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時救人

  在幻暮之林待的這些時日,六人養成一個共識——烏古郎說走,就必須走,不要浪費時間詢問原因。


  六人拔足狂奔,他們沒回頭,也不敢回頭。


  但即使玩命的奔跑,他們還是聽到越來越接近的嗡嗡響。


  後麵刺耳又鑽心的嗡嗡響聲好像馬上貼身而至,前麵忽有湖泊攔路。烏古郎當機立斷:“跳進湖中。”


  “啊?!”驚訝和疑惑聲此起彼伏。


  烏古郎沒時間多解釋,以身試法,直接躍進湖裏。


  見狀,曲昆傑、段伯庸和郜樂山也不遲疑,跟著跳,這下岸邊隻剩下薛南琛與安靜孌。


  麵對深不見底的湖水,兩個不會泅水的人本能僵住,慌亂猶豫的他們不約而同回頭望。


  這一望直叫人肝膽俱裂,鋪天蓋地、密密麻麻的黑色昆蟲如同訓練有素的軍隊,有序的飛行,將每個能逃走的地方都堵得死死。


  明明周圍環境黯淡,卻能瞧見好似閃過寒光的螫針,仿佛多看一眼,就能螫刺喉嚨。


  “薛公子,安姑娘快跳啊!” 曲昆傑冒出水麵,急得大喊。


  薛南琛偏頭瞅幽深的湖水一眼,再瞥一眼近在咫尺的蜂軍團,心想與其被螫死,不如投入湖泊,也許還有一線生機。


  他一個深呼吸,拉過仍在慌亂無措的安靜孌,一頭紮進湖水。


  湖水四濺,黑蜂果然望而卻步。隻是它們仍沒離去,虎視眈眈的圍繞湖麵飛來飛去,伺機給六人一針。


  冰冷的湖水寒入心脾,凍徹骨骼。烏古郎、段伯庸和曲昆傑不能長時間在水中閉氣,但剛冒出就有黑蜂衝過來,他們不得不又躲進湖裏。


  可最糟糕的還是薛南琛和安靜孌,他們不會遊水,不停撲騰掙紮。段伯庸和烏古郎有心想救二人,但是湖水湍急,他們很難遊過去。


  就在這千鈞一發,所有人都以為自己的命就要交代這裏時候,凶殘記仇的黑蜂全部被定住,繼而“嘣”一聲通通粉碎,成了渣滓,紛紛掉落,場麵極其壯觀。


  可惜苦苦在湖裏掙紮的六人無暇觀賞到這一幕。


  情況不容許蕭林用原始的方法——一個個下水去救,況且之前已經暴露了自己的部分能力,如今何必再遮遮掩掩。


  蕭林雙手伸直,向上一抬,以空間之力提起六人到岸邊。


  烏古郎等四人猛的咳嗽,而薛南琛和安靜孌則昏過去。蕭林探了一下兩人的鼻息,還有呼吸。她拍著胸口,暗自慶幸,幸虧趕上。


  等那四人吐盡湖水,狼狽的擦了擦被水迷糊的雙眼,蕭林的身影進入他們模糊的視線。


  “你們沒事了吧?” 蕭林關心的問。


  誰知四人像見鬼似的,段伯庸更是大驚失色:“鬼啊!有鬼啊,蕭姑娘回魂了!”


  蕭林額上冒三條黑線:“……”


  等到蕭林好不容易證明自己不是鬼,安頓好這些人後已是天黑。


  這時薛南琛逐漸清醒,朦朧間看到蕭林,自動腦補自己已死的戲碼,還念念有詞:“雖不甘取藥不成,但能親口致謝蕭姑娘的救命恩情,尚且彌補遺憾。”


  薛南琛滿腦子都是“我已經死了”,根本沒注意到渾身乏力的四肢和換掉的衣服,搖搖晃晃地爬起來。


  曲昆傑連忙扶著他:“薛公子,可有不適?”


  恍恍惚惚的薛南琛以為曲昆傑也死了,很有同病相憐的意味:“曲兄也不幸罹難。”


  “哈?”


  曲昆傑懵了片刻,很快他就明白這裏麵的烏龍。曲昆傑正想告訴薛南琛他沒死時,卻見他巍巍顫顫的走向蕭林。


  薛南琛勉強穩住身體,作揖感謝道:“在下謝過蕭姑娘的救命之恩,奈何今生未能報答姑娘恩惠,隻願來世湧泉相報。”


  蕭林一臉無語,自言自語:“不會是泡太久,腦子進水了吧。”


  段伯庸忍住到嘴的笑聲:“薛公子有所誤會。吾等沒入黃泉,蕭姑娘及時趕到,出手相救。”


  薛南琛傻愣愣的看著蕭林,蕭林肯定的點點頭。他又環視一周,見所有人圍著篝火而坐,神色正常。最後他借著火光,隱約看清周圍依然是鬱鬱叢叢的密林,並非他想象中陰曹地府。


  渾渾噩噩的大腦慢慢清明,約莫過了一刻鍾,薛南琛終於接受自己大難不死的事實。


  接受是接受了,但薛南琛的腦子還是很亂。他明明親眼看見樹根貫穿蕭林的胸膛,內髒都被撞飛,這樣的傷情下她是怎麽活下來?

  就算她僥幸存活,為何絲毫看不出身受重傷的病弱?這荒山野嶺中究竟是什麽人治好蕭林?


  像薛南琛這種醫癡,一旦遇到醫學難題便沉溺其中,甚至忘卻男女大防,一個勁的往蕭林胸口瞧。


  那個癡迷樣不僅令安靜孌臉有鄙夷,連同身為男性的曲昆傑、郜樂山和段伯庸也難為情,最終還是烏古郎出聲提醒。


  “薛公子,非禮勿視。”


  薛南琛一愣,馬上意識到方才舉動的無禮。他麵紅耳赤,忙不迭道:“在下無心唐突蕭姑娘,隻是…好奇姑娘傷口愈合之快。”


  此話一出,其他人的目光似有似無的掃過蕭林。其實關於這點,他們也很想知道。


  蕭林好像沒察覺聚焦身上的視線,用木棍勾著火堆裏的碎屑,講出早就想好的說辭。


  “臨行前,我師父給我了獨門密藥。”


  “尊師是何許高人,竟能配置肉白骨之靈藥?” 薛南琛迫不及待的追問。


  蕭林隻是隨口胡編,哪來個師父。她擔心說多錯多,索性不回應。


  不過在其他事上薛南琛是個進退有度的謙謙君子,唯獨對於與醫藥有關的事尤為執著。有蕭林這個“起死回生”的樣例在前,在他的心裏,蕭林的“師父”就是隱世神醫。


  既然得知有這麽一號人物存在,求知若渴的薛南琛怎麽就此放棄。


  整個晚上薛南琛都纏著蕭林,若不是在場的人知道來龍去脈,還以為薛南琛迷戀蕭林。


  蕭林實在被纏煩了,腦海裏忽然冒出以前和鍾離椿陽的一次交談。


  那時蕭林為救鍾離暮雲墜崖卻穿回末世,當她再次出現在啟丘後,鍾離椿陽認定她背後有高人。蕭林為了隱瞞真相,順勢承認鍾離椿陽的猜測。


  “那時她說的那人名字是什麽?” 蕭林不停回想當時鍾離椿陽給自己“捏造”的師傅的名字。


  苦思冥想好一會,蕭林的頭頂亮起小燈泡,終於想起來了。


  “我師父叫青虛子。”


  蕭林話音剛落,便聽見整齊劃一的倒吸聲。再扭頭一瞧,眾人皆是肅然起敬。


  “怎…怎麽了?”她弱弱的問。


  最是桀驁的段伯庸居然好聲好氣,語氣中還帶著幾分趨奉:“先前在下有眼不識泰山,竟不知蕭姑娘是青虛子之高徒,真是眼拙。”


  段伯庸的討好的口吻和其他人敬佩的眼神無意中給蕭林提供信息,她眼珠轉了轉,好像明白這個叫青虛子的人真的是有大能耐的。


  蕭林沉著臉,整個人像融進無邊的黑夜中。


  這下有麻煩了,原以為不過是鍾離椿陽從戲文看來的虛構人物,怎知竟是真實存在,還鼎鼎有名。


  為了不露餡,蕭林秉持“少說少錯,不說不錯”的原則,佯裝一副“被逼暴露身份後不想多說”的苦惱。


  不得不說,蕭林裝得一手好逼格,就連求知欲最旺盛的薛南琛也不再糾纏,其他人更歇探究的念頭。


  但是不再八卦不代表意外爆料一事就沒產生什麽影響,別的蕭林不知道,那六人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同了。


  如果說之前他們對蕭林是感激和依仗,那麽現在多了一絲豔羨。


  看到這些人的轉變,蕭林不禁思考這青虛子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為什麽在信息閉塞的古代會有那麽高的知名度?更想象不到這個人曾經有過何等的傳奇故事以至於令這些見識淺薄的古人竟然對自己的快速愈合傷口感到理所當然?


  不過蕭林懂得好奇心害死貓的道理,沒有傻到開口問人。


  就這樣,蕭林把這件事壓在心底。


  篝火瑩瑩,照亮蕭林淡漠的側臉。劈裏啪啦的燒木聲在烏古郎六人的耳裏猶如安眠曲,催他們安心入睡。


  蕭林等所有人熟睡後,拉開衣襟,小聲問:“檸檬餓了嗎?”


  檸檬睜著水溜溜的大眼睛,小嘴巴張得大大,剛要吼兩聲就被一根手指堵住。


  “咬破我手指,吸血吧。” 蕭林毫不介意:“直到你飽為止。”


  檸檬還不明白吸人血意味著什麽,它隻服從餓了就要進食的生物本能。


  它小而尖的牙齒刺穿蕭林的皮膚,蕭林眉頭一簇,卻沒有出聲。檸檬滋滋有味的吸吮不斷湧出的鮮血,吸溜吸溜的,別提多滿足。


  蕭林靜靜地看著檸檬享受地吸血,暗地裏慨歎幸好隻有幼兒期是吸食血液,到了成長期就能夠直接食用她凝聚的能量子,不然就檸檬這樣喝法,再強的自愈能力也頂不住。


  這件事是靈蒙獸身殞前告訴蕭林的,它還說了不少關於靈蒙獸的其他事。至於靈蒙獸的種族天賦,它沒有多說。


  因為等檸檬到了那個階段,它自然而然就會的。


  蕭林也沒多問,她以為所謂的天賦異能不過是噴火什麽的,壓根沒想過其他。但是不久的將來蕭林見識到靈蒙獸真正的能力,而且還幫了她一把,成功走出幻暮之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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