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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特別的日子

  北桑,皇宮。


  冷。


  卻燈火通明。


  北桑的人比其他兩國的人耐寒,可這不代表他們不怕冷。


  饒是如此,在宮殿外守夜的太監們也不敢擅離職守。


  聰明的,身上揣了幾個熱水袋,勉強維持到半夜,到時候大家再輪流換上新的熱水袋。


  而潛伏在皇帝寢宮周圍的暗衛就沒這麽好的福氣了。


  極寒加上夜晚溫度驟降和高度緊繃的神經。


  肉體和精神上的雙重折磨,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特別是現在。


  北桑大軍壓境,皇上日理萬機,他們更是要小心保護皇上的安危。


  就像現在。


  皇上的儀仗隊終於出現在他們的視野中了。


  這也意味著,他們稍後能換到比較暖和的地方,而不是在外麵死守了。


  蒼灝一身冷氣地走在最前麵,身後跟著戰戰兢兢的兩個太監。


  他不喜歡身邊有太多的人,外麵傳言說,這是因為他害怕身邊的人不軌。


  蒼灝如此多疑,是因為他那些血腥的手段。


  自己的位置名不正言不順,自然防備的就多。


  不過是沒有安全感罷了。


  踏著父兄的屍體上位,登基後,斬首了朝中三分之二的大臣,隻因為這些是所謂的“異己”。


  可饒是這樣,北桑的政治和經濟在如此艱苦的條件下依然堅挺,沒給皇朝和南辰一點機會。


  這也是當初護國公之所以選擇隱忍,而沒有跟著“起哄”的原因。


  偌大的寢宮,隻有蒼灝和身邊貼身伺候的太監。


  “皇上,奴才伺候您淨身。”


  蒼灝卻是擺手。


  “小影子,你說,朕是不是老了?”


  影公公頓時就笑了。


  小心翼翼的笑,幾分討好。


  “皇上,您正值壯年,正是大展宏圖,實現野心的時候,您若是老了,那奴才這把年紀不是要入土了?皇上,奴才還滿心期盼,能多伺候您幾年呢!”


  “朕不過說了一句話,你這劈裏啪啦地說了一大堆,生怕不能在朕身邊伺候似的。”蒼灝似乎心情不錯,難得有了調侃的心思。


  “嘿嘿,皇上,您是奴才跟的第一個主子,也是唯一的主子。說句大不敬的話,奴才也是看著您長大的,奴才沒特別的本事,幫不了您,唯有悉心照顧好主子,讓主子能把心思放在需要關注的地方,主子的心願,就是奴才的心願!”


  能侍奉在蒼灝左右這麽多年,除了嘴皮子要利索外,還要會揣測他的心思。


  否則,影公公也不會成為蒼灝身邊的第一人。


  “也就隻有你這麽想罷了。”


  “皇上,外人怎麽想不重要,隻要您是掌控生死的那個人,不管他們有什麽想法,都得服從您的想法。”


  蒼灝斜睨過去,故意調侃道:“跟在朕身邊久了,你倒是學了點本事。”


  “皇上謬讚!”影公公的姿態極低,“奴才跟在您身邊這麽多年,能學點皮毛,也是奴才的榮幸,光是這些,就能讓奴才受用一輩子了。”


  “你呀……”


  話語中,蒼灝對影公公有幾分隨性。


  影公公是受寵若驚的。


  跟在蒼灝幾十年,沒有一天他不是小心翼翼,誠惶誠恐。就連他的名字,都說明他的身份隻是個影子,跟在主子身後的影子,不需要有自己的想法。


  他比誰都清楚,他跟著的是怎樣一個人。


  功成,他將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利,事敗,他將萬劫不複。


  今日,皇上對他和顏悅色……


  因為今兒是個特殊的日子!


  宮女們送上了貢酒。


  在確認沒毒後,影公公忙不迭地給蒼灝倒了一杯。


  幾杯下肚,蒼灝臉上恢複了之前的陰冷。


  手指用力,酒杯應聲而碎。


  影公公恭敬地站在一邊,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小影子,你記得今兒是什麽日子嗎?”


  “回皇上,奴才記得,奴才不會忘,今兒是長公主的生辰。”


  是啊,隻有長公主的生辰,皇上身上的戾氣才會有所收斂。


  “你說,她現在是死是活?”


  饒是每年都被問到同樣的問題,饒是他已經能倒背如流了,心裏的那根神經還是不敢鬆懈。


  “回皇上,長公主是有福之人,不僅是北桑的公主,還是大祭司,最重要的,長公主是皇上的長姐,所以,長公主一定還活著。”


  “那為何避而不見,還帶走了傳國玉璽?是不認可朕嗎?”


  語氣多了幾分犀利。


  影公公狠狠哆嗦了一下,“皇上,長公主的心思,豈是奴才能猜測的?長公主的聰慧,您是最清楚的。奴才可以肯定的是,長公主對您是不一樣的,您可是跟著長公主開蒙的,長公主對您的照顧,是幾位皇子中最多,最細心的。不說別的,您寫的第一副字,可是長公主手把手教的。”


  至今,還被您珍藏在寢宮的龍床下。


  “既然如此,那她為何不見我?”


  自稱的改變,說明著蒼灝對長姐的依戀。


  影公公心髒一抽一抽地,愈加小心翼翼地說道:“皇上,長公主或許有她的難處。長公主有多在乎您,您是知道的。奴才說句大實話,皇上您別生氣,若不是為了皇上,長公主當初也不會被那位囚在宮裏那麽多年。這皇位,外人都以為皇上您是為了自己,可長公主知道,您是為了她!您在長公主心裏是最特別的一個,長公主知道您做的這些,怎麽會不感動,不想著回到您身邊?奴才猜測,長公主怕是……被什麽人控製了。”


  “哦?仔細說說。”


  依舊是每年都會重複的對話。


  影公公說到這裏才稍微緩了緩情緒。


  知道這個問題,是皇上想自己安慰自己。


  組織好了語言,影公公才說道:“當年長公主逃出去,是因為不想成為牽製皇上的工具,也是一心為了皇上。至於皇朝那邊的說法,無非是想給他們皇後的死一個正當的理由。奴才猜想,長公主逃出去並不順利,或許是被什麽人救了,但長公主因為某些原因,無法與皇上聯係。”


  “某種原因?”


  影公公咬牙,硬著頭皮說道:“或許是失憶,又或許是別的意外。”


  勉強接受了影公公的說法,蒼灝臉上的戾氣淡了幾分,可這不代表今兒就能安穩地過去了。


  “皇朝那邊的探子有什麽消息?”


  “回皇上,探子順著當年的痕跡,追到了西南一帶,確實有人看到過與長公主長得十分相似的人,可再查下去,就沒有消息了。此外,長公主最後一次出現在人前,是十幾年前南辰境內。”


  “南辰?”


  “回皇上,南辰的探子也傳回了消息,當年長公主不是一個人出現在南辰,據說,身邊有……有個男人。”


  “啪!”


  酒壺落地的聲音。


  濃鬱的酒香,瞬間蔓延到宮殿裏的每一個角落,勾人心肺。


  影公公利索地跪在地上。


  “男人?”蒼灝雙眼猩紅,“哪個男人?”


  “回皇上,探子還在查,相信很快就有消息了。”


  蒼灝並沒有因此就被安慰到。


  “退下吧。“


  得了蒼灝的指令,影公公提著的心才算是放下了。


  寢宮裏隻有蒼灝一人。


  燈火通明的寢宮,冷冷清清,讓人不寒而栗的詭異。


  蒼灝徑直走向龍床。


  垂著眸子,看著上麵明黃的龍被。


  抬手,掀開,露出了金絲楠木的床板。


  拉開。


  兩幅字畫一樣的東西,被十分珍惜地放著。


  隨手抽出最上麵的那幅,蒼灝的眉間有轉瞬即逝的溫柔。


  是一副字帖。


  是他寫的第一副字帖。


  是長姐握著他的手,一筆一劃寫出來的。


  墨色有些褪色,並不影響整副字帖的完整。


  稚嫩的筆畫,與他現在的犀利完全不同,卻是他最珍惜的“小時候”。


  拿起另一副畫像。


  蒼灝的目光頓時癡迷。


  畫上的人兒,是他心裏掛念了十多年的人,即使閉上眼睛,他也能勾勒出那人的眉眼,甚至連眼角的淚痣,他都曆曆在目!

  “我以為,你會等我,”呢喃的語氣,帶上了某種病態的偏執,“我費盡千辛萬苦才殺到宮裏,你為何不等我?是這些年,我做得還不夠優秀嗎,所以,你的眼裏始終看不到我?還是說,你到現在,依舊不讚成我當年的做法?我當年是為了誰?為了誰弑父殺兄,為了誰血洗皇宮?就算你認為我錯了,也不願當著我的麵,訓斥我嗎?還是說,你認為我不配,不配得到你的關注,不配讓你憤怒?不管你是故意躲著我,還是被人控製,你隻能是我的!”


  俯身,在畫像上落下一吻,蒼灝的呼吸也跟著急促起來,繃緊的聲音,昭示著他的隱忍。


  ……


  皇朝,相府。


  謝柔錦終於把新接的幾單生意全分配好了。


  這些都是她在河尖莊和中館接的生意,主要是“蜀繡樓”的,“姹紫嫣紅”的也不少。


  王氏的經商能力讓謝柔錦咋舌。


  轉念一想也就釋懷了。


  都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想想謝大爺,再看看王氏,謝柔錦表示她能接受。


  至此,謝柔錦要專門準備年關的東西了。


  而這個時候,正是“蜀繡樓”生意最好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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