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凋零

  “騙人”小喬也笑，“章老師您那麽優秀，怎麽會惹人厭煩？”


  雲墨示意她躺好，溫和地拍著她的側肩，那是一個母親哄孩子的動作，小喬在這靜謐安詳的氛圍裏逐漸放鬆下來，短暫地放下壓力，和雲墨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


  “真的，”雲墨說，“我讀研究生的時候，一天到晚認死理，把導師氣夠嗆。”


  小喬的眼底笑意蕩漾著，像清晨散不開的濃霧：“章老師也考第一嗎？”


  “你說研究生嗎？”雲墨問。


  “嗯”小喬應著。


  “我不是第一，沒有你那麽厲害，但也不賴，”雲墨刮了一下她的鼻尖，“等你好了，就出去讀博士，到時候你就會認識更多和你一樣很厲害也很好的人。人們都說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就是這個意思。”


  “章老師，這麽漂亮一定有很多人追求吧？”小喬突然問。


  雲墨有些懵，想了一下，故意逗她：“還好啦，也不是很多，一點點。”


  小喬眨了眨眼睛，又問“看得出來，沈教授很喜歡您。章老師您也很喜歡沈教授嗎？”


  “喜歡啊！”雲墨用棉簽沾了點水，在小喬嘴唇上慢慢地塗著。


  “那她是您的初戀嗎？”小喬又問。


  雲墨明顯一頓，隨即輕輕地搖了搖頭。


  小喬又問：“那您年輕到時候，有沒有喜歡過什麽人，喜歡到連命都可以給他？”


  雲墨又點點頭。


  “我曾經是真的喜歡他啊……”許久，小喬歎息般的呢喃。


  雲墨拍著她說：“我明白的，真正喜歡一個人，別說金銀財帛，就算是以命相交又有何妨？”


  小喬閉上眼睛：“是呀，可他急啊，一直逼我……”


  沉默許久小喬又說：“隻是，我也是真的害怕她媽媽。”


  最後那句猶如晴天霹靂，重重地砸在雲墨的心口，雲墨疼痛難忍，指甲陷進肉裏維持著一線清明。


  “人年輕到時候，眼光都不會好到哪裏去，長大後就好了。”雲墨說。


  恍惚間小喬似乎睡著了，天都黑了才又睜眼睛，她看了眼窗外，歎了口氣，對麵是婦產樓，傳來陣陣嬰兒稚嫩的啼哭，路燈的光線把兩棟樓分隔在明暗兩邊，仿佛在嘲笑這荒唐的安排。


  小喬收回目光，她喉嚨沙啞吃力的說：“看不成電影了。”


  雲墨說：“你想去嗎？現在就走！”


  “明天去。”小喬說。


  雲墨應了。


  許久小喬又說：“對不起，章老師。”


  雲墨給她倒了杯冰水，插上了吸管送到小喬嘴邊：“那就爭點氣，快點好起來。”


  小喬點點頭，像是在積攢力氣，許久才說：“剛才警察來了？”


  “嗯，”雲墨說，“這是重大事件，學校格外重視所以……”


  小喬打斷她說：“我明白。”


  雲墨又問：“你願意聊嗎？不願意都話我讓他們改天再來。”


  小喬說：“沒事，讓他們進來吧，我怕等到明天，我就說不出話來了……”


  雲墨心中苦澀，又不願意讓小喬看到，隻好別過了頭。


  警察進來後，雲墨準備出去。


  “可以讓章老師留下嗎？”小喬輕聲問警察。


  兩位警察對視一眼：“可以。”


  小喬說得很慢，嗓音沙啞，像是衰老破舊的風箱，雲墨卻心碎如刀割。


  那天李峰給小喬看了她的L照，小喬在那一瞬間徹底死心了。


  李峰說隻要50萬就把照片還給她，小喬傷透了心，想著給就給吧，人都沒了還要錢做什麽用呢。


  可是她一天之內哪裏拿的出那麽多錢，剛交了一大筆遺產稅，而且兩套房子位置也不是很好，配套老舊，一時難以出手。


  可是李峰已經燒紅了眼，哪裏肯聽她解釋，喪心病狂的每隔兩個小時就給她發一段視頻，越來越過分，還揚言當天之內要是拿不到錢就給放網上去。


  小喬不堪其擾，幹脆關機。


  誰知那厚顏無恥的母子兩人晚上居然去了小喬爺爺奶奶家裏，還給兩位老人看了照片和視頻。


  奶奶當場就氣暈過去，小喬羞愧難當，她丟不起那個人，爺爺奶奶年紀大了，怕她們受不了。


  三人約好在一家餐廳見麵，小喬說暫時拿不出那麽多錢，願意先給20萬。


  “餐廳在哪裏？”警察問。


  小喬說了個地址，一位警察掏出手機打著字。


  豈料那母子二人嫌少，李母還說了很多不堪入耳地話，幾人拉扯起來。


  最後小喬氣急了，說自己不給了，要錢沒有要命一條，愛怎麽樣就怎麽樣！

  李母居然順手從包裏掏出百草枯，說要死給小喬看，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不好過要大家都不好過。


  還揚言要和她同歸於盡，小喬早就已經心如死灰，若不是念著爺爺奶奶，她早就活不下去了。


  又回想起李氏母子種種，當看到李母拿出藥瓶時，小喬嗤笑一聲，料定她是在虛張聲勢。


  當即接過來喝了一大口，推到瞬間臉色發白的李峰麵前：“喝吧，我們同歸於盡！”


  李家母子嚇壞了，連夜逃離了北京。


  小喬才覺出原來是真的毒藥……


  警察問完後，小喬已經很虛弱了，他們叮囑小喬好好休息，又簡單寒暄了幾句，就走了。


  那場電影也到底沒有去看，第二天小喬的情況急轉直下，晚上直接上了呼吸機。


  苟煙波到的時候，雲墨趴在病床邊睡著了。


  苟煙波像雲墨簡單明了的說了一下案情，昨天晚上警察連夜趕到李峰的老家，將兩嫌疑人捉拿歸案。


  一家子早嚇破了膽子，警察一到，立刻就慫了。


  李母對自己的犯罪事實供認不諱，大包大攬，說一切都是自己做的，與兒子無關。


  但是小喬手機通話和短息記錄，以及頻證據，他是無論如何也抵賴不了的。


  況且餐廳包房監控還詳細的記錄了案發過程。


  盡管還有些細枝末節地事情，但警方正在積極調查，相信不久就會水落石出。


  小喬的爺爺奶奶來看過她幾次，都是在小喬昏迷的時候，小喬這幾天清醒地時候都不怎麽說話，也沒說想見什麽人。


  雲墨也不好提。


  爺爺還算冷靜，奶奶情緒卻很激動，兩位耄耋老人，接連失去至親至愛，雲墨實在不知道怎麽開解。


  好在苟煙波反應極快，下班後就趕過來陪雲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