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誰是你表姐!
半月之後,許陵樂的生辰就定在這個晚上。
未央宮裏。
“主子,瀾清還是覺得你穿那個紅色牡丹花的好看,咱們今兒個是主角,怎麽能隨隨便便就讓人家奪去了風頭,那安恭太後肯定鉚足了勁兒跟你爭相鬥豔呢。”
“你管人家怎麽想呢,總之我不穿。”許陵樂往那兒一坐,什麽都不想幹,她現在是及其以及非常之後悔,為什麽當時腦子一熱要答應言昱辦什麽生辰宴,她真是瘋了。
“主子!”瀾清急的直跺腳,可是偏偏當事人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瀾清,主子不穿就算了。依我看啊,這生辰宴,說是什麽同樂的,說白了不就是召見群臣和臣婦嗎?那咱們主子應該穿什麽啊?”出雲走到瀾清跟前兒,笑著問道。
瀾清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然後看了看手裏的衣服,撇撇嘴說道:“朝服。”
許陵樂在一旁看得直發笑,“以前總以為出雲是個木頭的,沒想到倒是比你通透。我瞧著就是瑾瑜不在,也沒個管束你的人。出雲,打今兒起,我就把這小蹄子交給你了,可得好好提點著點兒。”
瀾清看看許陵樂,又看了看出雲的那張笑臉,忍不住也笑了出來,“是啦是啦,出雲姐姐,以後仰仗出雲姐姐多提點,婢子感激不盡。”
出雲從來都是內向靦腆,怎麽能招架得住瀾清這樣死不要臉的。“哈哈哈哈,主子,你瞧瞧,這樣就臉紅了。”
許陵樂瞥了她一眼,“你可別動不動就欺負出雲,出雲若是生氣了,我可保不了你。”
瀾清故意瑟縮了一下,“出雲姐姐,你可別與我口沒遮攔的計較,好歹都是主子的生辰宴,見血了總是不好看的。”
“呸呸呸,什麽見血不見血的,你是覺得你家主子我命硬是不是?”許陵樂卷著書直接瞧了瀾清一個爆栗。
瀾清摸摸頭,“出雲,你說,攝政王那麽多天都沒來,是去幹嘛了呢?”瀾清表麵上是說給出雲聽的,可是眼神兒已經瞟到了許陵樂的身上。
出雲也順著瀾清的眼光看了過去,“這我哪兒知道啊?”
許陵樂轉過頭瞪了她們倆一眼,這兩個人最近一唱一和的越來越合拍,真是沒把她這個主子看在眼裏。
瀾清偷笑,然後又裝著一本正經的說道:“我可是聽說攝政王去準備生辰禮物去了呢,就是不知道給誰的?主子,你說,攝政王這是為誰準備的啊?”
許陵樂起身,走到瀾清麵前,故作生氣的說道:“瀾清,我明天就把你許給光烈!讓你在這裏嚼舌根子!”
瀾清一聽到光烈,連蹭的一下子紅了。許陵樂好奇的看著,“喲喲,還真是臉紅了啊?難不成你心裏的那人還真是光烈不成?”
瀾清沒回話,隻是臉越來越紅,頭也越來越低。“哈哈哈,你這丫頭,真是的,早說啊,早點告訴我,沒準兒你倆現在連娃娃都有了。”
“主子!你,你欺負人!”瀾清咬牙跺腳的控訴道。
“喲,現在知道這是欺負人了啊?那你方才損你主子的時候怎麽沒口下留情啊?瀾清姐姐,風水可是輪流轉的。”
“太後娘娘,皇上方才遣人來請,說人都差不多到齊了,請太後移駕梨園。”
“知道了,你去回了吧,說哀家馬上就到。”
“主子,咱們走吧。”瀾清收起了嬉鬧的臉,正經道。
“主子,我去備轎攆。”出雲也說道。
“不必了,未央宮距離梨園也沒多遠,咱們慢慢溜著去吧。”
走了沒多遠,還沒到禦花園那兒呢,一個小小身影東一頭西一頭的像是再找什麽。
“大膽,什麽人在那兒鬼鬼祟祟的?”瀾清大叫一聲,出雲早已經穩穩妥妥的護在了許陵樂的身前。
許陵樂突然覺得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兒,自從上回那件事兒之後,這兩個丫頭的神經就變得特別的敏感,在未央宮裏的時候多少還好些,一到了外麵有一點兒的風吹草動她們就全程高度警備。
那個小姑娘被嚇的倒退了一步,一下子跌坐到了地上。許陵樂看她的那個樣子不禁笑了,這丫頭,和她小時候還真像,莽莽撞撞的。
“你過是個丫頭罷了,你們倆放鬆一些。”
“丫頭,你是誰家的姑娘?”許陵樂上前一步扶起了她,仔細一端詳,才發現這丫頭長的實在可人的很。
那個小姑娘看了看許陵樂,道:“我方才把姑丈給我的信物掉在這兒了,您能幫我找找嗎?”
許陵樂一挑眉,這丫頭真是可愛的緊,“你們都別愣著了,快幫人家姑娘找一找。”
“你是誰家的姑娘,怎麽會走到這兒來呢?”
“我姑丈給了一個玉墜,讓我來找母後太後,他說今晚他不方便照顧我,又不能扔我一個人坐,所以讓我來找母後太後的。”
“你姑丈?”許陵樂皺眉,腦袋裏飛快的過了一遍她認識的人,還沒有誰有膽子讓她幫忙照顧個孩子吧?
“嗯,我姑丈是雲清伯。”小姑娘的聲音清脆。
許陵樂的手一僵,就聽到那頭瀾清紅著眼眶,手指之間握著一枚吊墜,“主子,這,這是瑾瑜的……我這還有一枚一模一樣的呢。”說著,瀾清就將自己的掛在脖子上的那個拿了下來。
那小姑娘一愣,“你們認識我姑姑?”\t
“丫頭,你是忠義王的孫女兒,傾城郡主,對嗎?”許陵樂問道。
小姑娘點點頭,“您怎麽認識我?”
“傻丫頭,我就是母後太後,你姑丈是我哥哥。”
“傾城給母後太後請安。”慕容傾城對著許陵樂盈盈一拜。
“起來吧。走,哀家帶你去梨園,你今晚就跟在哀家身邊兒,別到處亂跑,懂了嗎?”
“懂了。”慕容傾城點點頭,任許陵樂牽著走了。
因為路上耽誤了一些時辰,所以許陵樂到梨園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但是沒有辦法,人家是母後太後,你能說什麽?
“給母後太後請安,願母後太後萬壽無疆。”例行的朝拜,隻不過今日多了“萬壽無疆”四個字。
“平身吧。是哀家來得遲了,你們也就不必拘束了,都入座吧。”
“母後,這位是……”因為從來沒進過他母後對誰家的孩子上過心,所以言昱對她領著的這個小丫頭是誰很好奇。
“傾城,給皇上請安。”許陵樂微笑著對慕容傾城說道。
“慕容傾城給皇上請安。”
“慕容?可是忠義王爺的孫女兒?”
慕容傾城點點頭,“正是。”
言昱也隻是點了點頭,沒有說別的。
沒多一會兒,節目都開始表演了,許陵樂對這些還真是沒有什麽興趣,此刻的她覺得還真是不如窩在被窩裏看看書來的自在。
許陵樂四處看了看,袁雪容沒有來。言昱似是能看出她想什麽一樣,“母後,娘親今日不舒服,所以……”
“嗯,沒關係,不舒服就讓安恭太後好生歇息著就是了。”
“這些節目母後可喜歡?”言昱岔開了話題。
許陵樂點頭,“你安排的都好,一會兒你與他們在這兒鬧著,哀家帶著那些個夫人們去未央宮坐一會兒就散了。”
今兒人來的是齊的不能再齊了,就拿許家來看,許夫人帶著大少夫人、二少夫人和許容婉,全家齊上陣啊。與許夫人一起來的,是魏武侯薛凱的夫人何氏,帶著她的女兒,也就是整日纏著許安和的那個韻秋表妹,還有兩個兒媳婦兒。這樣一瞧,許薛兩家的首發陣容還真是一致啊。
“臣婦給母後太後請安,母後太後吉祥。”許夫人帶著一行人首先行禮道。
許陵樂笑笑,“許夫人不必多禮。”
許夫人的身形一僵,以前許陵樂不管是在人前還是人後都是“母親,母親”的叫著,今兒突然改口了讓許夫人好不適應。想起來許夫人還是有些憤恨安恭太後的,若不是她挑撥著自己非要去未央宮看看許陵樂,又怎麽會惹惱她?
許夫人拽了拽在她身邊兒的許容婉,“你這丫頭,還不快些給你姐姐慶生。”許夫人暗罵許容婉不爭氣,然後陪笑道:“這丫頭在府裏的時候總磨著我說要給姐姐準備什麽壽禮,反倒是到了這兒,還靦腆起來了。”
許夫人這話說的倒也不嫌臉紅,在場的夫人們誰也不是傻瓜,許陵樂和許容婉姐妹不和的傳聞已經不是一日兩日了,若說以前你許夫人總是顛倒黑白的說許陵樂仗著是長姐的身份,處處欺壓嫡出妹妹,有些夫人信了幾分了。可是你瞧瞧現在,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是這許二小姐不願意親近母後太後,還擺出一副臭臉,今兒怎麽說都是母後太後的生辰,再者,就是再親的姊妹也該考慮這是什麽地方,彼此是什麽身份。
隻有許陵樂自己不知道,現在大家小姐們,還有宮裏的宮女們,人人都在爭議母後太後重情義之事。瑾瑜的事兒已經傳了開了,試想,對待貼身丫鬟尚且能付出這麽多,何況是自己的親妹妹?
“沒關係,許夫人。二小姐還小,不必計較了。許陵樂的語氣沒有多親近,許夫人訕訕的拉著許容婉去了一旁。
這時,突然一個人影衝了出來跪在了許陵樂的身邊兒,“母後太後,韻秋有一個不情之請,請母後太後成全。”
許陵樂皺眉,“你說說看吧。”
“秋兒!”等到魏武侯夫人反應過來想攔住女兒的時候卻已經來不及了。
“韻秋想請母後太後賜婚韻秋和安和哥哥。”
薛韻秋說完話,不隻許陵樂的臉色沉了下來,瀾清和出雲的臉色同樣不好。別人不知道,瀾清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薛家小姐先是霸著朱家少爺不放,那個時候可是轟動滿京都的,有一回還累的朱家少爺跪了祠堂。而且安郡侯夫人也是積極反對的。後來安郡侯朱旭與魏武侯薛凱因為政見不同,兩家撕破了臉,再也不來忘了,這樣朱家少爺才逃過一劫。
可是這薛家小姐也是個人物,隔月就賴上了她們家二少爺了。因為許夫人也是姓薛的,薛韻秋在將軍府裏就更加的肆無忌憚,時常在她們家主子這個許家正牌大小姐麵前擺架子不說,完全不當自己是外人。這將軍府裏有容婉小姐一個折騰的就夠受的了,何況還要加上她?想想主子和瑾瑜那些年受得委屈她就恨不得去踹上這薛家小姐兩腳解解氣。
“你可知道許安和剛剛娶了忠義王爺家的安樂縣主?”許陵樂已經恢複了臉色,淡淡的問到。
“當然知道。”薛韻秋理直氣壯的答道。“可是安和哥哥娶的是個死人,這事兒滿京都誰不知道?還有誰不知道什麽安樂縣主,不過就是個丫鬟,還不是為了安和哥哥的體麵。讓她占著嫡妻的名分已經是仁至義盡了,難道她還希望安和哥哥為她守身如玉嗎?”
“秋兒!”魏武侯夫人聽的心驚肉跳的,這丫頭定是瘋了,為了個許安和,連命都不要了?
可是薛韻秋卻是有自己的小算盤。許安和本就是個溫和沒有脾氣的人,加之長相俊美,現在更是封了伯爵,況且許薛兩家是姻親關係,自古長輩們最喜歡的不就是親上加親的嗎?最重要的是,薛韻秋覺得自己絕對能壓的住許安和,到時候雲清伯府還不是她說的算?
而且嫁給這樣的男人,在極大程度上也滿足了她的自尊心。她打定了如意算盤,因為許安和再娶的隻能是繼室而不是元妻,所以很多人家就望而卻步了。這個時候她提出要母後太後賜婚,是想讓許安和知道,除了她薛韻秋,沒有大家小姐願意嫁給你。
“不過是一個丫鬟?”許陵樂的嘴角動了動,然後穩穩的坐了回去。“薛韻秋,安樂縣主怎麽說都是雲清伯的嫡妻,他在向忠義王爺求親的時候可是保證過了,五年之內不續弦的,依哀家看,做好你是等不了了,那你的意思是,你要先進門做妾嗎?”
薛韻秋白了臉,她哪知道許安和還許了這樣的誓言。別說五年了,就是三年她也等不起了。但是做妾?這是不可能的!她一個堂堂的侯門嫡女,怎麽能委身與人做妾?再說了,就是過了五年,許安和依約抬了她做夫人,那也是由妾抬的夫人,而不是正經從正門進來的,日後不管在哪家的原配夫人麵前都是抬不起頭的。她是著急,可也不至於昏了頭。
瀾清看著薛韻秋不說話,還以為是她真的在仔細考慮,她那暴脾氣,立刻就覺得渾身的氣兒都不順了。
“薛小姐可是要想清楚了,您若是現在進了門,那可是每日的晨昏定省都得好好的伺候安樂縣主。”瀾清冷笑著說道。
許陵樂一愣,好容易忍住笑,瀾清這丫頭的嘴,若是損起來,可真不是一般人能招架的住的。
果不其然,這薛韻秋就是個一般人。“不過是一個丫頭,這哪有你說話的份兒!”以前許陵樂還在將軍府沒嫁的時候,瀾清和瑾瑜這兩個小蹄子哪次不是對她恭恭敬敬的,別說她們了,就是許陵樂在她麵前都不敢造次。她今日跪許陵樂也是礙於身份罷了,本就是心不甘情不願的,現在竟然還讓一個丫鬟和一個死人給製住了!薛韻秋越想心裏越窩火。“本小姐好歹也是侯府的嫡女,讓我日日去跟一個死蹄子晨昏定省,你們是不是瘋了?!”說話間,薛韻秋還不自覺的提高了聲調。
“啪——”的一聲,許陵樂手中的茶盞狠狠地砸了出去,她一下子站了起來,“張口小蹄子閉口死人的,你也不看看你說的是誰的丫鬟,你置哀家與何地!”
許夫人和魏武侯夫人看著薛韻秋闖了禍,趕緊上前求情,“母後太後息怒,秋兒她還小,不會說話,她不是有意冒犯您的,請母後太後念在……”
“統統給哀家閉嘴!”許陵樂氣急,也不讓她們說完話,怒吼道。
“母後太後息怒。”眾位夫人連忙勸著。
“對啊,今兒是母後太後的壽辰,生不得氣的。”
薛韻秋看著許陵樂的模樣一時也慌了,方才她也是被逼急了口不擇言的。其實她心裏隻是有點不平衡就是了,明明都是打小兒在一起的,憑什麽現在她就要跪在地上求她,還要看她的臉色。
“你們誰也不必求情,薛韻秋,你一個侯府小姐,沒品級沒封號,就敢在哀家的未央宮公然詆毀二品的縣主,是哀家對你們太仁慈了,讓你們一個一個的以為這未央宮是你們自己府裏了!”
“瀾清,出雲,給哀家掌嘴!打到她長記性、會說話為止!”
“是。”瀾清和出雲站在一旁聽著薛韻秋這般詆毀瑾瑜心裏本就有氣,如今許陵樂給了她們這麽好的一個報仇的機會,她們可誰都不願意放過,尤其是瀾清,那架勢簡直就像是要把這麽多年的仇一起報的才好。
而薛韻秋一聽到許陵樂說“掌嘴”二字的時候真的是怕了,忙喊道:“母親,母親,救我。姑母,姑母,救救我。”
許夫人看著薛韻秋那可憐的模樣,一時也不知道該不該開口。而魏武侯夫人可是坐不住了,她就這麽一個寶貝女兒,若是今日被打了,以後可是要被瞧不起的,這巴掌,說什麽都不能落在她女兒的臉上。
“住手!”魏武侯夫人情急之下喊了一句。
眾位夫人和小姐不可置信的看向魏武侯夫人,母後太後下的令她竟然都敢喊停?
而魏武侯夫人是一副要豁出去了的樣子,她狠狠地瞪了許夫人一眼,不知道是什麽意思,而許夫人也適時的低下了頭,像是在思量著什麽。
許陵樂將二人這短短的交集看在眼裏,心中惱恨薛韻秋對瑾瑜的不尊重,平時也就罷了,可是瑾瑜現在已經不在了。瑾瑜和瀾清兩個丫頭從前在將軍府伺候她的時候就沒少受委屈,尤其是那個恃寵而驕的二小姐和這個蠻橫無禮的表小姐,以前是她沒有能力好好地保護她們。可是現在不一樣了,瑾瑜為了救她和二哥哥送了命,如果她現在連護著瑾瑜都不肯,那麽就枉費瑾瑜這麽多年對她的忠心。許陵樂不是一個小心眼兒記仇的人,但是現在,她突然很想將瑾瑜受了這麽多年的委屈通通的討回來!
“住手?魏武侯夫人,你當這是你的侯府嗎?”
魏武侯夫人沒有答話,而是看向了一旁的許夫人,許夫人趕忙陪著笑臉道:“陵…呃…”察覺到自己好像說錯了話,她趕緊改口道:“母後太後,你就念在韻秋丫頭年紀小的份兒上饒了她這一回吧。怎麽說她都是你的表妹,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可不能忘啊。”
不提以前還好,一提以前許陵樂的臉色就更加難看了。“表妹?不論是表妹,還是侯府小姐,難道許夫人覺得,她方才那話就是可以與表姐說的了?瀾清,給我打!”
瀾清得了令,剛要動手,就聽到外麵突然喊道:“皇上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