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因喪子母恨親女
第九十八章因喪子母恨親女
九月初九雨夜,鼎元第一公子尚書郎喪命於雨鬆林。
在他閉上眼睛的刹那,千裏之外的並州登氏守祠堂的老漢半夜被劈裏啪啦一陣聲音吵醒。本是九月秋高氣爽,老漢因著怕天幹物燥便披了衣服出來看,誰知祠堂裏已經無故燃起熊熊大火,慌得他趕忙敲鑼打鼓的叫人幫忙滅火,忙活了半夜才將大火撲滅。
族長看著燒成一片廢墟的祠堂老淚縱橫,“祠堂無故失火,這是天要降罪登氏一族呀。”
初一當時正坐在車門口,那一顛簸最先就把她甩了出去,直磕的頭破血流,暈了好一陣子才才順著燈火找了過來,誰承想竟是這幅場景,希音跪坐在地上痛哭流涕,李誠在身邊不住的安慰,而登府大公子竟閉目躺在一旁,身邊滿是鮮血。
她也不敢多話,見世子竟在蜀王爺的懷裏哭個不止,便過去低聲道:“王爺,請讓奴婢來吧。”
李遠也認得她是希音的侍女便把阿元交給她,自己卻到李誠身邊附耳道:“先把人抬回去是正經,我已經差人去給父皇報信,陸統領也去追查刺客去了。”
李誠點點頭扶起希音低聲道:“我們先把舅兄帶回去吧,你也不忍心他在這裏受寒雨之苦吧。”
希音沒有說話隻是呆呆的隨李誠上了馬車,連連阿元受寒發燒啼哭不止,她也沒有過問一句。
登府此時已接到消息,燈火通明的等待永裴歸來。
顧氏一見永裴屍首便伏上去痛哭道:“我的兒啊,你怎麽這麽狠心,竟一個人拋母棄妻的走了,你走了,娘可怎麽活呀?”
如雪倒是稍微鎮靜些,隻扶著麥香的手站在那裏,淚水滴滴答答的往下落。
俊卿此時也顧不上安慰妻子,隻背轉身子偷抹男兒淚,“這是怎麽了?”登慶東在身後問道。
原來俊卿怕登老爺子知道了受不住便瞞了他,誰知道登慶東年紀越大,覺越淺,在房裏聽得外麵吵鬧便穿了衣服出來看個究竟,哪知竟看到了登氏嫡長孫鮮血淋漓的屍首,一下子氣急攻心狂嘔了幾口血,癱倒在那裏,俊卿也顧不得傷心,慌得忙把父親扶起來一連聲的喊人去請太醫。隻顧氏如雪恍若不聞,隻圍在永裴身邊傷心。
此時希音也扶著李誠進來大廳,見母親嫂嫂都跪在那裏哭泣,更是忍不住的淚,顧氏見了她也迎麵起身走了過來,希音正要與母親抱頭痛哭,誰知母親卻狠狠得甩了她一巴掌。
“你給我滾出去,我們登家沒有你這樣的女兒。”
“母親?”希音被這突如其來的巴掌扇的愣了神,還是李誠先反應過來把希音拉到一邊躲過了顧氏再一次的攻擊。
“你不要叫我,我寧願沒有你這個女兒。要不是你,永裴怎麽會死?”顧氏怨恨的盯著她,像是在看一個仇家。
“母親。”希音哀哀哭求道。
“我的兒子,他少年有文采,形容俊秀,那麽好的一個人,他是登家的驕傲,希望,也是我這個做娘的驕傲和希望,可是因為你這個喪門星,他死了。”顧氏指控道。
希音淚眼朦朧的遠遠的在廳堂門口磕了一個頭便起身向後院走去,李誠阻攔不住隻能靜靜跟著她身後。
希音繞著進來後堂的小佛堂,直挺挺的跪坐在佛前蒲團上,那樣子不像拜佛,更像是自懲。
李誠也跪在一邊陪著她,也不知過了多久,李誠隻知道佛前香燭早已燃盡,窗戶也泛起天光,希音才開口道:“阿誠,你知道昨晚是誰對不對?”
“我知道。”
“我要把其中插手的一幹人全部為我哥哥償命。”
“好。”
她哥哥死了,祖父因此遭受重創,母親因此不認親女,希音當時隻覺萬山壓在心間,恨不得以身償命。
跪在佛像前,先前種種俱湧上心頭。這佛堂先前是為祖母修建的,那個時候她和哥哥常偷跑進來玩耍,被祖母逮住責罵時就搬來祖父做救兵。
顧氏是宗婦,平日裏掌管一大家子,自然對子女有些疏忽,她自小便和永裴最為親近,牙牙學語之時,最好會說的不是“爹娘”,而是“哥哥”。
幼年時被母親責備就氣的要收拾行李離家出走,哥哥也背起小包裹陪著她,怕她走得累了,就背著她離家出走,雖然還未出城就被家人逮回去,但大人問起來,永裴一口咬定是自己不好帶壞了妹妹。
家裏人為他說了薛家姐姐做媳婦,他卻先要自己去和她相處幾日,若是處的好了,他再答應,若是妹妹不喜歡,他便不答應。
自己鐵了心的要嫁給李誠,卻又受了委屈,他便說動祖父全家搬回帝都,自己還出仕為官,隻為了給自己撐腰。
“哥哥是男人,求得權勢隻為護親人一世安穩平順,叫你有依傍。”
當日他這樣鄭重許諾自己,誰知並沒過了許久,他就親身踐行諾言,以身護妹甥。
登家漸不如前,哥哥正是青年才俊,是複興登氏的期望,她一生以出身登氏為榮,誰知這一路而來,沒有哪件事給登氏填光,反而處處為家人添麻煩,連累長輩操心,如今更是因此失去嫡長子,母親怨自己也是應該的。
希音端跪在佛前一夜,已將前後關節全部想通。
吳王意在大位,雖幾次拉攏李誠不得,隻是皇帝對李誠懷有愧疚之心,若要成事,還得李誠添把火。
先前要把陸三娘與李誠湊作堆自然也是要陸三娘進來寧王府影響控製李誠,誰知陸三娘卻命短死在漠北。
如今碧沉懷孕,若是產下男丁過到陸三娘名下,到時候自己和阿元一死,陸家自然能名正言順的在寧王府說上話。
阿元是皇長孫,命格尊貴,又因此得了皇帝寵愛,自然礙著有心人的眼,這才因此招來殺戮。
李遠說的對,登氏女誕下皇長孫,皇長孫又生在元日子時,若要安穩的活下來,豈能簡單。
“希音,我答應你,我一定會為舅兄報仇。”
“阿誠,我隻有你了。”
自從夫妻起了嫌隙之後,希音總是客客氣氣的喚他王爺,即使後來冰釋前嫌,希音也不曾改口,相處之間也不如最初親近。
如今因著永裴西歸,母親又不認她,她心中苦無依托,守候在身邊的丈夫自然是最信任的倚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