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況淒慘

  搖搖欲墜的安和令蕭林明白自己最壞的設想成為現實——安和聚居地接近名存實亡的境地。


  “不知道蔣叔他們怎樣?” 蕭林焦急地咬咬唇:“會不會已經離開安和?”


  蕭林向路過的幸存者打聽蔣偉民等人的消息,可得到的回複都是行色匆匆的“不認識”或者淡漠冷然的“不知道”。


  這也是情理之中,活在末世的人全是苟且偷生,得過且過。仿佛無時無刻在走鋼索,稍有不慎,便是死無全屍。沒人能預料自己可不可以見到明天的太陽。


  聚居地的幸存者來來去去,也許互相剛混個熟臉,對方再也回不來。如此境況,誰有閑情記住無關緊要的人。


  盡管如此,蕭林還不願放棄,她打算去以前團隊的落腳點碰碰運氣。才走了一半,前麵圍著一小搓人擋住了去路,吵鬧的聲源中蕭林辯析出她耳熟的聲音。


  “你們這些王八蛋,欺負女人算什麽。” 高展辰把衣衫不整的許宴菲護在身後。


  馮仁柄戲謔地大笑:“哈哈哈,你想逞英雄,也不看你自己幾斤幾兩。”


  他的手下跟著哄笑,嘴裏說著不堪入耳的葷話。


  許宴菲委屈的淚水流過慘白的臉龐,她死死揪緊衣領。高展辰見此哪還忍得了,氣衝衝地就想和他們拚命。


  蔣偉民死命扯住氣紅了眼的高展辰,用威脅的口吻對馮仁柄說:“要是在這裏把事情鬧大,對大家都不好。”


  語畢,他向東南方的士兵抬了抬下巴。


  馮仁柄非但不怕,還嘲笑道:“你這個老不死省省吧,駐守在安和的軍隊隻負責擊退喪屍群,哪會管這小事。安和就是宋華強先生說了算。”


  蔣偉民麵色一沉,他知道馮仁柄說的是事實,不然那些士兵不會視若無睹。


  “不就是讓那女的‘陪’我兩天,” 馮仁柄色眯眯地使勁伸長脖子瞧:“我會給她一斤麵粉,她不虧了。”


  高展辰甩開蔣偉民的手,憤怒的罵:“你不就是仗著自己是宋華強的走狗,才敢滿嘴噴糞。”


  馮仁柄麵露凶相,臉上的橫肉一抽一抽的:“我就先廢了你一條胳膊,再當著你的麵把那女人搶過來。我看你又能怎樣。”


  接著他給兩個手下使眼色,那兩人奸笑地走向高展辰。


  “展辰帶著宴菲快跑。” 蔣偉民急得大叫。


  高展辰如同個被紅布刺激的公牛,什麽都聽不進,不管不顧地衝上去和他們扭打起來。


  衝動的結果可想而知,高展辰寡不敵眾,很快被那兩個手下一人按壓一條胳膊,屈辱地跪在馮仁柄前。


  馮仁柄蹲下來,麵目猙獰地拍著高展辰的臉:“你小子不是挺橫的嗎?我倒要看看你沒了一隻手,你還敢跟我強不?”


  眼看馮仁柄拔出砍刀,許宴菲大喊“不要”,蔣偉民拚命推開阻擋其過去的手下時,一雙玉手突然鉗住壓製著高展辰的兩手下的各一手腕,大力一折。


  “啊!!!”


  慘叫響起,眾人驚愕的看向兩人,腕骨從皮膚穿出,整個手掌血淋淋。


  渾身散發著冷氣,臉上壓抑著怒火的蕭林走出來。


  “林姐!”


  “小林!”


  蔣偉民、高展辰和許宴菲異口同聲的爆出驚呼。


  蕭林的意外現身使三人驚喜若狂,他們真的沒想到萬分之一的可能實現了,蕭林真的死裏逃生。


  那刻他們有很多話想問蕭林;是怎麽衝出喪屍的包圍?有沒有受傷?怎麽這麽久才回來?但是他們也清楚此時不是詳談的好時機,得先解決眼前的死對頭。


  蕭林的出手立刻令局麵逆轉。


  馮任柄記得蕭林,因為當時設計蕭林小隊成喪屍誘餌的人就是他。他勉強舉著砍刀,強迫自己輸人不輸陣,可自己手下那腕骨外翻的血手令他暗自心驚。


  兩個斷手的炮灰還捂著手腕痛得哇哇大叫,還沒緩過來,就被蕭林一人一腳踢飛。是真的飛起來,兩人被踢離地麵五六米,緊接著順拋物線重重掉下。


  圍觀的人瞄見不死也隻剩半條命的兩人,倒吸涼氣,紛紛後退,免得殃及池魚。


  馮任柄一會回頭看了一眼“陣亡出局”的手下,一會盯著蕭林,握刀的手不禁冒汗。


  蕭林板著臉,雙眼宛如利刀,仿佛要將馮任柄的肉肉一刀刀剮下來。


  “是你惹哭了宴菲姐?” 她冷冷的問。


  馮任柄鬥大的汗珠從額頭滴落,結巴道:“我…我警告你,我可是宋…宋華強先生的人。你…要敢…”


  馮任柄話還沒說完,蕭林出拳如閃電,快狠準地給他的肚子結結實實的一拳。


  頓時,馮任柄吃痛跪下,連吐胃水。


  蕭林沒打算就這樣放過馮任柄,如果不是她陰差陽錯回到末世,她不敢想象高展辰和許宴菲的下場。


  隻要想到那悲慘的畫麵,蕭林便怒不可歇。她一把抓起馮任柄的頭發,拖著他走到許宴菲前。


  “說!是不是你惹哭她?”


  馮任柄按著絞痛的腹部,口水鼻涕齊流:“臭娘們…我…”


  蕭林沒給他廢話的機會,將他的頭狠狠地磕向地麵。“嘭”地一聲,有人不自覺揉揉自己的額頭,光聽聲音都覺得疼。


  蕭林拉起馮任柄,他被迫仰著頭,鮮血直流滿麵。


  她又問一遍:“是不是欺負了我的宴菲姐?”


  馮任柄五官痛得皺在一起:“宋…先生不…會放過你…”


  蕭林再把他的頭磕下去,又拉起來。這次馮任柄兩眼翻白,進氣多出氣少,血液嘩嘩直流。


  他感覺蕭林又要把他的頭往下按的時候,慌忙舉手投降:“姑奶奶,我錯了,我錯了,別打了。”


  “既然知錯了,你應該知道要做什麽。” 蕭林把馮任柄朝許宴菲拖近一些。


  馮任柄膽怯地扭頭望了一眼蕭林,蕭林瞪回他。


  他抖篩似的跟許宴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是我狗嘴吐不出象牙。”


  許宴菲側過身子,眼角掛著淚珠,蚊子般聲響:“算…算了。”


  馮任柄以為可以走了,屁股卻被踹了一腳。摔個狗啃屎的他慘兮兮的又望回蕭林。


  蕭林眼睛朝高展辰的方向一瞥,馮任柄機靈地向高展辰道歉:“對不起,你大人有大量,原諒小的。”


  高展辰還沒氣消,想給馮任柄補上幾腳,可被蔣偉民阻止。


  “行了,小林已經替我們出氣了。畢竟他是宋華強的人,事情不好做絕。”


  高展辰忍回滿腹的怒火,啐口水:“滾!”


  馮任柄如獲大赦,鞋底抹油的溜走。其他湊熱鬧的人也漸漸散去。


  蕭林第一時間問許宴菲:“你有沒有事?”


  許宴菲吸吸鼻子,擠出丁點笑容:“沒事,幸好小林回得及時。”


  “對,還是林姐厲害,三兩下就打跑他們。” 高展辰一掃剛才的萎靡,興奮道。


  蔣偉民顯得理智些:“這裏不適合談話,我們回去再說。”


  蔣偉民在前麵帶路,一行人來到全是支起帳篷的地方,這裏靠近聚居地的圍牆。垃圾遍地,飄蕩一股尿屎的臭味,環境髒亂。


  蕭林越看越心酸,她料到蔣偉民他們的日子不好過,卻想不到差到這種程度。


  “蔣叔,這裏是?”她悶悶的發問。


  蔣偉民踢走地上的罐頭瓶子:“這裏是給沒錢支付中心區房間的人住,環境是亂點,起碼我們有個安身之所。”


  高展辰和許宴菲神情落寞,卻不見不滿。


  “林姐你怎麽擺脫那些喪屍的?” 高展辰急切的問。


  蔣偉民也想起剛才的疑問:“對啊,小林你都甩掉喪屍,幹嘛這麽久才回來?”


  蕭林眼珠轉了轉,自己是星域人和穿梭時空的事絕對不能說,至少現在不行。


  她編個半真半假的理由:“我被喪屍逼到跳下懸崖,幸好被樹枝掛住才躲過一劫。但我的腿摔斷了,養了一個多月傷,所以現在才回來。”


  怎知蕭林才說完,便見蔣偉民他們皆是詭異的眼神看著她。


  “怎麽了?”蕭林忐忑的問。


  許宴菲抿了一下嘴,似乎在斟酌:“可離我們被喪屍圍困已經過去五個多月了。”


  “哈?五個多月?” 蕭林瞪大眼睛,難以置信的反問。


  “是啊,”高展辰奇怪蕭林的反應強烈:“現在是十月底,雖然依舊熱得像七八月的夏天。”


  蕭林知道自己不聰明,可此刻覺得腦子真不夠用。自己明明去古代隻有一個多月,末世這邊居然過了小半年。


  如果不是記憶出錯,隻剩一個可能——兩個世界的時間流速不相同。蕭林心裏計算一下,蒼梧大陸與末世的時間流速比大概是一比三。


  她輕拍腦袋,故作苦惱:“看我這腦子,老是看這天氣熱得像夏天,總以為還沒過夏季。”


  這個解釋隻讓高展辰和許宴菲信服,蔣偉民則是深深瞧了蕭林一眼,卻不說什麽。


  蕭林像沒注意蔣偉民的神色,維持表麵的淡定,和高展辰、許宴菲有說有笑。


  “就是啊,還不知道這個鬼天氣要熱到什麽時候。” 許宴菲附和道。


  高展辰也認同:“搞不好會一直熱下去,以後也不會有春秋冬三季。”


  “可能是吧。” 蕭林心不在焉的應道。


  蔣偉民垂下眸子,食指和中指摩挲著嘴巴:“我們還有沒有以後還兩說,先顧好現在吧。”


  聞言,高展辰和許宴菲聳耷著肩膀,精神頹廢了不少。


  蕭林看見他們臉上的無望黯然與了無生氣,心情複雜。如今擺在她麵前有兩條路;一條是親情,一條是友情。不管要舍棄哪條,她必定會愧疚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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