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掌櫃人選
青虛子覺得和蕭林相處有意思,蕭林也有同感。別看青虛子老沒正經,但挺關心蕭林。
蕭林拉著假裝不情願的青虛子,邊走邊介紹。
正前方的大門紅磚高梁,萬通鏢局四個大字燙金高掛。進入後是寬敞的大廳,分成接待處、辦公區、貴賓室等等多功能於一體的區域。後麵是練武場和兵器庫,再往後是倉庫,貴重的貨物會存放在地下倉庫。旁是鏢局員工的宿舍,最外麵是高大的圍牆,牆上有倒刺,東南西北方都建有哨崗,整個鏢局像個鐵桶,滴水不漏。
青虛子了解鏢局的整體格局後,在心裏誇讚蕭林設想周到,卻死要麵子,偏不開口。
這時,一個像工頭的男人連忙跑過來,對蕭林殷勤地說:“東家來也不提前說一聲,好歹叫咱們有所準備。”
“準備什麽?”玩心又起的青虛子搶著挖苦:“準備藏起你們偷懶的蛛絲馬跡。”
明明是一句玩笑,老實的工頭卻當真,焦急的澄清:“沒有,絕對沒有。東家,小的敢對天發誓,絕無偷工減料,鬆懈怠工。”
蕭林先是無語瞪了青虛子,然後對工頭說:“你們一直做的很好。”
工頭頓時像吃了定心丸,更加賣力幹活。工頭都如此,其他工人哪敢怠工,畢竟像蕭林大方又不拖欠工錢的雇主少之又少。
蕭林和青虛子到鏢局時快到中午了,他們也懶得跑來跑去,索性去附近打野味。
其實蕭林有提供午餐給工人,隻不過青虛子非要吃點特別的,也就沒和工人們一起吃。
小火堆上架著兩隻七彩珍雞,滋滋地烤著,香味撲鼻而來。
青虛子一手一隻雞腿,大快朵頤,吃得滿嘴是油,讚歎道:“就憑丫頭你這手藝,不知有多少男兒郎求娶。”
蕭林一笑置之,自己和賢良淑德根本不沾邊,估計在別人的眼裏自己就是離經叛道的代言人,現代的男性都不太接受自己這類型,何況觀念陳舊的古代。
蕭林想著想著,不知怎地想到鍾離暮雲,他……是不是也是這般看自己?
憂思剛起,蕭林猛地搖頭,心慌地逃避去想自己為何在意鍾離暮雲的想法。
青虛子咬下一塊雞肉,含糊不清:“泥(你)為何玩頭(搖頭)?不好遲(吃)嗎?”
蕭林剛想說沒什麽,工頭就被好幾個工人簇擁過來,臉上有些難為情。
蕭林以為是工程出了問題:“怎麽了?”
工頭硬著頭皮走過來:“東家,不知鏢局日後是否需要雜工?”
蕭林被問懵了:“暫時沒想好,不過鏢師倒是缺得很。”
工頭難掩失落,仍爭取道:“若是日後東家需要,還望提攜小的一二。”
蕭林想不通工頭迫切找後路的原因,也不想開空頭支票:“我會考慮。”
工頭掛著牽強的笑容走了。
“奇怪於他們的急切?”青虛子問出蕭林的疑惑。
蕭林看向滿足地打飽嗝的青虛子,青虛子回味地砸吧砸吧嘴,才說:“前年澇災,糧食失收,農民苦不堪言。偏生大地主祁家非但不體恤,還增收佃農的糧食,以至眾多農民無力續租,三餐不繼。”
蕭林懂了,農民租不起土地,就沒了生活來源,所以隻能找別的謀生。
“如此濫收,皇上不管嗎?”蕭林問。
青虛子沉默一會,才告訴蕭林:“當年爭帝之戰,祁家出力頗多,有從龍之功。”
蕭林點點頭,也不說了。高處不勝寒,要坐穩那個位置,考量的事有許多。而且祁家還是大靕四大家之首,實力不容小覷,要動他也不容易。
青虛子擦了擦嘴:“言歸正傳,鏢局是有了,鏢師也不算難尋,但你仍欠一位至關重要的人。”
蕭林思考好陣子,沒想出來:“誰?”
“鏢局的大掌櫃。”
蕭林何嚐不知,鏢局的大掌櫃相當於現在公司裏的首席執行官,也就是現在人們常說的CEO,負責鏢局的經濟運營和日常事務管理。
能當上大掌櫃的人必須處事精明、辦事老到,看貨不走眼、估價不離譜,對於走鏢的裏程、路上的開支、上下的打點、獲利的多少、鏢局的盈虧,更是會精於盤算,以保證鏢局的正常運作和持續性發展。
具備這種能力的人才本就鳳毛麟角,憑蕭林如今的人脈,就算出高價也難以聘請。
再者,蕭林奔波於末世與古代,不可能長期留在鏢局,所以大掌櫃的人選的人品一定經得起考驗。
青虛子見蕭林苦惱地用樹枝,有一下沒一下扒拉火堆,就明白她在煩什麽。
“區區大掌櫃,何須憂之。”他看不過眼,埋汰道。
蕭林聽著,眼睛不由得發亮:“師父,你有合適的人選介紹給我?”
青虛子理不直氣也壯:“沒有。”
蕭林不說話,直接用鄙夷的眼神表達自己的槽多無口。
青虛子被蕭林的眼神刺激到,拍著胸口:“就一掌櫃,為師不日便尋來。”
“哦,我等著。”蕭林敷衍道。
青虛子最不喜被人質疑,尤其那個人是蕭林。於是他立即行動,走了一段路又轉回來,拎走吃剩的半隻雞。
接下來的幾天裏,蕭林沒見著青虛子,以為他找不到大掌櫃人選而不敢來見自己。
直至蕭林快忘了這件事的時候,青虛子扛著大麻袋,眉開眼笑地回來。
那個麻袋動來動去,時不時傳出“唔唔”聲。
蕭林指著麻袋,詫異道:“你……套人麻袋了?”
青虛子肩膀一斜,麻袋滾到地上,麻袋裏的人發出沉悶的痛叫。
青虛子拍拍手:“注意言辭。為師已好言相請,可這後生不識好歹,唯有出此下策。”
說完青虛子還神色為難,一副“我都是為了你”的樣子。
蕭林頭痛到撫額,攤上這麽個自以為是的師父,她好像能預想未來會有數不清的坑等著自己去填。
以後的事蕭林沒力去想,當務之急是把麻袋裏的倒黴蛋給放出來。麻袋才打開一個小口,裏麵的人就迫不及待伸出頭,同時拚命往後退。
這時蕭林才看清倒黴蛋的廬山真麵目,這是一個三十出頭,五官普通的男子,能在第一眼後留下印象的隻有總是上揚的嘴角。
即使此刻他怒恐交加,充滿戒備,在蕭林眼裏,卻像在笑。
“是你?”倒黴蛋驚訝地看著蕭林。
蕭林確定自己沒見過這個男人:“你認識我?”
男子似乎恢複鎮定:“試問有誰不識蕭姑娘的威名,畢竟以女子之身殺匪窛,建鏢局,應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相似的話,蕭林聽過很多,可男子眼中沒有蕭林預料中的畏懼、鄙夷和不屑,是不加任何個人情緒的講述一個事實。
這點很難得,古代男尊女卑,用條條框框約束女人,以“女子無才便是德”的歪理進行洗腦。縱然僥幸出現有才華的女子,也會被打上離經叛道的印記。
別看那些人提起蕭林時多是恭維,背地裏不知說了多少壞話。
這樣的大環境下,佟越霖的客觀和理性就顯得難能可貴。
於是蕭林改變主意:“你叫什麽名字?”
“在下佟越霖。”
青虛子見蕭林和佟越霖相談甚歡,自己像被排除在外,他很不高興。
“老夫沒騙你吧,”青虛子趕緊顯示存在感:“此人若是當了鏢局的掌櫃,他日鏢局必定前途無量。”
佟越霖現在確定青虛子無惡意,解開繩子後,從容地走出布袋,整理衣服,然後才開口。
“小生不知老前輩是何許人也,但晚輩才疏學淺,恐難以勝任。”
青虛子聽了勃然大怒:“果真孤陋寡聞,竟不識老夫大名。”
蕭林:“.……你的關注點居然是這個?”
青虛子神奇的腦回路令佟越霖一下子應接不來,而默不作聲的反應卻被青虛子誤以為他在輕視。
青虛子氣得直跺腳:“老夫乃大名鼎鼎、神機妙算、無所不能、學富五車.……青虛子也。”
自爆身份並沒有使佟越霖信服,麵無表情的看著青虛子,好像在說“編,接著編”。
“真是氣煞老夫也。”青虛子滿臉通紅,抓耳撓腮。
如果不是還有些許分寸,他恨不得揪著佟越霖去皇宮,叫鍾離博萬為自己作證。
可這能怪誰,百口莫辯的結果隻能怪青虛子自己向來行蹤詭秘,又喜歡故作神秘。
蕭林真是怕了青虛子想一出是一出,趕緊說:“抱歉,我師父冒犯了你,我代他向你真誠致歉。”
佟越霖略有詫異,他以為殺人不眨眼的蕭林應該是狂妄傲慢,如今看來倒是自己道聽途說,先入為主。
雖然佟越霖還是不爽自己被綁,可是人家道了歉,自己又沒受到實際傷害,況且眼前兩個“綁匪”沒一個是簡單的。蕭林就不說了,那老頭看似不著調,實則深不可測。
佟越霖秉持多個朋友好過多個敵人的原則,忍下這口氣:“既是誤會一場,今日之事便到此為止。”
蕭林作揖:“好,改日我登門拜訪,一表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