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伯仲之間
所謂上兵伐謀，真正的心術並不在於你做了多少宣傳標語，發了多少高質量傳單。重要的是作為學校，你得知道家長要的是什麽，學生要的是什麽。
而我的方案也就是在何琴加大宣發力度的基礎上，融入了更人性化和針對性的特色兩點，在量的基礎上更深化了質，所以單從方案水平來說，我的方案顯然與她在伯仲之間。
“好了，時間到此為止！”
楊康聽完我們的方案，臉色嚴肅，沉默良久以後說：“何琴，你去其他組吧，小林你留下，明天隨我們出差去J縣！”
“為什麽？”
何梅滿臉不可思議，“明明我的方案比她更成熟，為什麽走的是我？”
“因為你的態度！”
楊康歎了口氣，“剛才是你故意推她的吧？死道友不死貧道，這就是你的態度！我帶著這樣的你，是隨時準備挨上一刀嗎？”
“楊康，你……”
何梅惱羞成怒，“好，我就看你能和姓林的眉來眼去多久！”說完便摔門而去！
偌大的空間一時安靜下來，整個空曠的辦公室隻剩下楊康和我。
我低頭怔怔的看著光滑的大理石地板，明明能清晰的感覺到楊康的視線在我身上逡巡，但卻硬生生不敢抬起頭來和他對視。
我害怕從他的眼睛裏看見任何東西。
因為一個男人被一個女人勾引過後，他眼睛裏的任何東西都是不太讓人喜歡的。
當然我更害怕從他眼裏看不到任何東西。
因為一個男人麵對一個女人的勾引無動於衷，隻能有兩種可能，女人魅力不夠，吸引不了男人，醜；女人演技不行，被人一眼看穿，蠢！
而我，比起前者，當然更不希望成為後者。
“知道為什麽留下你嗎？”楊康問我。
我搖搖頭，老實回答：“不知道！”
“你很聰明！”他說，“你會最大限度的發揮個人優勢，取長補短，以柔克剛。但你最大的缺點，也是自做聰明！”
我沉默，不知道如何回答。
“不管什麽時候，記住我們是做教育的，教育者這一生可以人間煙火，七情六欲，但要永遠記住一句話：學為人師，行為示範。你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是學生的標杆。”
楊康歎氣。
“我不知道你曾經經曆過什麽，又是懷著什麽樣的目的來到學校，但過去了的事情，總歸是過去了。記住以後你以後的身份是老師，教書育人便是你的使命，好好記住我說的話，明白嗎？！”
我一時羞愧得無地自容，眼前驀然想起之前反擊何琴時拙劣的表演，當即表示後悔：“對不起，楊主任，我明白了，今天的事情是我不懂事，我向你道歉！”
或許這個世界就是如此，無論再黑暗的歲月裏，總有人告訴你光明的方向，並不辭勞苦地告訴你人間有愛！
我一直不知道自己來這兒除了賺錢還有什麽其他的意義，但這一刻我忽然間有些明白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也許這裏能讓我這顆已經有些變質的心靈得到寧靜也說不定呢。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出去吧！收拾一下東西，我們明天早上八點三十準時出發！”楊康說完話，疲憊地揮了揮手。
我恭敬的行了一個禮轉身出來，卻見剛才提前出來的何琴站在門口，偷偷摸摸的朝辦公室裏張望。
而隨著她的動作，後麵幾個同事也一起擠眉弄眼，搔首弄姿。
“真是陰魂不散！”我苦笑，心中一時竟有些好奇楊康這樣光風霽月的人，怎麽能帶出如此情商著急的兵。
原本不想理她們，但我轉念一想人言可畏，不能讓老楊一世英名毀在這幾個奇葩身上。
於是我回身抓住何琴的手，將她拉到旁邊的空教室，跟她好好解釋了一番為什麽楊康選我不選她。
坦白的講，別說我的方案跟她不相上下，就算我的方案跟她相差十萬八千裏，楊康這次也鐵定不會帶她出去。
至於原因，這是禿子頂上的虱子——明擺著的，楊康這次為什麽發火？那是遭遇背叛，被人從背後捅了一刀，疼啊！
這不還在氣頭上呢，何琴馬上將我推出去麵對他的怒火，如此騷操作與背後捅我一刀何異？同樣都是背叛，同樣都是捅刀子，楊康不會帶何琴出去也就順理成章了。
好不容易跟何琴說清楚了來龍去脈，我回到辦公室做了差不多一上午的線上家訪。
下午的時候，因為要提前收拾出差的衣服用品，楊康允許我半天的時間自由活動，於是我便回到宿舍。
宿舍是兩室一廳的套間，這是校長考慮到我帶著孩子特披給我的家庭公寓。
但這會兒我才來沒幾天，宿舍裏麵空蕩蕩的。
我忙亂了一陣，想到以後這裏就是我居住的地方，少不了要待人會客，太過寒磣也不適合。於是又上網淘了一些衣櫃，書櫥，電腦桌，沙發等，還有一些大大小小的花盆，我打算閑暇用來種菜吃。
一個人的日子，最難熬的是夜晚，習慣了雙人床的溫暖，會加倍害怕單人床的孤獨。
我躺在宿舍的床上，輾轉反側，眼前紛紛擾擾，一會兒是沈修慕和蔣麗在一起的畫麵，一會兒又是傅君辭溫柔凝視的眼神，兒子蹦蹦跳跳的背影似虛實幻……
最後，實在無法入眠的我跑去小賣部買了一瓶酒，一個人開著手機電筒，在空曠的宿舍裏慢慢地喝。
借著酒意入眠，夢裏愛恨由他，打濕枕巾的不是淚，是酒！??
時間啊，總是無情的，無情到所有的深情都在它的腐蝕下變成幻眼雲煙。
而時間又是深情的，深情到所有的傷痕在它的打磨下都會結痂愈合。
我相信時間，假以時日弱者會變成強者，到那時我也可以再度強大起來，自己掌握命運的沉浮，而現在，一切的一切都需要腳踏實地，認真做起。
……
天明之時，我起床洗臉梳洗。
上午十點，我和楊康並組裏的另外一個小夥伴驅車到達J縣。
跟J縣招生處約好時間，我和楊康按照方案有條不紊的進行工作。
雖說之前周勇宣的背叛對我們造成了一定影響，但由於我方反應迅速，接到消息當日已經壓住了大部分生源信息，所以方案執行起來非常順利。
招生處是我們學校在J縣的臨時辦公室，辦公室裏有五個成員，負責J縣九家中學的長期招生工作。
此次楊康到來便把這個辦公室當做臨時指揮處，統一部署這邊的工作戰略。
短暫的對接之後，楊康帶著我們出去吃飯，在飯桌上我認識了辦公室裏的其他成員，他們的分別是今年新招的兩個臨時員工胡季、李娜和另外三個老成員王貫一、劉開升、韓冬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