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四隻月桂
青鸞鳥站在自己的窩裏，居高臨下地看著月桂所在的山坡，哪裏有樹敢長出來，它們就會飛到哪裏，把新長出來的樹苗啄死。
好痛啊，媽耶，一棵樹也會這麽痛的嗎？哪裏來的痛覺神經啊？
石玉蟬是被痛醒的。
睜開眼，是熟悉的上帝視角。
沒有看見熟悉的天花板，石玉蟬愣了一下，然後疑惑：我沒死？
啊，也是，死了，怎麽還會痛呢。
她還是在做貓的時候才這麽痛過了，做貓的時候，她被綁在樹上，被人活活切下半隻耳朵，切的人一邊喝著酒，一邊哈哈大笑。
那會石玉蟬驚恐害怕，以為自己遇到變態殺人犯了，她張嘴，發現自己可以說話，於是拚命地叫救命，結果出口的卻是一聲比一聲淒厲的喵嗚聲。
啊，頭疼，那麽久遠的記憶怎麽又想起來了。
石玉蟬無奈，腦海裏，又出現麻雀飛在天空，穿過白雲，嘰嘰嘰地歡快叫著，迎著暴風雨，被暴風吹得東倒西歪，卻一點不見害怕，反而一頭紮進了雨水中，上下翻飛的肆意畫麵。
無論是什麽，人類，非人類，她始終是她。
石玉蟬混沌的大腦終於清明起來，她這才開始觀察自己和四周。
還是那片山坡，山坡上依然沒有除了月桂外的樹木，可原本青綠一片的草地已經枯萎。
要知道原來即使在花期時，每天都被無數動物踩踏，還被不少食草動物啃食，連食肉動物偶爾都會啃上一兩嘴，可這片草地依然青翠，如今卻枯了。
萎靡不堪，看著似乎馬上就要死了的月桂樹樹冠上，還是沒有任何鳥窩的存在，除了青鸞鳥建的那一隻。
青鸞鳥的鳥窩還是那個樣，當初青鸞鳥草草銜了幾根樹枝搭搭就算建好一個窩了，石玉蟬看不下去，用月華之力為它們建了一個更大更舒適的鳥窩。
鳥窩還在，不過裏麵多出了幾個蛋。
難道又是一輪春夏秋冬過去了嗎？青鸞鳥都下蛋了，哎不對，青鸞鳥從落到月桂樹上開始，已經和她一起經過了好幾輪春夏秋冬，可從來沒見i它們下過蛋啊，即使這兩隻，總是成雙成對地出入。
它們不會變成偷蛋賊了吧？
石玉蟬為青鸞鳥感到操心，偷蛋賊可不是什麽好名聲啊。
“啾啾~”
清脆的鳴叫聲傳來，石玉蟬調整視角望過去，看到青鸞朝月桂飛來，身影踉蹌，幾次搖搖欲墜。
終於，青鸞回到了窩裏。
石玉蟬想安撫它，想知道它是不是受傷了，想問它青鳥呢？怎麽沒一起回來，它們不是從來形影不離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嗎？
可是樹心沒了，月華之力僅剩一絲絲，這一絲絲還是宮裝美人彈出的那一道褐色光芒為她保住的，否則在樹心被道人挖走，軀幹被道人順手留下的劍光將脈絡全部摧毀的情況下，石玉蟬不可能苟住小命的同時還存下了一絲絲月華之力。
“在這裏，咦，這片山坡有點奇怪啊，怎麽別的樹沒有，就一棵月桂存在呢？”
有人說話的聲音。
山坡下幾乎被野草蓋得嚴嚴實實的羊腸小道上，兩個穿著一身短打勁裝的漢子提著弓箭，腰間別著柴刀，一路用柴刀修剪著擋路的野草灌木，邊走邊說著話。
走在最後的那個人身上背著一個籠子，籠子裏，羽毛被鮮血染紅的青鳥奄奄一息地躺在裏麵。
敢抓我的鳥？
石玉蟬很生氣，可她除了生氣什麽都做不到，若是以前，她修煉出了樹心，可以用月華之力催生自己的根係，操控它們把這三個人捆得嚴嚴實實地倒吊起來。
然而，現在的月桂，隻是一棵普通的月桂樹。
“自然奇怪的環境多了去了，你管它奇怪不奇怪呢？還不快去抓住那隻鳥。勞資從來沒有見過這麽美麗的鳥，把它們送給小郡主，咱們可就發了。”
“小郡主也是奇怪，她什麽都不喜歡，唯獨喜鳥，聽說小郡主家裏專門修了一座百鳥園，用來放置她收集的鳥兒。”
“奇怪的豈止是她，我覺得咱大魏的皇家弟子多少都有些奇怪。就說先皇，聽說當年昏庸無道，幾乎丟了大魏江山，可有一天，忽然清醒了，也或者是瘋了，反正先皇提起刀，殺光了皇後殿裏侍奉的所有宮女太監，然後當著皇後的麵，一刀殺死了他和皇後生的長子，當年一出生就被封為太子的先太子。”
“哎哎哎，這事我也知道，聽聞當年剛剛出生沒多久，如今被封為皇長公主的明月殿下，也險些讓先皇摔死，是被砍了一刀，卻沒馬上死掉的先太子救下了明月殿下。”
“你隻知道這些，可更隱秘的你肯定不知道，你知道先後的事嗎？先皇在位期間隻立了一任皇後，皇後明為病逝，實際則是被先皇自己殺死的，先皇殺了皇後，後位卻一直空置，大臣也不敢勸諫他立後，怕刺激他，又把他刺激回昏庸無道那個他。”
“難道，先皇還是個深情種子？可既然是個深情種子，為什麽會親手殺了皇後，還連皇後和自己生的嫡長子都不放過呢？”
“誰知道呢？依我看，皇家子弟都是一群怪胎，小郡主喜鳥，恨不得天天和那些嘰嘰喳喳吵得要死的鳥兒生活在一起，長公主喜潔，常年穿著白衣，不喜有人近身，認為除她之外的人，都充滿汙穢，連凡人必不可少的五穀雜糧都覺得汙穢，每日隻吃果子、花瓣，喝露水維生，出門必帶一堆隨從，落地需提前在地麵鋪上結白的厚厚白毯。”
“那也隻是女性吧，我覺得咱大魏的俊傑還是有不少的。”
“嘖，是有不少，可怪胎也沒見少，當今天子，你看他就挺正常的對吧，登基後連發三道天子詔令。第一道減免賦稅，利國利民啊。第二道，封一個先皇不待見的公主為皇長公主，大魏開國以來第一位皇長公主，地位尊崇隻在天子之下，人家高興嘛，沒什麽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