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告別
夏無霜抿了口梨花釀，“不過是她自己選的路而已，都是自作自受。”
若不是當日夏羽嵐的十香軟筋散，費盡心思入了太子府，想必今日不會變成如此。太子妃的位子，可不是誰都能坐穩的，先不說上有皇後之尊，定會百般刁難，就說那些後院女子，俱是勾心鬥角，誰都不是省油的燈。
“是啊，選擇了這條路就要看她能不能走下去了。”
夏羽柔雖從不參與這些帝都爭鬥，卻也是看的分明。她向來也不是什麽心軟之人，隻是不懂那個位子為何會有這麽多人趨之若鶩。
寧願姐妹相殘，都要取而代之。
男子在一旁悠閑而坐，聽著兩個女子閑談，心情頗好的模樣。
他在皇室多年，如麵前這般推心置腹的姐妹二人可著實沒有多少。若不是今日一麵，他還不知自家小王妃還有這般模樣。
同平日的清淡冷然相比，現在的夏無霜似乎便是放下周身的所有防備，毫無芥蒂，宛如是方才及笄的少女，帶著她的年紀該有的輕快。
現在，女子正大咧咧躺在夏羽柔腿上，完全不知道客氣的模樣，拿著一壺梨花釀直接朝著嘴中灌去，流雲長袖瀟灑，麵容絕色，卻是比男子都要豪邁幾分。
夏羽柔大抵是已經習慣了她的這般模樣，無奈撇撇嘴隻是換了個姿勢讓女子更舒服些，時不時拂過女子墨發，“早知道便不將這梨花釀拿出來了，還真是個小饞貓。”
本以為她這個妹妹在予王爺麵前能夠收斂幾分，沒想到還是以往模樣。
女子勾了勾唇，一臉感慨模樣，“上次就該惹的禍再大些，半個月時間還是太短了。”
雲落寺之上，清淨悠閑，簡直就是神仙過的日子，若不是當時想著要逃婚，還真是不願意回來。現在正是新婚，她就算想去雲落寺住兩日都是不可能。
夏無霜這話逗得夏羽柔臉上笑容更是燦爛起來，“哪有你這樣的人，若是讓爹爹知道你上次是故意，指不定要怎麽罵你。”
“這不是不知道嘛。”
女子一臉的無所謂模樣，繼續喝著她的梨花釀，愛不釋手。
聽著二人對話，鳳予弦也是一臉好笑，這丫頭還真是鬼靈精怪。若不是當日的陰差陽錯，或許，他們二人根本不會有交集。
他，應該還是那個根本不受重視的病弱王爺，機關算盡，都逃不出心中牢籠。
又閑聊了幾句，天色向晚，可夏無霜卻是沒有一點要離開的意思，隻是靜靜躺在女子腿上。
女子再次一笑，目光看向麵前一臉縱容的鳳予弦。
今日，她已經徹徹底底的放下。
予王爺終究不是她的良人，天大地大，她夏羽柔也不會久在帝都，放下便是最好的選擇。
“予王爺。”
想著，夏羽柔淡淡出聲，目光中帶著誠懇之色，前所未有的鄭重。
看這模樣，鳳予弦也知道女子有話要同他說，淡淡一笑，等著下文。
“無霜是我在相府中唯一放心不下的人，既嫁入了予王府，便希望王爺能護她一世安然。”
這個從小就被扔在一邊的妹妹著實是她從小護到大的女子，縱然她知道現在夏無霜已經不是從前那個任人欺辱的六妹，但卻始終放心不下。
好像，不知不覺，就已經成了習慣。
女子臉色凝重，清澈目光直直對向了鳳予弦，仿佛是托付一般，讓正悠閑躺在一邊的夏無霜蹭的一下就坐了起來。
她一個堂堂殺手，哪裏用得著別人護她，明明自己就可以解決一切。
不過麵前的兩人似乎完全將她給忽視了一般，自顧自看著對方。
半晌之後，鳳予弦將視線放在了一旁的夏無霜身上，依舊是雲淡風輕的笑容，“三小姐放心，我便許她一世安然。”
他鳳予弦放在心上的人，也不會有什麽人敢動。
骨子裏，他和夏無霜根本就是一類人。
“那希望王爺說到做到。”
她對於鳳予弦，一直都是相信的。一個堂堂王爺，在她麵前已經用了我字，便是給她的承諾。
“自然。”
二人好像就這麽說定，但一旁的夏無霜卻是一臉莫名其妙，她不過就是躺了會兒，怎地發展成了現在模樣，當即抗議道，“我用得著別人護麽，無霜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小丫頭了。”
重生以來，她自然知道夏羽柔對她的好，可是她不是原身，不會那麽懦弱。
夏羽柔撇了撇嘴，拉住身旁小丫頭的手，“是啊，不知不覺，當日在我懷中哭的丫頭已經這麽大了。不過京城皇宮遠遠沒有你想象的那麽簡單，萬事小心為上。”
女子眸中是不加掩飾的擔憂，順手揉了揉女子墨發，讓夏無霜心中莫名多了幾分感動之意。最後，在夏羽柔的注視下不由自主點了頭，“好。”
答應過之後，夏無霜看著麵前之人的麵孔突然覺得哪裏不對起來，“三姐，你要離開？”
夏羽柔這語氣，分明就是告別，和以往的她大不相同。
見女子已經猜出來，夏羽柔也不再隱瞞，“嗯，你都嫁人了，有予王爺在你身邊我便放心不少。南城近日多病，我隨醫師前去。”
京城近日也沒什麽大事，她留在這裏也是無聊，還不如出去接著過她想過的生活。
“那三姐保重，等歸來之時，我們再共飲一壺。”
夏無霜見自己這個三姐心意已決，也不再阻攔，點點頭後抱住了麵前女子。京城確實不是什麽好地方，三姐離開也好。
鳳予弦負手而立，唇邊是淡淡笑容，看著麵前場景，隻覺無比美好。身在漩渦之中，已經有很久沒有見過這般的純粹。
片刻之後，夏羽柔放開了懷中女子，“好了，時間不早了，早些回去吧。”
告別夏羽柔之後，夏無霜二人便收拾起東西打算跟丞相告別後便回王府。
隻是，今日丞相看起來與以往也是大不相同。
“爹爹。”
夏無霜出聲對著麵前正出神的丞相叫道，男人笑了笑，一張臉上皺紋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