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黑色星期五
對麵羅弑天搬走以後,房子就空了下來,並沒有新的人住進來。
他一消失,我的生活總算平靜了下來,不會再有一個男人在你身邊唧唧歪歪的,在樹底下給你彈吉他唱情歌……
阿青似乎是從羅弑天最近求偶的一係列事情裏,學到了體貼和溫情。
阿青開始重複羅弑天會的所有東西,給我買早餐,給我彈吉他,給我電影票……
我非常無語。
因為阿青是普通人看不見的鬼,他去買早餐,其實就和偷早餐差不多……
彈吉他……拜托,他是一百年前的古董君,會鋼琴就不錯了,還彈新新人類的吉他,撥了幾次,就壞了N把吉他,把鄰居街坊吵個半死……
至於電影票,人家羅弑天送的是女孩子喜歡看的肉麻戀愛片,阿青卻是選的抗戰劇!!!
“抗戰劇家裏就牛奶歌看了,沒必要花錢專門去電影院看。”我無語的將電影票還給了阿青。
阿青有些失落。而小香姐姐卻是把票搶了過來,看是抗戰劇,整個人笑嘻嘻的:“你們不要,就給我吧,我喜歡看,我和我的新男友一起去。”
我汗顏的看著小香姐姐重新戀愛後,全身散發的甜蜜香氣。腦補電影院中,一個帥氣的男人身邊有一個空位。一個男人因為視線原因想換個座位,幹脆就坐在原有的帥氣男人身邊。而這帥氣男人身邊的不是空位,而是有一個女鬼占座了。男人一屁股坐下,其實是坐在了女鬼的身上。要是位子顛倒一下,姿勢有些汙啊。
我腦補了一臉鼻血。這個教訓告訴我們,不要隨便坐不屬於自己的空座位,免得你占了一個鬼的便宜,然後被鬼纏上了。
阿青雖然有些失望,又重新開始給我選起了肥皂電視劇,他一直秉持著,自己先看完,然後再給我推薦的。每次看見阿青,非常認真的,正兒八經的看肥皂電視劇,偶爾還拿筆給電視劇評分,那認真的呆萌樣,讓我心裏樂不可支。
我欣賞了一會阿青的呆萌,然後就刷起了微博。
我一打開微博,就看見今日頭條全被S市歌劇院集體跳樓事件給吸引住了。
很多人知道的信息都隻是一部分,但是他們把自己的信息聚集在一起,竟然能差不多完整的模擬出事件的來龍去脈。
S市歌劇院是S市比較老的一個娛樂場所。以前這裏引進的都是西方的歌劇,莎士比亞、天鵝湖之類的曲目,在這裏非常流行。但是在如今網絡信息量爆棚,電影替代了很多年輕人的娛樂方式,歌劇院漸漸沒落了起來。
當然也不是沒人聽,隻是比起以前,比起院線電影來說,確實沒落了許多。
來聽歌劇院的基本上都是,大大小小的文青,偶爾也有裝優雅的暴發戶過來,當然普通小市民也有。不過,常來歌劇院的,還是以文青為主。
昨夜,S市歌劇院晚間是鋼琴演奏,是有名的英國普特拉鋼琴師來國演奏。當時,歌劇院的門票被銷售一空。普特拉鋼琴師在歌劇院的舞台上,偶爾獨奏,偶爾和提琴家等一些合奏,協奏。總之,整個晚上,一共彈了二十首曲子。
隻有音樂,沒有氣氛的調動,很多人聽到一半就走了,似乎對普特拉鋼琴師有些失望。堅持聽到最後的人,越來越少。
據在聽完倒數第二首曲子就離場的觀眾說,聽最後的曲子的人,應該還剩下十五人左右。而就是這十五人,全部在聽完最後一首曲子的時候,竟然集體跳樓。
因為S市除了上次齊全保險公司殺傷事件比較多以外,很少發生這麽大規模的死亡事件。所以這次,S市歌劇院集體跳樓事件,很快就在微博裏傳瘋了。
很多人猜測這些人集體自殺的原因,他們都是看了曲目,知道最後一首曲子的名字叫做《黑色星期五》,就認為是普特拉鋼琴師奏的這首悲傷的曲子,讓這十五個人集體自殺。
所以,普特拉鋼琴師被警察逮捕,以謀殺罪論處。
我看了這些新聞,也隻是感歎了一下,就這麽過去了。
但是,麻煩還是找上了門。
我帶著阿青又去了一趟鬼宅,給孤魂野鬼發福利,發到一半,十五個死狀淒慘的鬼,愣愣的看著我,他們手裏竟然各有一個樂器。
他們飄進鬼宅,對著我開始奏樂。
我覺得莫名其妙,阿青卻是猛地用手捂住耳朵。隻是這樣也無濟於事,十五個鬼他們彈奏的樂器發出的聲音,就像是空氣一樣,都能進入到我的身體裏。
那些聲音,對我而言,沒有悲喜,我隻覺得懵懂,緊接著,他們樂器發出的聲音突然一個高峰,我就突然發現自己暈了過去。
等我醒過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竟然坐在了一個明亮的劇場裏。舞台上有一個銀色卷發的老外在那裏彈鋼琴曲,曲子悲傷,抑鬱,沉悶,黑暗,血腥,怨恨……
反正,怎麽聽,讓我能聯想到的東西和情緒,都讓我非常悲傷,胸口就像是被人緊緊抓住了一樣。
等老外彈完以後,劇場上的觀眾沒一個鼓掌了,反而是我的手在鼓掌。
等我一鼓掌,其他觀眾全都轉頭來看我,他們根本不是人,死狀千奇百怪,我嚇得尖叫,坐在我身邊的觀眾直接爪子扯開我的嘴,把我的舌頭拉長,揪出來,扔在地上。然後就拉著我,上了好幾層樓樓梯,然後我就見到所有不是人的觀眾,排著隊,一個一個的往下跳。
跳下去之前,他們會上一個跳台,跳台是木質的,總共有七層。每個觀眾會選擇一層,踏上去,然後再縱身一躍,跳下去。
他們寂靜無聲,就像是不會說話一樣。我能聽到的聲音,隻有每個觀眾跳下去,發出的“砰”的聲音。
聲音總是能讓人聯想到場景的,聽見一個,就仿佛看見一個觀眾被摔得粉碎,腦漿爆裂,紅紅黃黃的東西都流了出來,讓我腳底發毛。
我聽得久了,竟然覺得這聲音非常好聽。就像是鋼琴曲一樣,每個站在跳台上的觀眾,踏上了同一個階梯的,跳下去,都會發出同一個音調的“砰”。
聲音起起伏伏的,就像是一個自然而成的曲子。
我的身體自動向前,耳邊這些死亡似的哀樂,漸漸在我腦中形成,聽著聽著,眼淚就流下來。
悲傷的樂曲在我耳邊,催眠著我,讓我覺得人生沒有任何意義。
很快,就輪到我了。
我的腳自動的選擇了第四層,然後我的腳輕輕一飄,就像是被人送了出去,我身體失重,直接掉了下去。
我在預感疼痛到來的一瞬間,整個人身上像是有了棉花糖一樣,突然身體上浮,我驀然睜開眼睛,就發現自己還在鬼宅。
而那十五個死狀淒慘的鬼,全部都流出了血淚。
阿青扶著我,問道:“主人,你還好吧?”
我腦袋剛才受了那麽多刺激,有些反應不過來。我氣喘的拉著阿青,問道:“我剛才是怎麽了。”
“主人,你是突然昏過去了,不過你很快就醒了,就花了幾秒的時間。”阿青解釋道。
而我卻心情複雜,剛才我經曆的哪裏是幾秒,我感覺我都經曆了一生,還是悲苦的一生。悲苦到了最後,覺得自己已經到了一百多歲,該死的年紀,就縱身一躍,結束自己的生命。
我轉眼看麵前十五個奇奇怪怪的鬼,警惕道:“剛才是你們搞的鬼?你們是想做什麽?”我原本以為,他們是來找麻煩的。但是,剛剛經曆了那麽多,就像是我被投射到了一個人身上,體驗了他死前的場景和情緒。
會做這種事的鬼,一般可不是為了殺人的,大多數都是想讓人回顧自己的死因,再提出一些要求。比如找到真凶啦之類的狗血事。
見我問了,十五個鬼同時張開口,我就看見他們口中都沒了舌頭,都被人揪了出來。他們手裏的樂器似乎是天生的,根本就不能拔除。
他們指手畫腳的和我說話,我根本就聽不懂,“你們不會說話,難道就不能用腦電波和我說嗎。”
鬼和人不一樣。人沒了舌頭,不能說話,是因為生物構造問題,因為缺少舌頭這個關鍵發聲的構造。但是鬼就不一樣了,鬼沒舌頭,其實隻是死前記憶的投射。不能說話,完全是因為鬼自認為自己不會說話,完全是受了做人時候的影響。
其實他們是能說話的。所以我讓他們用腦電波和我說。他們隻要意識到腦電波,別說說不出話了,就是被截肢的鬼,隻要能運用好腦電波,把自己想的美好,自己的鬼魂之體,就能變得完整。
這十五個鬼還是不能完全應用腦電波,但是他們自發的用腦電波,形成了各種各樣的樂器,代替他們發聲。
他們想要表達什麽的時候,就會彈奏樂器,讓別人知道他們的喜怒哀樂。
隻是,我對音樂也不懂,殯儀館出喪的哀樂我還會一點。
十五個鬼有些著急,最後他們幹脆就哼哼嘿嘿的和阿青叫了起來。
我去,這要是能聽懂,才怪了。
但是,出乎我意料,阿青竟然聽懂了,“主人,他們說,他們是慕名而來,來找你,去抓鬼的。他們就是S市歌劇院集體跳樓事件的自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