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求和
圈子就那麽大,彼此都十分熟悉,各家的八卦、笑話,甚至醃臢的事看得差不多了,都盼著一點新東西。
隻是,出乎謝柔錦的意外,第一個拜訪謝府的,並不是容府二房或者是謝柔錦親愛的二叔,而是容家旁支。
這個所謂的旁支,容昱也向謝柔錦解釋過了。
京城的容府,退居二線的容老太爺與容昱的親爺爺是堂兄弟,兩人關係說不上多好,隻在小時候有過接觸。後來,這個堂爺爺就到了京城,做起了小本生意,幾代人的傳承,也算是小有起色,在京城的商賈圈有一席之地,卻是中末流的存在。
兩家人這些年一直有書信往來,逢年過節也會互相走禮,用容昱的話說,就是勉強維持著親戚的交情。
而容昱的親爺爺,不知從族譜上哪裏看出自己這一支是嫡支,一直以本家自居,而在京城的那支,就順理成章地成了旁支。
而這個“嫡旁支”的說法,也僅僅是在錦城的容府裏自己叫著,所以,當初容老夫人把容昱送到京城的時候,也是打著讓他在京城求學,為他好的旗幟。
來謝府的,是京城容府的當家主母,容二爺的堂兄,蓉光中的媳婦趙娟和女兒容靜。
京城的容府,除了容老太爺和容老夫人,如今有三位老爺,一位姑奶奶,容昱這一輩的,有五個堂兄弟,三個堂姐妹,人丁也算興旺。
如今當家的,是容府長房蓉光中這一房。
與錦城的容府不同,京城的容府,老太爺和老夫人都還健在。
京城容府沒有分家,除了嫁出去的姑奶奶,長房、二房和三房都住在一起。
在京城寸土寸金的地兒,一個二進的院子,對沒有背景的容府而言,已經是很不錯的家底兒了。
比起錦城的容府,兩家家底兒差不多,一個是雞頭,一個是鳳尾。
隻不過,錦城的容府在成為皇商後,容老夫人就更看不上京城的容府了,本家的架子端得足足的。
對容老夫人的嘴臉,京城的容家自然是知道的。
誰是本家,誰是旁支,實力說了算。
雖然京城的容家隻是京城商賈圈的中末流,可到底沾了個“京”字,範兒在哪裏。
原本勢均力敵的兩家,在容昱身份曝光後,有了不可逆轉的差距。
在開了幾次家庭會議後,趙娟帶著全家的希望來了。
朝中有人好辦事的道理誰都懂,商人重利,更是要把各種利益發揮到極致。
王氏帶著謝柔錦坐在主位上。
謝柔錦仔細瞧了一眼。
趙娟比王氏年長,身上歲月的痕跡明顯,畢竟作為當家主母,要操持一家的事並不省心,更何況,京城的容府三房住在一起,還有個不省心的姑奶奶。
對於這個容府,謝柔錦聽容昱提了一嘴。
用容昱自己的話說,他與這些人也不熟悉。
當初被送來的時候,寄人籬下的幾個月,確實難過,不說明麵上的排擠,私底下的嘲弄也不少。
容昱本就不是隱忍的性子,將計就計,結果就被放逐到了莊子上。每個月會有人送東西和銀子過來,這些都是錦城的容老夫人讓人送到京城的。
堅持了三個月後,東西和銀子也就理所當然地斷了。
這個時候的容昱還是孩童,沒有人幫襯,沒有人照顧。
這段時間的經曆,容昱說得雲淡風輕,可謝柔錦知道,並不輕鬆。
到了書院,一邊要維持不學無術的表象,一邊要咬著牙關,為自己拚個錦繡前程。
沒點計謀,沒點手段,怎麽掩人耳目?
謝柔錦不知道容昱是如何做到的。
她想象不出來。
沒有經曆過,沒有看到過,謝柔錦發揮不出自己天馬行空的本事。
心裏微疼。
“親家,我這次是代我家老夫人來的,”趙娟臉上的笑容恰到好處,既不諂媚,也不疏離,“原本我們早就該來拜訪,可老夫人說,你們剛來京城,很多東西要規整,許多事情要安排。昱哥兒朝堂上也有公務要處理,我們貿然拜訪,隻會給你們增加麻煩,所以就拖到了現在。”
“容夫人客氣了。”
王氏的態度不溫不火,很是客套。
趙娟的笑容更深,“我們容府與錦城容府是堂伯關係,可以說,是最親近的了。昱哥兒小時候就被送到京城,與我們也最是親近,不是我這個堂伯母套近乎,昱哥兒在我們身邊十多年,比在錦城的時間還多,與幾個堂兄弟的關係也最好。”
王氏愈加客氣,“昱哥兒經常提起容府的照顧,那孩子是感恩的,臨走前還囑咐我們,找個時間上門拜訪。這些年沒你們的照顧,他也不會有現在的成就。”
“那孩子是個好的,”趙娟感慨地說道,“我第一次看到那孩子,就知道他是個心性堅定的,做事有分寸,功課上不用人操心,小小年紀,就很有自己的章法。”
言語中對容昱的褒揚不帶一絲諂媚,就是一個長輩對晚輩的表揚,驕傲、自豪。
那熟稔的語氣,不知道的,還以為容昱是她的親兒子。
謝柔錦心裏冷笑。
當初放逐容昱的時候,你們可是幹淨利索啊。
現在看到利益了,巴巴地上來,是誰給你們的優越感?
知女莫若母,王氏一看謝柔錦的神情,就知道這丫頭在想什麽了。
擔心這孩子維護容昱起來不管不顧,忙說道:“昱哥兒自律,能有如今的成績,也是他的本事。”
“是啊,沒想到那孩子還有這樣的造化,是我們容家的福氣,”言語中,不知是對容昱的讚賞,還是對容府即將開始的錦繡前程的憧憬。
謝柔錦惡趣味地撇嘴。
容家?
不管是哪個容家,容昱都與他們沒關係。
閑話幾句,趙娟才把目光轉向謝柔錦,“之前就聽說柔姐兒有本事,能把‘蜀繡樓’做成貢品,光是這一點,就讓人刮目相看。”
“伯母謬讚,”謝柔錦客氣地說道,“晚輩不過是撿了個便宜,‘蜀繡樓’是父親的心血,沒有父親的付出,晚輩也沒能力把‘蜀繡樓’發揚光大。”
容靜歪著腦袋,看著與自己一般歲數的謝柔錦,“柔妹妹謙虛了,我也是商賈家的女兒,換做是我,我自認做不到柔妹妹這個地步。”
謝柔錦輕笑。
短暫的沉默後,趙娟終於硬著頭皮說道:“其實,我們今兒來,也是想緩和與昱哥兒的關係。昱哥兒這些年在京城,我們不說盡心照顧,但也一視同仁,隻不過,那孩子剛來的時候,性子比較頑劣,不好管教。我們終究不是他嫡親的長輩,有的話不好說,管嚴了,管鬆了,都不好。所以,那個時候就暫時把昱哥兒送到了莊子上,我們……”
“容夫人,”王氏打斷了趙娟的話,“我也知道你們的難處,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我心疼昱哥兒,自然是站在他這邊的。至於你們與昱哥兒的事,你們自己解決,我也希望家和萬事興,可你也知道,昱哥兒是個有主見的,我不希望那孩子委屈,更不希望他被人欺負。當然,你們也不用擔心昱哥兒記仇,哥兒的性子你們也清楚,你們沒有對哥兒做什麽,哥兒也不會報複到你們頭上。至於以後你們怎麽與哥兒相處,是你們與哥兒的事,我作為哥兒的嶽母,筱筱作為哥兒的妻子,都是支持他的。”
王氏的話不偏不倚,看似中規中矩,趙娟還是從中敏銳地捕捉到了一些信息。
至少,不用擔心容昱公報私仇了。
誠然,如王氏說的那般,他們並沒有對容昱做出實質性的傷害,可也確實放之任之。
他們心裏也清楚,那點東西還不足以讓容昱對他們做些什麽,可他們隻是商賈,容昱真要打壓,他們也無還擊之力。
今兒來,試探容昱的態度是假,找機會重新熟絡起來才是真。
不管怎樣,能與容昱聯係在一起,對容府的晚輩們,對容府的生意,隻有好處。
趙娟終於放心地笑了,“親家這麽說,我就放心了。說來,也不怕親家笑話,這些家醜,我們自己也不好意思。”
那邊,王氏與趙娟打著機鋒,這邊,容靜主動與謝柔錦說道:“柔妹妹來京城也有段時間了,想不想到周邊走走?近郊有京城香火最旺的寺廟,不管是求平安,還是求姻緣,都十分靈驗。當然,柔妹妹不需要這些,就當去散散心咯。”
“謝謝容家姐姐,我也很有興趣,隻是這段時間我想把‘蜀繡樓’和‘心想事成’籌備起來,所以沒有多餘的時間。而且,我與昱哥哥的親事也在準備中,所以暫時沒有出遊的打算。”
容靜一點也沒被拒絕後的尷尬,熱情地說道:“那好,我們下次再約。這段時間你就好好準備,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開口。我沒你有本事,但是對京城還是很了解的,你想問個什麽,或者需要跑腿的,我都可以幫忙。當然,如果我能有機會跟著你學習學習,那就最好不過了。”
謝柔錦敷衍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