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一點點剝開
而更有意思的是，謝三爺與川子不僅認識，關係還很好，好到，川子時常跟在謝三爺身邊跑腿。
複雜的關係。
卻又不複雜。
公堂上，八卦的眾人眼底蠢蠢欲動。
而後，關於“聽雨樓”那邊的調查，還是與最初一樣。
吃食沒有問題。
熊大人傳了周老板。
剛開始的時候，周老板還對答如流，一點也不心虛。
可當熊大人拿出他與謝三爺勾結的證據後，周老板後背浸出了冷汗。
“大人，”周老板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大人，草民隻答應謝三爺停了與‘蜀繡樓’的合作，謝大爺的事，與草民無關。”
堂下眾人嘩然。
停了與“蜀繡樓”的合作？
“蜀繡樓”雖然是謝府長房的產業，可養著謝府一家子人。
謝府的人不感恩戴德就算了，還暗中使絆子，他們究竟在想什麽？
“蜀繡樓”破敗了，對謝府有什麽好處？
還是，他們以為“蜀繡樓”經營不善了，就能逼謝柔錦交出“蜀繡樓”？
謝大爺前腳剛走，他們後腳就做出如此喪心病狂的事，簡直天理難容！
誰家裏沒點齷齪，可不管在家裏如何爭鬥，都不會傷了根本。
大家吵吵鬧鬧，也絕對不會損害集體利益。
可謝府……
“具體說說。”
“回大人，草民家裏是做繡線的，與‘蜀繡樓’合作也有七八年了，謝三爺在很早之前就與草民交好，隻不過，謝大爺還在的時候，我們那點伎倆拿不出手，所以，在謝大爺過世後，才停止了‘蜀繡樓’的合作。按照我們原本的計劃，新出的繡線不僅賣給了‘錦繡樓’，就是其他繡線，‘蜀繡樓’要進貨的話，也會比以往的價格高上半成。”
別小看了這半成。
積少成多。
基數大了，最後的數目也不小。
堂下竊竊私語，謝三爺咬著後槽牙，沒有爭辯。
還不到他說話的時候。
“隻不過可惜，少東家沒有繼續與我們周家合作。其他供貨商也或多或少地得了謝三爺的暗示，所以，少東家接手‘蜀繡樓’後並不順利，也是少東家運氣，居然與張家談成了合作。”
“張家是你的人？”公堂上，謝柔錦低聲問道。
容昱點頭，身子朝謝柔錦靠了靠，低聲說道：“隻是認識，張家的價格與周家的差不多，東西還更好一些，周家那麽膈應人，當然是選張家了。”
謝柔錦轉了轉眼珠子，“價格還能談嗎？”
容昱頓時就笑了，“我與張家少爺關係好，可生意是張家自己的，筱筱真要我幫忙？”
謝柔錦搖頭，“我就問問。”
如果容昱與張力的關係真有那麽好的話，價格也不是不可以談。
人脈是什麽？
人脈不就是利益嗎？
感覺小手被人捏了捏，謝柔錦側目。
“張家的底牌可不止這一點點，要知道，蘇繡貢品，就是用的張家的線。”
“這麽厲害？”謝柔錦瞪大了眼睛。
這個，她還真不知道。
張家，果然是悶聲發大財！
堂上的審問還在繼續。
為了減輕罪名，周老板顧不得其他，一股腦的，把自己知道的，關於謝三爺給“蜀繡樓”使絆子的內幕都招了。
不僅牽扯出了幾戶與“蜀繡樓”有合作關係的商戶，也把謝三爺和謝府醜惡的嘴臉曝光在眾人眼前。
聽完周老板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招供，眾人對謝府的認知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謝老三，你有什麽要說的？”
熊大人給了謝老三自辯的機會。
站在堂下，謝三爺有條不紊地說道：“大人，周老板與他所交代的那些人，確實與草民有些交情。圈子裏的人都知道，草民沒別的本事，就是喜歡結交朋友。因為‘蜀繡樓’的關係，草民與他們都認識，私下裏也經常聚在一起吃飯。至於周老板說的，攛掇他們坑‘蜀繡樓’……回大人，草民沒有做過。”
“你胡說！”見謝三爺抵賴，周老板立即跳了出來，“你一直對謝大爺心懷不滿，認為謝大爺仗著‘蜀繡樓’，打壓你們二房和三房，如果不是謝老夫人還在，謝府分家後，你們二房和三房日子難過，所以，你一直想找謝大爺的茬。謝大爺意外身亡，你的機會來了，不僅可以讓‘蜀繡樓’舉步維艱，還可以借此機會從謝小姐手裏拿到‘蜀繡樓’。大人，草民說的句句屬實，先前草民提到的那些人，都可以作證。”
謝三爺冷笑，對熊大人拱手，“大人，誰家裏沒點矛盾，草民雖然嫉妒大哥，可也知道，那是大哥的真本事，更明白，謝府的一切，都是長房給予的。草民不是三歲爭寵的孩子，知道事情的輕重，斷不會拿謝府的安穩日子與‘蜀繡樓’的前程當兒戲！草民是埋怨過幾句，可那些都是草民負氣時的胡言亂語，是周老板誤會了草民的意思。更可況，草民哪兒來的能力，讓周老板等人對草民言聽計從，哪怕是斷了與‘蜀繡樓’的合作，也要幫草民出氣？”
這話倒是實話。
與“蜀繡樓”的合作，那是實打實的利益，與銀子有關的。
幫謝三爺出氣，不僅得罪了“蜀繡樓”，斷了與“蜀繡樓”的合作，還會敗壞自己的名聲，在圈子裏壞了口碑。
那得是多想不開，才會做這樣的事啊。
“大人，草民說的句句屬實，還請大人明察秋毫！”
周老板急了，一個勁兒地磕頭。
若不是謝三爺許了好處，他怎麽會做那些事？
吃飽了撐著沒事做嗎？
“蜀繡樓”這麽大個金主，周家基本上是靠著與“蜀繡樓”的合作撐起來的。
如果不是謝三爺承諾，隻要斷了“蜀繡樓”的貨，等“蜀繡樓”到了他的手裏，他會開出更好的條件，他才不會轉向“錦繡樓”。
雖然與“錦繡樓”的合作並沒有吃虧，可璉二爺是什麽人，圈子裏的人都清楚。
熊大人沒有再糾結這兩人的官司，而是進入了下一個環節。
周柱的死。
圍觀眾人並不明白，周柱的死與謝大爺有什麽關係，可這不妨礙他們八卦的心思。
謝三爺心裏隱隱不安。
一環扣一環的，似乎是在朝某個目標行進，看似沒有關聯，整個布局卻透著詭異。
不等謝三爺想個明白，那邊，熊大人的進展出乎意料的順利。
周柱的死很簡單，是被川子推入河中，溺死的。
證據一件件擺上來，可不是死無對證那麽簡單。
一個個假設成立，就是想推翻熊大人的推測，也找不到突破口。
而後，熊大人間接證明了，先前推測的周柱與川子的關係是成立的。
那麽，還是那個問題，周柱買藥，究竟是謝大爺的囑咐，還是別有用心？
別有用心的話，是川子的個人行為，還是與謝三爺有關？
簡單的選擇題，眾人都選擇了謝三爺。
又到了謝三爺自辯的時間，“大人，草民與川子確實認識，關係也不錯，可這不能證明周柱買藥與草民有關。與川子關係好的，不止草民一人，周柱買藥，也不見得與川子有關。，就是真是川子指使，草民也是不知情的。”
因為死無對證，是嗎？
謝柔錦微微翹唇。
看著謝三爺繼續作死。
接下來，上來的仵作並不是之前大家熟悉的，而是……
宮裏的太醫。
介紹了此人的身份後，熊大人說道：“羅太醫擅長毒，是本官專門請來的。”
毒！
眾人眼睛灼熱。
所以，謝大爺的死與毒有關？
果然還是宮裏的太醫靠譜。
謝柔錦偏過腦袋，“謝謝你。”
容昱悶聲笑了笑，什麽也沒說，隻緊了緊袖口下，兩人緊握的小手。
羅太醫麵無表情，有著京官的清高，也有著醫者的職業素養，站在公堂上，說道：“之前，經過死者家屬的同意，本太醫檢驗了死者的骸骨，死者體內沒有助興藥的成分。”
“大人，死者如今隻是一副骸骨，您是如何檢驗出來的？”問話的是謝二爺。
不是他挑刺兒，而是事關大哥的死因，他不得不小心謹慎。
旁觀的人，也都認為謝二爺此番話是關心案件的進展，隻有謝柔錦和容昱心裏清楚，這確實是謝二爺的質疑。
羅太醫背著雙手，“如果，死者正如藥房記載的那般，每個月都會服用助興的藥，那麽會有藥分沉積在骸骨中。當然，如果死者隻是在死亡當月服用湯藥，確實查不出來，可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之前死者買的那些藥到什麽地方去了？錢多也不是這樣浪費的。”
確實，這點說不通。
買了不服用，還每個月都去買，持續了九個月，這不是吃飽了撐的？
謝二爺無話可說。
羅太醫繼續說道：“死者的屍體沒有完全腐爛，本太醫取了屍體上的腐肉，做了檢驗，死者卻是死於中毒。”
容昱手心驀地一緊。
他回應地動了動手指，安撫著謝柔錦的情緒。
經過羅太醫的闡述，謝大爺中毒的經過也很簡單。
食物沒有毒，房間內的熏香也沒有毒，包間旁的兩個隔間，各自放了一盆不同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