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她要說親了
這邊,司庭遠也沒有閑著,把司昊宸交給鐵柱娘後,喊了鐵林一起進了山。
因為前些日子大雪封山,他沒能去到山裏,現在雪融了些,隻要不進深山,在山邊淺林裏也能逮到些野兔子、野山雞之類的野物。另外,他上次進山的時候,學了隔壁村獵戶的樣兒,挖了個坑,這回正巧去看看有沒有特別的收獲。
鐵林是頭一回進山,興奮地這邊看看,那邊瞧瞧。司庭遠跟在鐵林身後笑著搖了搖頭,還真是個長不大的孩子。
“庭遠哥,下回進山把我哥也叫上吧。”鐵林扯了一把狗尾巴草,拽在手裏,回頭朝司庭遠道。
司庭遠點了點頭,道,“成。不過,鐵柱自己能願意?”在司庭遠的印象裏,鐵柱不同於鐵林,是個憨厚老實的小夥子,多說幾句話都會臉紅,幹活卻是一把好手,也時常會幫著鄰裏做些事情。但做農活還行,要是讓他上山打獵,看著夠嗆。
鐵林笑著道,“這不,我娘這些日子在給我哥說親,這親要是說成了,接下來銀子的花用可不少。我想著讓我哥和咱們一起,多打些野物,還能多換點銀子。”說罷這話,鐵林湊到司庭遠身邊,神秘兮兮地問道,“庭遠哥,你知道我娘給我哥說親的是哪戶人家的閨女不?”
司庭遠挑眉,沒有答話,徑直往他上次進山挖的坑那裏走去,他可沒有打聽別人私事的習慣。
“誒,庭遠哥,你別走這麽快,等等我。”鐵林追上司庭遠,一手搭在了司庭遠的肩膀上,因為他個子沒有司庭遠高,這動作做得還有些費勁,“我跟你說吧,你可不能告訴別人,免得壞了人家閨女的清譽。”
司庭遠原本麵無表情的臉產生一絲龜裂,道理鐵林都懂,但怎麽缺心眼呢?!
還沒等司庭遠出言製止,鐵林便道,“是咱們村裏老朱家的閨女,誒,就是上回你和我娘送到我家的那個崴了腳的姑娘。”
司庭遠一怔,原來是她。
她,相貌嬌美,膚白勝雪,笑起時的樣子,眉眼彎彎,嘴角的梨渦若隱若現,說不盡的溫柔嬌俏。
她要說親了?還是與鐵柱?!
眼前浮現朱珠的樣子,耳邊繼續聽著鐵林的絮叨,“朱家姐姐的容貌在我們十裏八鄉可是一等一的好,有她做嫂子,我臉上也是有光。但朱家姐姐那副嬌弱的身子,怕是在子嗣上有些艱難,也不知道我娘和大哥是怎麽想的。”
司庭遠狀似不經意地問道,“你小小年紀是如何知道你嘴裏的那位朱家姐姐子嗣艱難的?”
鐵林撇了撇嘴,道,“庭遠哥你這是剛來村裏,怕是不大清楚這人和事。朱家姐姐早年掉進河裏,當時差點救不回來,僥幸救回來後身子便落下了病根,得仔細養著。村裏人都說像朱家姐姐這樣動不動就要用藥養著的,誰娶了她可十有**會斷了香火。”
司庭遠這才知道為何兩次遇到朱珠,她都是一臉的蒼白,除了原本的膚色之外,還是病根所致。
照著鐵林的說法,村裏人應該很排斥將朱珠娶回家這個事,怎麽鐵柱娘還上趕著,司庭遠便好奇地問,“那你就不勸勸你娘和你哥,打消了說親的主意?”
鐵林翻了個白眼,“我怎麽沒勸,但勸不動,我哥那個死腦筋,認準了朱家姐姐就不打算放棄。還放話說,要是不成,他這輩子就不娶了。”
司庭遠一愣,看不出來,平時粗粗笨笨的鐵柱還有這決心,遂感歎道,“你哥是個漢子。”
“噗嗤!”鐵林笑道,“要我說啊,我哥那是傻,我聽我娘說,朱家姐姐可對我哥沒那意思,所以我娘就去找朱家嬸子探口風,這不好些日子了,都沒有消息,怕是不成咯。”
司庭遠好笑地拍了拍鐵林的腦袋,“聽你這語氣還挺高興。得了,不說了,這山裏頭人煙稀少,你說這話也沒人聽到,若是回村了還這麽說,當心你娘捶你。”
鐵林揉了揉被司庭遠拍疼了的腦袋,嘟囔了一句,“不說了還不行嘛。”
司庭遠帶著鐵林在林子裏轉悠了半天,隻從他先前挖的坑裏抓了兩隻野兔之外,一無所獲,鐵林有些垂頭喪氣,第一次進山,一點收獲都沒有,回村了也不知道會被同村的玩伴嘲笑成什麽樣。
司庭遠安慰鐵林,剛開始是這樣,而且大冬天的,野物也不多,打獵還是循序漸進得好。
下山的時候,鐵林垂著腦袋,一聲不吭地跟著司庭遠。誰成想,他一不小心踩空,摔到了被掩蓋著的深坑裏。
“鐵林兄弟,你怎麽樣?”司庭遠半跪在深坑邊,朝鐵林喊道。
但不管司庭遠怎麽喊,鐵林也隻是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沒有一絲反應。司庭遠暗道,壞了,興許是掉下去的時候磕到腦袋了。於是,他沒有多想,縱身一躍跳了進去,把鐵林抱起,飛身出了深坑。
若是鐵林此刻醒著,他一定會目瞪口呆,原來司庭遠還是個練家子。隻不過他平日裏隱藏得好,輕易不動用,所以沒有人發現。
司庭遠顧不得那麽多,他看到鐵林的後腦隱隱滲出鮮血,遂趕緊帶了鐵林衝下了山。
敲開鐵家的院門,鐵柱娘見到被司庭遠抱回來的鐵林,身子顫了顫,差點暈厥過去。
定了定神,鐵柱娘急道,“快,快進屋。”接著又問道,“這是怎麽了?怎麽弄成這樣了?”
司庭遠沒有回話,將鐵林放到炕上,便轉身離開,留了句“我去去就回,嬸子莫急”,便急匆匆地回了自己家。
不消片刻,司庭遠又回來,讓手足無措的鐵柱娘打了盆水,小心翼翼地替鐵林擦拭了腦後的傷口,又取了些傷藥塗了上去,再細心地包紮了一番。
忙完這些,司庭遠又替鐵林把了脈,這才舒了口氣,鐵柱娘趁著這功夫又問,“我家鐵林這到底是怎麽了?”
司庭遠道,“鐵林兄弟不小心掉進了深坑裏,磕到了腦袋,我剛才已經替他上了藥包紮好了,約莫過會兒就能醒。嬸子,您這幾日得留心了,莫讓鐵林兄弟下地,也別讓他的頭沾水。這是我祖上傳下來的傷藥,前些日子剛調配好,您每日給鐵林兄弟換兩次藥,我待會兒再開個方子,您抓了藥給他內服,過不了幾日就能痊愈了。”
鐵柱娘也不客氣,伸手接過傷藥,對司庭遠連連道謝,再道,“不成想,庭遠你還會醫術。”
司庭遠淡笑,謙虛道,“隻是略懂皮毛罷了。”
鐵柱娘笑笑,看司庭遠剛才那嫻熟的架勢,可不是略懂皮毛的樣子,她原就覺得司庭遠為人捉摸不透,雖然和自家親近,但這親近中又帶著淡淡的疏離。既然人家這麽說了,自己也見好就收,興許是有什麽緣由在裏頭,人家不願意多提,自己還是少管為妙,以免惹禍上身。
拜托了司庭遠暫時照看著鐵林,鐵柱娘拿著司庭遠開的方子去了楊大夫那兒抓藥。
楊大夫邊抓藥邊問鐵柱娘是誰開的方子,怪道楊大夫會這樣問,因為村裏就他一個大夫,平日裏村裏人有些頭疼腦熱的都找他開方子抓藥,這鐵柱娘平白拿來一張藥方,多少有些好奇。
鐵柱娘想著司庭遠方才不欲人知的模樣,便推說是一位遊方郎中開的方子。
楊大夫聽鐵柱娘這麽說,也就閉口不談,隻專心地抓著藥。
從楊大夫手裏接過幾貼藥,鐵柱娘想了想,從懷裏取了方才司庭遠給的傷藥讓楊大夫瞧瞧療效。到底是關係著自家兒子腦袋上的傷,鐵柱娘就算再信任司庭遠,這心裏頭多少還是有些不踏實。
楊大夫拿著傷藥,嘖嘖稱奇,他從未見過如此良藥,好奇地問鐵柱娘傷藥是哪來的,是不是那位遊方郎中給的。可鐵柱娘任楊大夫如何追問,都閉口不言,借著家裏有事,便回了。
鐵柱娘回了家,剛熬好藥,鐵林便醒了過來,喜得她雙手合十連連念著“阿彌陀佛”。
司庭遠替鐵林把了把脈,聽得脈搏蒼勁有力,便就放心地抱著司昊宸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