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辛苦了
相由心生。
李正雲等人給謝柔錦的感覺很不好。
承然，一部分是謝柔錦先入為主的主觀因素，還有一部分，是李家的人顏值不行。
尖嘴猴腮的，一看就是刻薄的人。
特別是李正雲。
自以為讀了幾年書，就目空一切，拿鼻孔看人，好像謝府欠了他似的，一身酸腐氣，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讀書人。
謝柔錦嫌棄地撇嘴。
還沒進屋子，就看到李正雲鼻孔朝天地坐在座位上，不知道的，還以為李正雲臉上隻長了兩個鼻洞呢！
至於他帶來的那什麽表哥表弟。
謝柔錦就更看不上了。
沒有接觸過，可她了解謝老夫人，再看看這個舅老爺，謝柔錦心裏直嗬嗬。
好不容易坐下了，謝柔錦耳邊就全是李正雲的之乎者也。
心裏的鄙夷就更大了。
“柔姐兒……”
聽到李正雲叫自己的名字，謝柔錦望了過去。
李正雲趾高氣昂地看著謝柔錦。
這裏，就他和大妹的輩分最高，他又是個男的，就該主持大場麵，李正雲認為自己完全有資格在謝柔錦麵前拿喬。
“看看你最近做得好事兒，你祖母是短你吃，還是短你用的了？你爹才走，你就要把你祖母和你兩個叔叔趕盡殺絕！你就不怕你爹在下麵死不瞑目？”
王氏頓時變了臉。
謝文霖也繃緊了身子。
謝柔錦斜睨過去。
長房一家的漫不經心讓李正雲很不舒服。
他向來是說一不二的高高在上，如今謝府沒了當家人，他這個舅老爺是最有資格的，謝柔錦這是什麽態度？
“柔姐兒，家和萬事興的道理，你懂不懂？你看看你做的都是什麽事兒！謝府家大業大，是錦城的典範，你非要把謝府弄成笑話才罷休嗎？還有，你三嬸不過是想守著莊子，你非但不收斂你強取豪奪的行為，還夥同外人陷害你三嬸！把你三嬸弄進牢裏，你有什麽好處？謝府沒了名聲，三房沒了名聲，你就能獨善其身？柔姐兒，別忘了，你也是謝府的一份子，你還沒進容府的門！”
王氏動了動，想開口，被謝柔錦攔住了。
這種懟天懟地的活兒她最喜歡了。
本尊本就名聲不好，也不差這一回了。
可王氏不行。
王氏是謝府的媳婦，謝老夫人可以拿捏她，而且王氏身後還牽扯到王家，她可不想把事情鬧到五鳳鎮去。
“叫你一聲舅公，你還真把自己當人物了？”
“你……”
謝柔錦不依不饒地打斷了李正雲的話，“我爹在下麵很欣慰，特別是他看到我做的這些事，知道我們孤兒寡母沒被人欺負，很放心。就是不知道那些欺負我們的人心裏安不安穩，會不會睡個好覺了。筱筱還得感謝舅公，沒有舅公的提點，筱筱還沒想到這個，今晚筱筱一定會和娘多燒點紙錢給爹，順便和爹說說最近謝府的事。”
“大逆不道！”李正雲手指哆嗦地指向謝柔錦。
“至於家和萬事興，這點筱筱很讚同，如今謝府是我娘當家，筱筱就覺得挺好的，確實‘家和’，自然也就‘萬事興了’。就是不知道你們滿意不滿意。至於名聲，筱筱早就沒了名聲，不過筱筱是很愛惜名聲的，這點無須質疑，所以，這麽久以來，筱筱沒有主動敗壞過謝府的名聲。”
無非是你們自己要作死，她全力配合一下罷了。
“最後，舅公，不知您哪兒來的底氣在謝府叫囂，祖父走得早，筱筱的父親也去了，可謝府還有二叔和三叔，再不濟，還有大哥。舅公關心我們這些晚輩，筱筱心裏感激，就是吧，筱筱天生反骨，最見不得長房憋屈，可舅公是長輩，要擺長輩的譜，教訓晚輩，我們也得配合不是？筱筱既不想自己憋屈，也不想舅公難受，所以，舅公把這些年從謝府扒拉的銀子都還來吧，這樣，舅公教訓筱筱的時候，筱筱就不覺得憋屈了，筱筱不憋屈了，就不會口不擇言，與舅公爭鋒相對了。舅公罵著解氣，筱筱聽著也不生氣，舅公，你認為呢？”
眾人啞然。
誰也不會想到謝柔錦居然來這麽一出。
謝德澤端起茶杯，掩飾嘴角的笑意，餘光悄悄朝謝柔錦撇去。
“反了，反了！”
李正雲氣得臉色通紅，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胸口劇烈起伏，最後還是李祥上前，一邊幫他順氣，一邊遞了杯茶過去。
“謝柔錦，你現在是無法無天了，誰都治不了你了，是不是？”
打李正雲的臉，就是打謝老夫人的臉。
謝老夫人在謝府順風順水幾十年，又用謝府的銀子資助著娘家，不僅兩個兄弟，就是侄子、侄孫都十分敬重她！
雖然她最近幾年沒回過娘家，可娘家那邊一直都有她的傳說！
周圍的，哪個不說她命好，嫁了戶好人家！
哪個不羨慕她生了兩個爭氣的兒子，還有幾個將來能入仕的孫子？
哪個不嫉妒她逢年過節送回去的節禮？
哪個不嫉恨她手裏大把的銀子？
哪個不眼紅謝府的門第？
這些，都是她身上的光環，是她的驕傲！
謝柔錦居然敢在她麵前讓她娘家人還銀子，誰給她的膽子？
“謝府之前是我當家，銀子怎麽用，我說了算！怎麽，你奪了掌家權，搶了我的東西還不算，現在把手伸到你舅公家了？”
“祖母，”謝德澤搶在謝柔錦前麵開口了，“您最近身子不好，筱筱也是心疼您，由伯娘掌管中饋，您安心養身子就是。筱筱是孝順您的，隻是方法不對。大伯走前立下了遺囑，筱筱也是按照大伯的遺囑辦事，您也知道筱筱的性子風風火火的，她性子急，隻想著早點把事情辦好，所以態度上就強勢了些。”
最喜歡的長孫說話了， 謝老夫人這點麵子還是要給的。
隻是心裏有點遺憾。
長孫不理解她的苦心，沒有站在她這邊。
謝老夫人是真心疼愛幾個孫子。
不管她在府裏如何與謝柔錦齷齪，都不希望幾個孫子沾染半分。
這關係到孫子的前程，也讓謝老夫人在有些事情上縮手縮腳。
李正雲沒有從謝柔錦身上討到好處，更加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了。
謝二爺和謝三爺勉強坐了一會，花廳裏就隻剩下了謝老夫人和李正雲。
看著妹子精神不濟的模樣，李正雲恨鐵不成鋼地說道：“謝柔錦一個晚輩，你這個做祖母的還治不了她嗎？現在什麽都到了長房名下，你以後怎麽辦？你在謝府兢兢業業幾十年，又生了兩個正兒八經的嫡子，臨到老了，還要受這種窩囊氣！”
有了大哥撐腰，謝老夫人壓了好些時日的委屈頓時泛濫成災，湧上心頭，眼角帶上了淚花。
“哥，你也知道我這個做繼母的，這些年小心翼翼，就是怕外麵有不好的流言。我寧肯委屈自己的孩子，也不敢苛刻元配的兒子，都說繼母難當，我這些年謹小慎微，心裏有多苦，大哥你是知道的！”
李正雲歎氣，似乎是在回應謝老夫人。
“老爺還在的時候，老大還勉強與我們維持著情分，可即便是這樣，那‘蜀繡樓’，老爺也插不上手。老大歲數還小的時候，‘蜀繡樓’有老掌櫃和幾個老嬤嬤看著，老爺又避諱姚氏的遺囑，怕老大魚死網破，隻能低頭做小，哄著那孩子暫時不要過戶。老爺勉強能壓著老大，老爺過世了，老大沒了後顧之憂，我這個做繼母的就提心吊膽，如果不是為了兩個哥兒，我也不會拿捏王氏，養歪謝柔錦！我這麽做，還不是為了謝府，為了哥兒！我擔驚受怕幾十年，就怕一覺醒來，房子、鋪子都成了別人的了。好不容易熬死了老大，想著一家人和和睦睦的，把生意做大，讓幾個小哥兒順利入仕，可那個死丫頭非要和我做對，就是見不得我們好！我被姚氏壓了幾十年，臨到老了，還要受晚輩的氣，我、我……”
說到傷心處，謝老夫人直接抹眼淚。
“這些年委屈你了，大家的眼睛不瞎，你對謝府如何，對老大如何，大家心裏有數。沒有你的操持，謝府哪會有如今的成就？”李正雲安撫道，“你放心，若是謝柔錦不知好歹，我們李家人也不是吃素的！大哥知道你為了幾個哥兒忍氣吞聲，怕損了幾個孩子的名聲，可如果謝柔錦冥頑不靈，非要找死，大哥也不會任由她胡來！如今謝府已經這樣了……你暫時靜觀其變，我倒要看看謝柔錦要如何折騰！就她這副德行，還如何進容府！謝柔錦再橫，也是你的晚輩，王氏是你兒媳婦，你拿捏不了謝柔錦，但是能捏著王氏！“
謝老夫人也是這麽想的。
謝柔錦再護著王氏又怎樣？
王氏始終是她的兒媳婦，她有的是法子拿捏王氏！
“等外麵的傳言消停些了，我們再做打算，你苦心經營了幾十年的名聲，可不能被一個死丫頭敗壞了！”
“大哥放心，我都省得。”
作為老童生的女兒，謝老夫人與兩個兄弟一樣，把名聲看得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