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猝不及防的表白

  蕭林沒想過會有人暗戀自己,所以她這一刻是懵圈的。


  忽然,不遠處的大樹響起喀嚓聲,像有人大力掰斷什麽。不過聲音不大,隻有蕭林聽見。


  “此次可知我心意?”薛南琛乘勢追問。


  人生第一次被人表白,蕭林驚訝過後的反應居然不是竊喜,而是想到鍾離暮雲。相似的感受告訴蕭林,自己未曾有對薛南琛動過情。


  蕭林很平靜,也沒有猶豫:“聽懂了,但是很抱歉,我有喜歡的人了。”


  薛南琛眼中的星光盡數隕滅,落寞的眼神空洞無物,一如掏空的心髒。


  他盡力掩飾臉上的失落,扯著嘴角:“是我唐突了姑娘,讓蕭姑娘見笑了。惟願您,所得皆所期,所失亦無礙。”


  蕭林張著嘴,她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麽,可薛南琛孤寂的背影像塊大石,堵住咽喉,壓在心頭。


  既然明知不可能,就不要做令人誤會的舉動,那些無謂的勸慰才是對薛南琛最大的傷害。


  最後,蕭林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薛南琛離去。


  皎潔的月亮被烏雲遮蓋,深深淺淺的墨藍隨意塗抹在無際的天空,無意間變大的風竟覺涼意入骨。


  不知過了多久,蕭林拖著僵硬的腿,坐回石凳,半低著頭:“你還想看多久?”


  鍾離暮雲從不遠處的大樹後走出,他先是踟躕不前,然後慢慢走過來。


  也許是有了值得傾訴的人,也許還在愧疚。蕭林問:“我是不是做錯了?”


  鍾離暮雲之前是意識到薛南琛對蕭林的感情,可沒想不到薛南琛會這麽快,這麽有膽量直接告白。


  即使作為情敵,鍾離暮雲也不得不承認,薛南琛比自己有勇氣。


  他不知道薛南琛喜歡蕭林多久,但敢肯定自己暗戀的時間不比薛南琛的少,但是自己除了猶豫,還是猶豫。


  鍾離暮雲越想越覺得自己窩囊,還說什麽成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連喜歡也不敢說出來。


  薛南琛的表白刺激到鍾離暮雲,腦子亂哄哄,開口就是:“你心悅何人?”


  “哈?”蕭林詫異地抬頭:“你說什麽?”


  鍾離暮雲表情很認真,如墨的瞳孔鎖定蕭林,不容她逃避:“方才你說已有意中人,是何人,姓甚名誰?”


  氣氛緊張之餘還飄蕩著漸現曖昧,蕭林的心怦怦亂跳,臉頰發熱,難得結巴。


  “什……什麽意中人,胡……胡說什麽呢。”


  或許陷入愛情中的人智商都掉線,鍾離暮雲誤以為蕭林是想起那個“意中人”,那顆心像墜入陳年的醋壇,又酸又澀。


  “他便這般好嗎,值得你如此掛念?”


  蕭林見鍾離暮雲黯然銷魂,終於察覺到不對勁,一個最不可能的可能紮進腦海。


  鍾離暮雲看蕭林傻乎乎的,悲怒交雜:“你,你知不知羞,一個姑娘家成天惦記情愛之事,怕旁人不知曉嗎。”


  “我……”


  “我知道,”鍾離暮雲沒給蕭林說下去的機會:“嫁娶大事宜早不宜遲,可也不能操之過急。”


  “你……”


  鍾離暮雲念起來根本不帶停:“你年紀尚輕,見識又淺,怎知那人便是餘生良配。”


  鍾離暮雲反應過大,令蕭林越發肯定自己的猜測。哪怕隻是一個還沒確定的假設足以使她心跳如雷,整個人猶如蒸熟蝦子。


  蕭林的神遊太虛令鍾離暮雲徹底炸了,他覺得蕭林在無視自己。


  “蕭林!”他第一次直呼蕭林的名字:“究竟是你太執著?還是我在你眼裏如此無足輕重,不配入你的眼?”


  蕭林聽鍾離暮雲越說越離譜,忍不住爆出:“你就是我喜歡的那個人。”


  鍾離暮雲:“.……”


  十月末的蒼梧大陸是山寒水冷,尤其是準備離開登仙島的蕭林特別能感受到島內外溫度差異之大。


  岸邊停著一艘送蕭林和鍾離暮雲回大靕的船,船上的蕭林望著緊閉的船艙,有點後悔昨日的衝動。


  昨晚,蕭林隨口而出的表白嚇愣了鍾離暮雲,也驚呆了自己。


  鍾離暮雲先是不信,反應過來的蕭林索性鼓起勇氣,一再表明自己的心意,鍾離暮雲一會哈哈大笑,一會愁眉苦臉,最後還落荒而逃。


  蕭林丈二摸不著頭腦,她不知道鍾離暮雲這是接受了還是嚇傻了。


  自那時起,鍾離暮雲便有意識避開蕭林。


  蕭林以為是自己的“孟浪”嚇壞了鍾離暮雲這個純情的古代男,想給時間讓他冷靜下來,所以沒去找他。


  蕭林聽到船夫說可以開船後準備登船的時候,一女子叫住了她。


  蕭林轉身望去,入目便是那一身火紅。那是一個極美的女人,麵白如玉,螓首蛾眉,碧眼盈波,唇如胭脂,美得攝人。


  她和蕭林見慣的天醫門中人喜歡素色衣裳不同,一身黑邊紅綢衣,濃妝豔抹,氣勢迫人。


  蕭林一時拿不準這女子的身份,按理說在登仙島多半是天醫門的人,可這個人和天醫門的其他人又處處大相徑庭。


  那女子煞有其事地上下打量蕭林,然後玩味一笑:“你便是舌戰單泊如,令她百口莫辯的小丫頭。”


  “呃,是我。”


  女子嗬嗬笑了兩聲:“我早就看不慣她那目下無塵,扞格不通的模樣,若不是看在掌門的份上,早就讓她嚐嚐我的厲害。”


  蕭林眼角微挑,看來天醫門也不像傳聞中所言守望相助,團結一致。


  女人又問:“我還聽聞你是那臭老頭新收的徒兒。”


  “臭老頭?”蕭林讀取一下大腦的內存,青虛子經常亂糟糟的造型就蹦出來:“前輩認識我師父青虛子?”


  女子嘴角彎彎,似笑非笑:“何止認識。”


  蕭林直覺這裏麵有故事:“前輩是?”


  “你替我捎句話給那老頭,”女子紅唇勾勾:“火岩山一別,我沒來得及為他送行,日後必‘好好補償’。”


  最後四個被重讀的字深含□□味,蕭林不禁替青虛子捏一把汗,來者不善啊。


  直到蕭林上船,問了船夫,才知道紅衣女子姓蓉名罌姑,是萬毒峰的堂主,毒醫雙絕。


  拉錨揚帆,掌舵破浪,凡間仙境的登仙島慢慢隱身於彌漫的濃霧中。


  蕭林站在船尾,遙遙相望,心裏難免有些惆悵。直到最後,薛南琛都沒出現,她覺得自己可能要失去這個朋友。


  木船一路西行,在蕭林暗中助力下,時間足足縮短了一半。


  船一靠岸,蕭林來不及回家,隻交代船夫幾句就離開了。臨走前,她深深地看了一眼船艙,抿著嘴,扭頭走了。


  蕭林上了岸,找個沒人的地方,回去末世。


  木船那邊,鍾離暮雲呆在船艙左等右等,也沒見蕭林來找自己,本就七上八下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


  其實自從蕭林當麵表白後,鍾離暮雲就驚喜交加,天底下沒有比“自己暗戀的人也喜歡自己”更值得高興的事。


  正因為太開心,以至鍾離暮雲不知所措,不知如何麵對蕭林。


  在大靕,男歡女愛的事向來比較隱晦,很多人婚前都不一定見上一麵,這麽直接地剖白心聲,完全顛覆鍾離暮雲的情感觀念。


  等到徹底消化蕭林愛的炸彈,船都快到大靕了,船艙裏的鍾離暮雲提前演習無數遍見到蕭林時神情和語言,好不容易做到最佳的表現(鍾離暮雲自認為的)。


  誰知,鍾離暮雲鼓足勇氣走出船艙,卻被告知蕭林早就走了,隻留下一句叮囑,讓他自己回家。


  鍾離暮雲頓時臉如黑炭,好像醞釀一場暴風雨。


  而蕭林也清楚就這樣走了,鍾離暮雲肯定有情緒,但變異蟲的事已經一拖再拖,早一秒回去就多一分把握。


  上天再次眷顧蕭林,她回到的時候很及時,變異蟲隻是逼近安和,並沒有開始入侵,隻是有部分外出搜集物資的人受到襲擊。


  蕭林急匆匆地趕到科研樓,不由分說地聚集那些科研人員,把蟲墓花擺在他們麵前,下死命令無論如何也要研究出來。


  研究員點頭如搗蒜,即使蟲墓花外形奇特,也沒敢多問一句。


  辦完最要緊的事,蕭林顧不上歇口氣,又奔向醫院,一來看望被變異蟲襲擊的幸存者受傷情況,二來詢問他們變異蟲襲擊時的情形。


  哪成想到當蕭林趕到醫院,看到許宴菲和梁妙潔在爭吵。


  “許宴菲,你能不能不要這麽自私自利!”梁妙潔憤怒道:“你的異能明明還沒達到臨界點,為什麽不救於浩?”


  許宴菲臉色冷冷:“你可別胡說八道,這裏所有人都看見我剛才拚了命救人,用光了異能。要救於浩,要麽找別人,要麽叫他等。”


  梁妙潔呸了許宴菲一臉:“我雖然不是異能者,但異能暫竭是什麽模樣以為我不知道嗎?對,你剛才是在救人。可你救的人不是團體的領頭人,就是異能者,而於浩隻是個普通孩子。對你沒有利用價值,你就見死不救。”


  許宴菲慢條斯理地欣賞新做的美甲,一點心虛或羞愧也沒有:“沒證沒據的話別亂說,你問問這裏人,誰能證明你說的。”


  圍觀的人不自覺後退,沒人願觸這個黴頭。即使許宴菲平日裏踩地捧高,巴高望上,可是大家都顧忌她是蕭林的核心成員,還是稀缺的治愈係異能者,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梁妙潔雖然也是蕭林團體的一員,但她是後進,又不是異能者。兩者相比,他們自然偏向許宴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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