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挾恩圖報
身形精瘦,臉上橫亙一條猙獰的疤……謝嬌隨意打量來人,當即確定,這人就是陸勉的親舅舅。
隻是陸勉的舅舅,這時候不應該在陸博寧辦公室那兒打架嗎?怎麽還來找她了?
剛罵完陸博寧害死了他妹妹,現在又來找她?
這架勢,要不是毛紅惠跟她相熟,毛紅惠能跟人叭叭她是陸博寧偷|人對象!
而且,就算毛紅惠不叭叭,也有其他人。
謝嬌已經注意到,周圍幾個同事,開始小聲議論了。
謝嬌擰眉,這一出,該不是陸博寧搞出來的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戲碼吧?
把大舅子搞來,專門毀她聲譽,將她捆綁?
謝嬌狐疑的看向此人,問:“我是,你是哪位?”
她倒要看看,這人要怎麽潑她髒水。
此人倒沒像謝嬌鎖以為那樣囂張跋扈的潑髒水,而是看了一眼謝嬌身邊的毛紅惠,說:“可不可以,單獨跟你聊聊。”
謝嬌微微一笑,說:“不可以。”
開什麽玩笑,單獨聊?
然後讓所有人都知道陸博寧的大舅子單獨找她了。
謝嬌用腳指頭想也知道,外麵不知情的人會說什麽。說什麽陸博寧的大舅子給謝嬌留了臉麵,私下罵她勾搭男人,而不是當麵嗎。
毛紅惠作為八卦精,自然也想到了這點,她不畏眼前這個男人的威壓,擋在謝嬌前頭,說:“你個大男人,要單獨跟我姐妹聊,你什麽居心啊?我告訴你,我姐妹,有男人,而且感情非常好,非常護著她的,你要敢瞎嗶嗶人,她丈夫肯定不會放過你的,信不信讓你上報紙啊?!”
男人完全沒想到,前頭抓到的偷聽的胖姑娘,明明膽小的很,當時一溜煙跑的飛快,沒想到現在竟然這麽勇猛。
他愣了愣,有點尷尬的說:“不是,我就想請她幫個忙。”
謝嬌拍了拍毛紅惠的胳膊,示意她讓自己說話,沒必要跟這人爭論什麽。
毛紅惠心領神會,立馬讓開了。
等謝嬌重新站在男人跟前後,正兒八經的問這男人:“請問同誌你病了嗎?”
男人被問得有點懵:“沒。”
謝嬌又問:“請問是你家裏人病了嗎?”
男人摸不著頭腦,答:“沒有。”
謝嬌微微一笑,說:“那很抱歉,作為護士,除了病人方麵的問題,我能幫你外,其他的愛莫能助。”
“不不不,”現在男人懂了,謝嬌是拐著彎拒絕呢,他連忙說,“謝護士,你可以的,我就想請你幫我照顧我侄子幾天,就幾天,幾天後我把手續辦好了,就到這邊來接他。”
謝嬌:“……”
真沒想到啊,竟然讓她照顧陸勉。
這男人根本就不認識她,過來請她幫這個忙,要麽是陸博寧引導的,要麽是陸勉自己說的。
不管是那個搞出來的,謝嬌也不可能同意。
謝嬌直視男人,說:“不幫,聽懂了嗎?我沒有責任,也沒有義務,幫你照顧你侄子,尤其是他的父親還在這裏的情況下。”
提及陸博寧,男人很不痛快,張口就是一句:“他算什麽東西,也配做爹?讓他照顧我侄子,人能不能活下來都是個問題!”
這種罵人的話,謝嬌當聽不見的。
就算她挺讚同的。
謝嬌還是那句話,不幫,沒義務,沒責任。
也是這人姿態放得很低,惹得有些同事過來幫忙說話。
“小謝,你就幫他這個忙唄,又不是讓你照顧多久,就幾天時間,一晃就過去了,陸勉那小孩,挺聽話的呢,你也用不著多費心,一日三餐費,加雙碗筷的事兒。”
“就是,這位大哥還能讓你白照顧?肯定是會給夥食費的。”
“是啊,小謝,你看人多誠懇啊,就幫個忙唄。”
……
聽著他們說了一堆,試圖用輿|論讓謝嬌答應。
謝嬌不為所動,還微微一笑,說:“既然你們都覺得不是麻煩事兒,你們可以自薦幫忙。”
毛紅惠哈笑出聲,附和謝嬌道:“就是,你們覺得這事兒簡單,你們來負責啊!一個個家裏沒孩子?不知道養孩子多艱難啊?”
男人立馬說:“不行的,陸勉隻要謝護士,我這也是沒辦法了,謝護士,你幫幫忙吧。”
謝嬌看這男人,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架勢,有點不高興了,當即反問一句:“怎麽著,我今天不答應,這位同誌是要在我這兒求一天?同誌,你知道你這行為是什麽嗎?你和上門要錢,說家裏窮的揭不開鍋了,不給錢,就不肯走的人沒什麽區別!都是無緣無故,非親非故的脅迫我!”
“你沒辦法,你不得已,這都不是你一定要我照顧你侄子幾天,不答應就不離開的理由!你這是蠻不講理!”
懟完,謝嬌很舒暢,而後看了一眼難以置信的男人,說:“同誌,你現在已經打擾我工作了,如果你再不離開,我就隻能讓人請你離開了。”
醫院也是有安保人員的,以防有些極|端分|子對醫院工作人員造成傷害。
男人不得已,隻能離開。
但他怎麽也沒想到,侄子嘴裏,非常善良,非常好的謝護士,竟然如此伶牙俐齒,能說會道,懟起人來,那是比他們政|委還厲害。
被‘趕出來’的男人有些喪,正想著怎麽給自己侄子說的時候,被人冷不丁叫了一聲舅舅。
男人回頭,果不其然看見了自己唯一的侄子。
——陸勉。
陸勉依舊是那副麵無表情的樣子,他說:“謝護士拒絕了嗎?”
男人有點尷尬,撓了撓頭說:“嗯,陸勉啊,要不然你住我戰友家去?我那戰友人也挺好的,肯定不會欺負你……”
陸勉不做聲。
這意思就是不願意。
男人長歎一口氣,問:“那怎麽辦?這謝護士態度堅決的很呢,根本就不同意。”
“你那個爹,更是靠不住了,他簡直有病!你不能跟他住一塊兒了,幾天都不行。”
陸勉說:“我可以一個人住,我經常一個人住。”
這話說得男人眼淚都要掉下來,多可憐的孩子啊,這麽大點兒,以前年紀更小,就是一個人住。
正當男人說什麽也不同意讓陸勉一個人住時,陸勉又說:“我就想住在謝護士附近,隔壁最好。”
男人想了想,住隔壁的話,他這侄子真有啥狀況,臉皮厚一點,去扒拉那謝護士,那謝護士能見死不救?
再說了,謝護士隔壁應該也是有人住的,多給點錢,讓他們空個房間出來,照料幾天,應當沒問題。
於是男人說:“也行,那你領個路,我跟人談談,看能不能給你空一間屋子出來。”
陸勉欣然同意,領著親舅舅去了謝護士家附近。
這越走,男人越覺得不對勁。
他嘀咕了一句:“怎麽跟我那戰友的家住一塊兒啊?”
直到,到了謝護士家。
男人才發現,謝護士家,和他戰友家,是一個地方。
男人樂了,揉了揉自個大侄子的腦袋說:“陸勉,我跟你講啊,你說不定可以住謝護士家裏呢!我那個戰友,跟你最喜歡的謝護士,是一屋人!”
男人不覺得戰友會拒絕,他們戰友情堅固著呢,戰友也是個說一不二的大男人,媳婦兒不願意又咋地,家裏是男人說的算。
然而,男人拍響陸家大門,今日學校放假,難得在家的陸向榮看見男人,沒有想象中的那麽激動,而是擰著眉頭問:“魏平安?你來這兒做什麽?”
男人,也就是魏平安笑嗬嗬的跟陸向榮打招呼,說:“老大,你這話說說的,不是你寫信告訴我,我那妹夫冷暴力我妹子,和我大侄子嗎?我自然過來找那小子算賬啊!現在算賬完了,肯定得過來感謝你!”
陸向榮確實寫信給了魏平安,說了這事。
因為他查到,陸勉的舅舅,是他曾經的戰友,魏平安。
魏平安這人,滑溜得很,不太遵守規則,準確的說是善於在規則邊緣瘋狂試探。
是個人才。
如今前景也算是很不錯的。
讓他來解決家事,解決陸博寧,陸博寧無力反抗。
陸向榮向來是個‘事後拂衣去,深藏功與名’的性子,魏平安找上門來,還是過來為解決陸博寧的事兒來道謝,這叫低調做事兒的陸向榮不太舒坦。
陸向榮也不給魏平安進門,隻說:“用不著謝,看不過眼罷了。”
魏平安才不信什麽看不過眼呢!他能不了解陸向榮的性子?不是個喜歡多管閑事的人,以前在戰場上,冷靜理智的像冷冰冰的兵器,而不是人。
要不是腿傷了,今天也不是他坐這個位置,而是陸向榮了。
既然管了這個閑事,那肯定涉及到陸向榮的底線了。
魏平安想了想,想到自己大侄子對謝護士的在意,想謝護士對於陸家父子的排斥,最後猜測,肯定是陸博寧這狗東西招惹了他老大的媳婦兒。
於是,魏平安笑眯眯的說:“老大,你也看陸博寧不順眼吧?放心,他現在名聲不太好了,以後隻能縮著尾巴做人,沒法招惹嫂子了。我算是立了一功吧?老大也是有恩當場報的爽快人物,不如幫兄弟一個忙,讓我侄子在你這兒待幾天,我過幾天把申請搞好了,就把小孩給接走。”
陸向榮不歡迎魏平安也有這個原因。
太不要臉了。
雖說也記恩,找他幫什麽忙,以陸向榮當初救他多次的恩情來講,魏平安是毫不猶豫的答應。
可這人也特別能順杆子往上爬。
腦子也屬於活泛的那種。
陸向榮想,這小子應當是知道他和嬌娘之間的關係了,所以才會察覺自己無意間幫了他一把的事兒。
至於怎麽發現的呢?陸向榮看了一眼陸勉,很快就理清了頭緒,將事情猜了個七七八八。
應當是要回去打申請,不得不將陸勉留在這裏幾天,想找人幫忙照看,又遵從小孩的想法,要寄養給謝嬌。
之所以找到他這裏來,應當是被謝嬌拒絕了。
就單瞧魏平安剛敲門時,那眼神,跟偷到腥的貓似的,向來應該是陸勉退而求其次,想要住在他們家附近,結果魏平安發現他和謝嬌是一家人。
這便有了此時此刻,魏平安挾恩圖報的行為。
推測了個七七八八後,陸向榮嗤笑一聲,問:“你見過你嫂子了?”
魏平安:“……”
“瞞不過老大你啊,真瞞不過。”
陸向榮又問:“你想讓她照顧陸勉,被拒絕了?應當還被罵了一通吧?”
魏平安哀歎一聲,說:“老大,這幾年不見,你腦子越來越厲害了啊,我還沒說幾句話呢,事都給你猜了個七七八八了。”
“既然你都猜到了,那你勸勸嫂子,幫我照顧幾天我這大侄子唄。”
陸向榮說:“不可能。”
魏平安:“?”
說好的娶了老婆以後,也是一家之主,說一不二呢?
魏平安以為自己聽錯了,掏了掏耳朵,又問:“老大,你說什麽?”
陸向榮很直白,又說了一遍:“不可能。你侄子不太討喜,讓我媳婦兒很不喜歡,讓他留在我家裏,我媳婦兒得鬱悶死。我不可能讓她鬱悶,讓她不高興,所以這個要求,我不可能答應。”
不等魏平安搞挾恩圖報那一套,陸向榮又補充一句:“還有,別什麽事兒都給自己臉上貼金,要不是因為陸博寧得罪了我,觸及了我底線,我去查了他,時至今日,我看你都不知道你妹子是怎麽鬱鬱而終,怎麽給陸博寧冷暴力弄死的,等到以後不知道多少年,你知道了,你要抱憾終生。”
“也就是說,我不欠你什麽,是你欠了我大恩情,別跟我搞挾恩圖報的那一套。”
魏平安:“……”
這兩口子,一個個怎麽這麽會啊?
都說得頭頭是道,讓人沒法反駁。
魏平安還想耍無賴,垂死掙紮一下,結果得到了陸向榮一個冷眼。
魏平安當即做了一個封嘴的動作,表示自己不叨叨了,不說了。
惹不起,惹不起。
還是知情識趣的離開比較好。
魏平安歎了口氣,說:“那作為戰友,遠道而來,讓我在你這兒混口飯吃,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