驚喜的發現孫子謙記性很好:“小謙真棒!第一次學就記住這麽多手語。”
孫子謙揚起無聲的笑臉。
簡陋的茅屋裏,燈火昏黃,忽閃不定,縱然環境惡劣,蕭林依然教得津津樂道,孫子謙照樣學得樂此不疲。
學任何東西都不可能一蹴而就,那晚蕭林隻教孫子謙“我們”、“你們”、“他們”一些最簡單詞語。畢竟來日方長,而且明日要很早起來,剛過子時兩人就睡下。
一夜好夢後,天微亮,響切而連綿的雞啼打破孫家村寧靜的清晨。
睡得朦朧的蕭林感覺有隻小手輕拍她的臉,微微睜開如膠似漆的眼皮,帶著濃濃的鼻音:“嗯?”
小手推搡的力度加大,蕭林眨眨眼,醒了一半。
“哦,是小謙,你那麽早就起床,幾點了?”
別說孫子謙口不能言,即使他能說,也聽不明蕭林所講的“幾點”是何意。
恰好此時孫高氏進來:“蕭姑娘快些洗漱,孫風調已經在外等你。”
“啊?這麽早就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