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三隻月桂
站著說話腰不疼的石玉蟬，明顯忘記是誰做了N長時間的樹，每天都在曬著太陽，關於妖族吸收日月精華的概念早八百年就有，卻一直到已經開始凝練出樹心的雛形，生存能力大大提高了才開始嚐試作死的。
又是漫長的修煉歲月，這日，月桂樹下，來了一個人。
來人身著精致華麗的大紅色繁重宮裝，頭頂鳳冠，眼角眉梢風情無限，紅唇貝齒，肌膚如雪。
這是一個極品美人，石玉蟬生於信息發達的現代，各類美人也見過不少，可依舊被來人驚豔到，甚至，在她的記憶中，五官或許有和來人一樣精致的，可論氣質和美麗，卻沒有一個人比得上來人。
那種一舉一動，渾然天成，美得驚人的特質，反正石玉蟬是第一次見。
“這裏竟然還有我的同族，小家夥，你是誰的家屬？族中長輩呢？怎的，會將你一個幼兒，遺留在這絕魔之地。”來人紅唇輕啟，語氣親昵地說道。
阿勒，什麽同族，我什麽都不知道啊，我就是沒事吸收吸收月華，玩玩青鸞鳥~~~
“你族中長輩未免太不負責任，他們連傳承都沒有留給你嗎？你怎會什麽都不知道，還玩玩青鸞鳥，你知道將自身本命靈氣散發出來，有多傷本源嗎？你，你還連築基都不會，竟年年都在花期開花，白白將辛辛苦苦從月華中凝練出的本命靈氣送給那些靈智未開的動物，你真是！”
來人好像特別生氣，不過她生得美，就算特別生氣，石玉蟬依然覺得她美，你美，你說什麽都對。
哇，我能化形嗎？化形的時候是不是可以捏臉啊，我一定要捏一張美得驚天動地的臉！
石玉蟬美滋滋地想著，她還是第一次做妖呢。
也是第一次做貓，做鳥，做骷髏。
來人本來還俏目含霜，臉含慍怒，忽地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這孩子，不過想想我當年，明明修煉一百年就可以化形，可為了捏出一張絕美的臉，愣是花了三百年時間，整日廝混在人類世界，觀察一切美的人和事，甚至還差點命喪在人類手中。”
其實我就是想想，真花三百年捏臉，還不如隨便長長。
石玉蟬敬謝不敏，再說她隻是一棵樹啊，來人本體不知道是什麽，可既然能廝混在人類世界，那必然是動物中比較喜人的那一類，人家可以在人類世界暗中觀察，她一棵樹怎麽暗中觀察？萬一被砍了怎麽辦？
哎等等，她好像一直沒有吭聲吧，隻是心裏想想，來人是怎麽知道她在想什麽的？
“妖女，你逃不掉了！”
忽然一聲大喝傳來，一道青色劍光從天際飛來，眨眼便將宮裝美人紮了個透心涼。
青色劍光一擊得手，落在地上化為一名身穿道袍，麵目俊美的年輕道人。
宮裝美人跌落在地，石玉蟬這才發現，她身上幾乎被鮮血染紅，隻是她穿著一身和血一樣鮮豔的大紅色宮裝長裙，石玉蟬才沒看出來，石玉蟬嗅不到味道，觀察事物全靠奇特的視角和經驗。
“哈哈哈，你殺了我又能如何？你還能屠了大魏皇族嗎？”宮裝美人絲毫不在意自己的傷勢，反而笑著挑釁道人。
在挑釁道人的同時，宮裝美人隱蔽地屈指一彈，一道褐色的光芒貼著地麵落到月桂樹上。
道人不理會宮裝美人的挑釁，抬手放出萬千劍光，將宮裝美人淹沒。
待劍光散去，原地除了一灘血跡什麽都沒留下。
這是石玉蟬第一次目睹有人在自己麵前死去，或許宮裝美人不是人，可她是以人的形態被道人滅殺的，石玉蟬覺得很憤怒，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憤怒什麽。
是憤怒生命如此脆弱？還是憤怒自己連動都動不了，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宮裝美人被殺？
也或者其實是在害怕？她本質上是人類，可在這個世界，她或許也是妖，看道人的態度，這個世界的人和妖絕對不是白素貞和許仙那種狀態，人和妖還能成親生子，期間也就一個法海出來阻攔了一番。
這個世界的人和妖，應是你死我活的敵對關係。
果然，殺了宮裝美人，道人把目光看向了月桂樹：“我說這絕魔之地怎麽還會有靈氣存在，原來是你在作怪。”
道人麵露可惜：“尚未化形，剛剛啟靈而已，可惜，我就是過來還人情的，什麽都帶不來，也帶不走，不然這麽一棵天地靈根級別的月桂栽在洞府前，我還用得著辛苦做任務嗎？”
道人又看了月桂好幾眼，“實在可惜，我不能在這個世界久留，既然不能為我所用，那就徹底消滅吧，沒了靈智，什麽靈根不靈根，生在絕魔之地，注定永遠隻是一棵月桂。”
道人化為青色劍光，穿過月桂水缸粗大的樹幹，將樹幹中心，已經有了胚胎雛形的樹心帶走，而後劍光直上天際，消失不見。
本來枝幹是玉質的半透明之色，樹葉碧綠青翠，泛著瑩瑩星光，充斥著神異之色的月桂，枝幹變成了普通的褐色樹幹，樹葉失去瑩瑩星光，連青翠之色都不在，葉片焉巴巴地垂在樹上，地麵之下遍布山坡的根係迅速枯萎腐爛，最後隻留下幾條主幹，勉強維持著月桂的生機。
“啾啾”
青鸞鳥傍晚時分回來，繞著月桂樹飛舞鳴叫，叫聲帶著悲傷之意。
月亮升起，青鸞鳥帶著期待，站在窩裏，看著月桂樹的主幹。
月桂沒有絲毫變化，仿佛它就是一棵沒有任何思想靈智可言的普通月桂樹。
月亮落下，太陽出來，青鸞鳥沒有出門覓食，依舊留在月桂樹上，仿佛在期待著什麽。
一直到太陽落下，天空沒有日光垂下，沒有紫氣東來，月桂還是毫無反應。
又過了許久，山坡上長出了一棵山林裏隨處可見的普通小樹苗。
青鸞鳥出離的憤怒，飛過去啄光了小樹苗的樹葉，還把小樹苗的樹幹啄出了幾個大洞。
受到這種殘忍對待的小樹苗沒多久就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