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零七章 樹倒人心亂
第一百零七章樹倒人心亂
希音李誠抱著阿元坐了車趕過去，整個登王府裏一事哀聲一片，侍從仆婦丫鬟皆是哀哀淒淒的，希音進了門竟也沒人上前來接應。
李誠便與希音一起向後堂去了，才見顧氏如雪也相坐哀哭，俊卿此時哪裏顧得讀書人的喜怒不形於色，哭的尤為淒慘。
希音一見此景也幾欲掉下淚來，不想李誠卻輕輕捏她手臂，“現在哪裏是哭的時候，老太爺想必還停在房內，要先把喪事辦起來才對。”
希音也眼見府裏亂成一團，便先到俊卿麵前道：“父親，先停一停吧，這事情要如何辦才是？”
俊卿哭的鼻頭也紅了，塞著聲音攤開兩隻手，“這要怎麽辦才好，怎麽辦才好？”
回頭看顧氏也是一樣的神情，大柱傾塌，心中已是惶惶然，再不能想什麽了。希音伸手擦了擦淚回首向李誠道：“這可怎麽是好？”
李誠便拉住她坐下道：“你先莫急，事情自然得一樣樣的來了。”
希音這時才見二叔的女兒永娟也陪在如雪一邊哭泣，才道：“這樣事情要先通知二叔和小姑姑才是，二叔二嬸總得日夜兼程往回趕，還要給宮裏報信，各家親厚一些的也要去報喪。”
李誠便命登福去把登王府老管家找來，希音便一項項的吩咐，又道：“當務之急是要先趕一批孝服出來。”
管家也領命去了，如雪這時才過來握住希音手道：“好妹妹，幸好你來了。”
上次永裴去了，如雪沒奈何才勉力撐起攤子，如今她身子重了，自然是有心無力，好在希音先過來站住場麵。
兩人又一起過去勸慰顧氏，顧氏見兩個小輩倒比自己還老城穩重些，也羞了一羞，又見女兒女婿俱在身邊幫襯，因老太爺之死而有的淒惶之情也多少去了一些。
如雪見顧氏稍好了點，便命人打了水來服侍主母淨麵，顧氏打點好了這才端坐主位主持大局。
隻俊卿仍哀哀不止，顧氏並不理他，隻希音過去勸他，俊卿便向希音道：“昨日就有些不對了，午間睡前突然說要給你二叔送信，請他趕緊回來，我便道，前日已經去信了，隻等再過一個月必定回來，他卻搖頭道，等不及了，等不及了，我也沒往心裏去。晚間睡前，我服侍他洗腳，他就道，他將來還是要回並州的，不想留在帝都。我起夜的時候再看，人竟已涼了。”
“自父親生病後，我便與他住在一起，可我竟毫無知覺，睡得那樣死，若是我稍微警醒一些。”說罷，俊卿更哭的厲害了。
希音也不好在勸，隻示意李誠扶他回房。
不多時，鳴泉也聽見信趕過來，她一進大門便嚎啕大哭往登慶東院中去，鄭王爺氣喘籲籲的跟著身後。
希音眼中一熱，吩咐初一看好阿元，自己也跟著去了後院，與鳴泉一並跪在祖父床前嚎哭。
剛進門時，希音見了亂象，不得不打點精神主持大局，如今見了登慶東神情安詳闔目躺在床上，哪裏還忍得住，又想起自幼祖父待自己諸般好處來，教自己讀書識字，知人處事，更是悲從中來。
鄭王爺也頗為敬佩這位老泰山，在床頭磕了三個響頭之後才退到外室。
過了一會，一身白的李誠又進來了，身後還跟著兩個侍女端著托盤，乃是兩套孝服，李誠扶起希音，拿起其中一套稍微齊整一些的麻衣帶她到屏風後換上，出來時侍女也為鳴泉換上了斬衰喪服，見希音出來便道：“可留了什麽話下了麽？”
希音清清嗓子道：“也沒說什麽，是在睡夢中去的，隻是曾提過想見二叔，還說過要扶靈回並州。”
鳴泉聲音沙啞的更厲害些，點點頭道：“回並州也好，等九日之後，便扶靈回去吧，可惜二哥竟見不到最後一麵了。”
“不如就請二叔直接回並州吧，等他趕回帝都，也誤了。”李誠插言道。
鳴泉也點頭道：“我再給他寫封信，快馬送到江南。”
登王爺本是鼎元年間德高望重的人物，當年在書院也教出滿朝桃李，如今撒手離世，自當吊唁之人來往不絕才是，可惜顧家，王家，裴家等相熟的幾家人親來吊唁，其餘人也隻有幾家念著當年教養提攜之恩，派人過府燒幾柱香。
原來這皇帝如今越來越倚重吳王，近半月間竟連朝都不上了，有什麽奏折事務也都扔給吳王處理。
登慶東離世的消息進了宮之後，本以為皇帝會像之前對待永裴喪禮一般，欽賜祭文，誰知他竟隻說了一句知道了，便無後話。
吳王又向來與寧王一派不睦，自然不會給他顏麵，隻做一切不知一般，下麵的人自然是察言觀色，準太子不知，臣等自然不知。
登氏一家何嚐不懂其中深意，隻是大柱傾塌，更添外間風雲，隻是心中更添淒惶，哭的傷心些，無暇顧及其他。
“怎麽登王爺的葬禮竟如此冷清，與當日尚書郎的葬禮相比，當真是天上地下。”
“可不是，那個時候，登王府當真是門庭若市，來往的俱是達官貴人，皇親國戚，如今竟這般寥落，真叫人感歎。”
“想必是登家失了盛寵，皇上才會隻答了一句，知道了。”
“我看倒不是這般，依我看，這登家要完了。”
“李大人這話怎麽講？登家好歹還有兩個王爺做女婿，怎麽會說完就完了？”
“那位豈能容下他們，他可不是好想與的主兒。登老王爺不問政事，不過是個虛名而已，他竟連個表麵功夫都不願意做，可見他的心了。”
“隻是皇上怎麽會如此冷淡呢？因著先孝懿皇後的關係，他待登家向來是十分好的，先前尚書郎時候，不是還親派了南枕公公獻祭文麽？”
“皇上的心思豈是我們能猜想的，隻是如今看來，他怕是更喜愛吳王殿下一些。”
這時又一人冷笑道：“各位大人話說的倒是好聽，隻是來了登王府上吊唁，不怕到時候吳王殿下知道了怪罪麽？”
另一一人附和道：“曹大人話雖難聽了些，說的卻是實情，那一位可不是個好說話的，我們還是快些告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