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就這麽拋下她了?


  櫻雪容臉色差點變了,也虧得她反應快,趕忙低下頭,不讓人瞧見她受辱的神色。


  她不明白自己是哪裏做得不對了?


  那段長淵居然就這麽拋下她走了!

  其他手下也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他們都看到了,莊主這是急不可待地離去,與他平日沈穩內斂的態度完全不同,就算有急事,但這走的也未免太過匆忙了,像是在回避什麽似的。


  莊主走得太突然,眾人愣怔之際,還是虎奔先回過神來,趕忙解釋:「櫻姑娘莫怪,莊主必然是突然想起不得了的大事,才會急著走人。」


  櫻雪容強壓下羞辱,她抬起頭時,臉上已恢複一片淡雅溫婉,露出嬌柔的笑容。


  「我明白,段莊主心憂天下,定然是有更重要的事必須立刻處理。」


  「是、是,沒錯,剛才莊主說了,姑娘有任何問題,皆可與我們說。」


  與你們說有什麽用?我的目標是你們莊主!櫻雪容在心中咒罵著。


  這時候在樓下的餘小桃,瞥見匆匆走出雅室的段長淵,忍不住低頭摀嘴偷笑,看來她偷偷放在酒壺裏的那隻小飛蟲,身上的毒液已沾到酒水了。


  那是長在西疆的多結蟲,身上有一層黏液,沾了那黏液,會讓人全身發癢長紅斑。


  像段長淵這樣的高手,若在他酒裏下毒,極有可能被他發現,高手們自然有一套防毒的方法。


  但若起初他覺得酒沒事,便會放心,而且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自然不信有人能在他喝酒的時候下毒。其實一開始,酒是安全的,可是隨著他們頻繁的倒酒動作,那爬進酒壺裏的蟲子,遲早會掉進酒裏,一旦蟲子身上的黏液混到了酒水裏,他們喝下肚,必然會起反應。


  不一會兒,雅室裏的王雄和虎奔等人,也一個個發作了,紛紛奔出雅室。想必他們身上也起了反應,因為中了蟲液,全身會奇癢無比,在美人麵前,怎能像個猴子抓個不停,必定是要找個隱密的地方好好抓抓癢。


  待段長淵及其手下都跑光後,餘小桃瞧見櫻雪容憤怒的從雅室走出來,她一定沒想到,那些男人居然一個個不顧她的顏麵,全都急趕火趕的匆匆走人,這對她來說,是大大的羞辱了她的顏麵。


  最好笑的是,當她憤而下樓時,為了不讓人看出她臉上的異狀,還得盡力保持端莊,維持溫婉的神色,不讓人看出異樣。在人前,她是絕對要保持仙女之姿的。


  「小姐,青玉山莊的人實在太無禮了!」婢女畫眉在她一旁低聲抗議。


  「很多人看著,別失了麵子。」


  「是,小姐。」


  櫻雪容實在不懂段長淵在想什麽,本以為他是真的有要事離開,可沒想到,那些男人也一個個找理由離她而去。


  想她櫻雪容豔名遠播,傾慕者滿天下,何曾受過這種侮辱?


  「姑娘請留步。」


  櫻雪容頓住步伐,緩緩轉身,隨著這一個轉身,她感覺到眾人聚在自己身上的焦點目光,不管何時何地,她都是眾人矚目的焦點,自然不會失了儀容。


  「掌櫃有何指教?」


  她露出最絕美的笑容,若非適才受辱,她不會借著對掌櫃笑,想要看到掌櫃因自己的笑而失魂,來安撫一下受傷的心。


  「姑娘……您銀子還沒付呢。」


  掌櫃不好意思地說,對做生意的人來說,銀子是他們的理智,就算美人當前,也還是記得要算賬。


  餘小桃發誓,她真的瞧見櫻雪容臉色僵掉了。


  當著眾人麵前,掌櫃怕美人誤會,反倒更加大聲解釋。


  「姑娘,其他人都跑光了,小的追不到,隻好找您要,我這是小本生意,姑娘千萬別怪罪。」


  掌櫃一臉委屈,樓上那間雅室的包房費本來就比較貴,何況他們點的酒又是本店最上乘的,這些銀子可不少。


  掌櫃的話讓在場的人聽得一清二楚,何況眾人的注意力又全在櫻雪容身上,眾人紛紛感到不可思議,麵對如此如花似玉的女人,居然會有人放下她跑了?而且還把一桌酒錢留給她付?

  那些見不得別人好的姑娘們,這回將目標轉向櫻雪容,忍不住噗哧一聲笑出來,女人對女人是不會憐香惜玉的,更何況看到姿色比自己漂亮許多的女人出糗,能嘲笑的機會不多哪。


  櫻雪容當下一張花容變得更加難看了,這可惡的掌櫃當著那麽多人的麵說出來幹什麽!

  他幹脆說吃霸王餐的那些人是青玉山莊的人算了,但這也不行,若傳出去她和段莊主第一次會麵,他便撇下她跑了,那她以後還怎麽在江湖上混?怕是從此被人貽笑千秋。


  這些想法在她腦海中翻轉著,她強壓下怒火,冷靜地對一旁的畫眉命令。「給掌櫃一錠元寶,不用找了。」


  掌櫃一聽,大喜過望,把腰都彎到地上了。「謝謝姑娘!謝謝姑娘!」


  這一錠元寶,實是給得多了,掌櫃占了這麽大的便宜,怎不歡喜。


  櫻雪容隻能用這方法找回麵子,她挺起胸膛,走出酒樓,隻希望盡快離開此地,對於段長淵,她心中暗恨,這筆帳,她會記著的!

  在櫻雪容走後,江少衡看向低著頭,憋笑到全身發抖的餘小桃,他倒了一杯酒,一口飲盡後,見她笑得差不多了,便問道:「你做了什麽?」


  餘小桃一邊抹著笑出的眼淚,一邊抬頭看他。「什麽?」


  「少裝傻,堂堂的段莊主豈會做出如此失禮之事?」明明都笑出淚了,居然還有力氣裝出一副無辜樣,他直覺,肯定是她做了什麽。


  餘小桃沒有正麵回答他,從袋子拿出銀兩放在桌上,對他拱手抱拳。「我酒足飯飽,要走了,這頓我請,公子慢用。」


  說著站起身,正想瀟灑走人,但下一刻手腕被大掌握住,又把她起身的力道給拉下,坐回了位子。


  「幹麽?」她皺眉問。


  「我說過要還你恩情。」


  「你已經還啦!」


  他臉色一沈。「叫我假裝鍾情於你,給你撈麵子,這就算還了?」


  「是呀!」她理所當然的點頭。「你讓我過足了麵子,咱們現在兩不相欠啦,萍水相逢,後會有期。」


  滑開被他抓住的手腕,她頭也不回的離開飯館。


  江少衡不想讓她就這麽走了,立刻隨她追了出去,可一出了酒樓,竟然沒了她的蹤影。此時正值街上人潮最多的時刻,江少衡四周張望,輕功一躍,躍上了屋瓦,環顧四周,依然尋不著她的身影。


  他跳下屋瓦,又找了幾個胡同,確定失去了她的蹤影,心下失望,料不到這女人居然還是個高明的人,這麽快就沒了影。


  事實上也是,餘小桃藉由段長淵解了自己體內的寒陰之毒,加上每日打坐調息,輕功早已恢複,隻要再調養六個多月,便能完全恢複武功。


  找不著餘小桃,江少衡有些失望,他覺得她很不同,有些似曾相識,尚未弄清她的身分,便失去她的蹤影,讓他很是惋惜。


  那份熟悉感,讓他想起了另一個女子,他這輩子都會記得,當初在溪穀中遇到那女子的第一眼,出水芙蓉般的天仙絕姿令他驚豔,所以他發誓非要得到那女子不可。


  他乃當朝六皇子,十二歲時,宮中就開始往他身邊送女人,各種姿色的女人他見得多了,卻從沒有一個女人讓他一見便移不開眼。


  當日的情景依然牢記他腦海中,縈繞不絕,那時候,他在山穀溪水旁初見到她,而她,是一絲不掛的。


  雖是一絲不掛,卻又看不到重點部位,因為她腰下全浸在水麵下,披肩如緞的長發適巧蓋住胸前渾圓,遮住了那兩朵紅點花蕊,可同時她的曲線身段又盡現眼前。


  雖露卻沒露,反倒更加傾城醉人,令人血脈賁張,偏偏那女子,麵對男人欲火般的目光,卻無一絲慌亂。


  「偷看女人洗澡,你找死!」女子瞪著他,冷靜的美眸裏,閃動著靈黠冷凝的魅芒。


  「我可以負責,告訴我你的名字。」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出口的第一句,卻是這句話。


  女子嗤之以鼻。「你說負責,我就要嫁嗎?這世間,還沒人可以逼我嫁給誰呢,看了我身子的男人,又不隻你一個。」


  他聽了大怒,怒的不是她說出的話輕佻狂妄,而是生氣有其他人看了她的身子,但同時,他又覺得她不是那樣的女子,因為她很倔傲,他覺得她故意說這話,是想氣走他。


  他從不相信一見鍾情這種事,卻在第一眼見到她時,便認定了她,那似妖精又似仙子的模樣,讓他生出想要占有她的衝動,尤其在看到她眼中的不在乎時,他心中妒火中燒。


  「我會殺掉那些看過你身子的男人。」


  女子一呆,望著他認真的神色,露出了春月秋水一笑,恁地妖嬈。


  「即使你殺光了他們,我還是不嫁你,你又能拿我如何?」這話是明顯的挑釁,讓江少衡充分感覺到,她不是一般嬌柔女子,她有俠骨,有江湖的不羈,似長白山上的雪仙花,不似牡丹那般豔麗,卻比花中之王更令人想為她屈膝折腰。


  「我會一直纏著你,直到你心甘情願為止。」


  女子再度輕笑,恍若視他如無物一般。「那麽你纏吧!如果你有那個本事的話。」說完,女子沒入水中。


  他在岸邊等著,他不怕她跑掉,因為她的衣物就放在岸邊石頭上,他等著她求饒,等著她慌亂,可是最後慌了的人是他,因為她沒入水中後,再也沒有浮起。


  他像是驚醒一般,想也不想的跳入水中尋她,可是無論他如何尋,再也尋不到她的身影,這令他慌了。


  若她溺死了,人也應該浮起來才對,這溪中沒有水草,水流緩慢,也無暗礁或石洞,是個洗浴的好處所。


  最後,他狐疑了,終於發現這溪水靠近岩石處,有一個水洞,通往另一處,原來她是藉由這個水洞從岩石的另一邊逃了。


  在他驚覺被騙的時候,似是想起什麽,趕忙又奔回原來的地方,果然發現她的衣物不見了。


  好狡猾的女子,不驚不慌,將他騙下水後,再輕輕鬆鬆的拿了自己的衣物逃走,同時還拐走他的馬。


  他的行囊都在馬上,身邊沒帶護衛,也沒其他馬匹可代步,身上除了一把防身的劍和銀票,什麽也沒有,他隻好徒步下山,並且打聽到,原來那女子就是人稱桃花仙子的虞寶兒。


  他決定盡快回到王府,派人四處去尋她,卻不料在半路上遇到襲擊,他寡不敵眾,雖然拚死逃出,身上的銀票卻掉了。


  那些殺手絕對是他那些皇兄弟派來的,雖然看起來像盜匪,但盜匪不會如此緊追不舍,必然是派來刺殺他的。


  他死命逃出追殺,在山林裏躲藏,避開對方的野狗尋蹤,到了夜晚,還要與山狼搏鬥。


  為了不暴露自己的蹤跡,他不能生火,餓了食野兔生肉,渴了喝雨水,挨過烈日曝曬,頭發散亂,胡子也長了,傷口生膿,全身發燙,弄得自己像乞丐一樣,直到遇上餘小桃救了他。


  「殿下。」


  幾名男子出現在他身後,他們是六皇子江少衡的護衛,收到他的訊息趕來的,為首的護衛首領林浩激動地說道:「殿下,您總算出現了!屬下們一直沒您的消息,急得不得了!」


  江少衡回過頭,對林浩低聲道:「人都到齊了?」


  「咱們一接到殿下放出的暗號,便全都趕來了。」


  「很好,召集所有人到我指定的地方等著,另外,你派一批人去找一個人。」


  「殿下要找的是?」


  「桃花仙子虞寶兒,務必將她抓來,但不可傷到她。」


  「是,屬下這就立即派人去找。」


  江少衡點頭,帶著這群專屬他的死士離去,並暗暗發誓,他一定要抓到虞寶兒!

  「哈——啾!」


  餘小桃打了個噴嚏,她用手揉揉鼻子,看著天空,暖風晴日的,怎麽突然感到一陣寒意呢?


  不會是誰在想她吧?


  甩開江少衡後,她照例去各處客棧酒樓覓食,打包了一堆食物後,便折返青玉山莊……


  在晚膳之前,餘小桃回來了,她一回來,便發現不對勁,有人進入她的湘水居,還擺出大陣仗。


  她躲在樹上,眨了眨眼,一群婢女奴仆們排成兩列站著,而院子裏梨花樹下,端坐在幾上的美麗女子,不正是山莊的大小姐嗎?


  餘小桃先把帶回的食物藏在樹上,雙足一點,身輕如燕悄然落地,躲到一間屋子裏,把身上的衣裳換了,再罩上麵紗,打理好,確定沒問題了,便安然地朝湘水居走去。


  在眾人敵視的目光下,她來到段青靈麵前,輕輕一福身。


  「大小姐安。」


  段青靈一雙美眸瞇細了眼打量她,這個餘小桃不但麵無懼色,看到自己也無慌亂,不禁令段青靈心下暗暗讚賞,不過臉上還是裝出不善的模樣。


  「餘姨太去哪兒了?」


  「稟大小姐,我今日閑得慌,偷溜到後山去,在那兒打了個盹,不知大小姐來,有失遠迎,還請大小姐別怪罪。」


  段青靈沒有說話,隻是一直盯著她,盯到餘小桃覺得有些奇怪,忍不住抬起頭偷瞧時,段青靈突然大聲命令。


  「你們全退下!」


  排排站的奴仆婢女們抬起頭,愣怔地看著大小姐,一臉猶豫,他們受命保護大小姐,實是不希望大小姐離這個餘姨太過近。


  「還愣著幹麽,沒聽到我的命令嗎?」段青靈聲音冷下來。


  在她的威壓之下,婢仆們趕緊起身退出院落外,走得一個不剩,隻除了她身邊的貼身婢女如霜。


  「你也下去。」


  「小姐……」


  「你敢違背我的命令?」


  「小姐,奴婢是受莊主之命貼身保護小姐,奴婢不能違背莊主的命令。」


  段青靈冷道:「你敢不聽我命令,小心我殺了你!」


  「奴婢的命是小姐的,奴婢寧可舍命,也要貼身保護小姐。」如霜麵無表情地說,絲毫無懼小姐的威脅。


  餘小桃揚了下眉,好個忠心耿耿的丫鬟,不取悅主子,執意謹守本分,心中對這丫鬟十分有好感,當初自己若有這麽忠心的丫鬟,也不至於中了閻九的毒。


  就在她以為段青靈這位看似驕縱的大小姐會教訓如霜時,卻見她一臉傷腦筋地跺了跺腳。


  「隨便你,但我警告你,不準把我的事告訴哥哥。」


  如霜說道:「除了小姐的安全,其他事奴婢不會多嘴。」


  段青露眼兒一亮。「這可是你說的,你要守信,如果向哥打小報告,我一輩子都不理你。」


  說完,她不再跟如霜羅嗦,轉而拉住餘小桃的手腕。「你跟我進來。」


  餘小桃根本沒有拒絕的餘地,便被段青靈強拉進了屋,如霜自然跟在後頭,餘小桃心中奇怪,這個段青靈搞什麽鬼,有話就說,神秘兮兮的幹什麽?

  誰知段青靈一拉她進屋,劈頭就問:「你是怎麽出莊的?」


  餘小桃瞪大眼看著她迫不及待的表情,一雙美眸對段青靈眨了眨。


  「大小姐誤會了,我是去後山--」


  「得了得了,少在我麵前裝蒜了,我知道你出莊了,我隻想知道,你是怎麽做到的?」


  眼前的段青靈,哪裏還有剛才大小姐的傲慢派頭,儼然就是個俏皮刁鑽的大姑娘。


  雖然覺得新鮮,但是餘小桃作戲向來是做到底的。


  「大小姐,我隻是個弱女子,莊裏向來守衛森嚴,連一隻鳥兒都飛不出去,更何況像我如此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柔弱——」


  段青靈不客氣地打斷她的話。「夠了夠了,告訴你,我有證據的。」隨即對一旁的如霜命令。「快,把我那包袱拿出來。」


  如霜看了大小姐一眼,麵無表情的把包袱放到桌上。


  「打開!」


  她按小姐的吩咐打開包袱,這一打開,餘小桃還真是驚呆了。


  當聽到段青靈斬釘截鐵地說有證據時,她還真的不相信自己怎麽會被她抓到把柄,可當看到擺在桌上的證據時,她的美眸又忍不住眨了眨。


  「是不是覺得這些骨頭很眼熟?」段青靈一臉得意的問著。


  餘小桃很有誠意的請教。「願聞其詳。」她還真不知道這一堆骨頭怎麽就成了她出莊的證據了?


  段青靈先指著最上頭的那一根粗大骨頭。「這根骨頭,是豬肋骨,是八仙樓有名的菜色之一,叫做龍骨天翔。」接著改指著另一根骨頭。「這根骨頭是雞腿骨,金寶客棧最出名的一道菜,叫做水晶雞,還有這一堆,這是鴨骨,出自寒碧樓,菜名叫做羅漢迭山,這些全都是城中數一數二的菜色,饕客的最愛,是我在湘水居的垃圾堆裏找出來的,若不是你偷出莊,怎會有這些骨頭?」


  餘小桃瞠目結舌,好半晌啞口無言,她真沒想到,這段青靈不但把菜色說得一字不差,連那吃剩的殘骨都可以被她還原辨認出來。


  「怎麽樣,你還敢狡辯?」


  「大小姐不去當仵作,還真是可惜了得天獨厚的才華。」


  她有感覺,這段青靈並不是想刁難她,若真想刁難她,便不會把那些仆婢給遣退。


  當她正在納悶段青靈的目的是什麽時,就見段青靈笑了,笑得十分諂媚。


  「你不狡辯,這是承認了?」


  「大小姐用如此獨特的證據來逼我就範,我不承認行嗎?」


  「嘻嘻,你承認就好,如果你不想被趕出莊,就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


  「以後你出莊,必須帶我一起去。」


  啊?

  餘小桃還真是傻眼了,料想不到,這個段青靈的目的居然是這個?

  別開玩笑了!

  餘小桃突然意識到這是一個很嚴肅的問題,她這人隨興慣了,向來討厭受製於人,自己偷出莊,自由自在,被發現了,頂多被趕出莊,若是帶著這個受盡全莊人疼愛的段青靈出莊,不就等於與山莊為敵,那段長淵不宰了她才怪。


  「不行!」


  「為什麽不行?!」


  餘小桃正想義正辭嚴地拒絕,這時候外頭有人來通報。


  「大小姐,莊主來了話,要餘姨太去鬆濤居。」


  鬆濤居是段長淵的院落,聽了這話,餘小桃心頭大跳,她瞪向段青靈,而段青靈剛好也看向她。


  不待餘小桃回話,段青靈立即開口問:「大哥找餘姨太有什麽事?」


  「小的不知。」婢女回答。


  「知道了,你下去。」段青靈擺擺手。


  待婢女走後,段青靈立刻對餘小桃聲明。「我可沒說出去,我才沒那麽笨呢。」


  「那你的人呢?」到了這時候,餘小桃也懶得裝了,在她看來,這段青靈是真的想跟她出莊。


  「我的人不會說。」


  「你確定?」餘小桃狐疑地睨她。


  「騙你我有什麽好處?」段青靈攤開手,一臉無辜。


  餘小桃想了想,這位大小姐似乎也沒有為難自己的意思,說來這位大小姐被禁止出莊,也是受到自己拖累的關係,因為她把解藥分十次給大小姐,而段長淵發了話,在妹子沒有完全康複之前,不準她再擅自離莊。


  也不知這段長淵見她做什麽?難不成被他知曉自己偷出莊的事?或者……他知道了自己偷偷在飯館時對他的酒動了手腳?

  想到這裏,餘小桃忍不住打了個冷顫,悄悄捏了捏手中的帕子,好緩和一下心中的緊張,告訴自己不可能的,段長淵應該沒那麽神通廣大,可是……他可是段長淵哪……


  當餘小桃跟著仆人前去時,段青靈也在一旁跟著,她審視了下餘小桃。


  「你很緊張?」


  餘小桃故作鎮定,笑答:「莊主是頂天立地的好男兒,妾身被他召見是榮幸,何需慌張,倒是羞喜難抑哩。」說著還裝出一副羞澀的模樣。


  段青靈用著隻有她們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你別裝了,我知道你不喜歡大哥,因為他對你不好,所以你也不期待他。」


  餘小桃回頭看她,擰了擰眉。「有這麽明顯?」


  段青靈得意地回答:「我觀察你兩個多月了,你這樣很好,大哥那種人,就是需要一個不甩他的女人來氣氣他。」


  餘小桃聽了一怔,她像是今天才開始認真打量這位山莊大小姐,不由得輕輕點頭,眼中的笑意加深了。「有意思……」


  來到鬆濤居,仆人通報過後,婢女領她進去。


  「莊主,餘姨太帶到。」


  進門後,餘小桃便低眉斂目,做出恭謹小心的樣子,哪裏還有今日在外頭暗中耍段長淵的鬼靈精樣。


  段長淵人在紗幔之後,並沒有直接麵見她,但她可以感覺到,那一雙銳利的眼,正透過紗幔盯著她。


  段長淵並沒有開口,而是一旁的大夫劉仁代他開了口。


  「請餘姨太來,是有些病症想請教餘姨太。」


  餘小桃一聽,便立刻明白了,原來是找她問診的呀!看來這位山莊大夫劉仁找不到藥材可解莊主身上的癢症,段長淵這才想到了她。


  弄清了原因,餘小桃原本忐忑的心情這下子全沒了,取代的是內心的得意。


  「請說。」


  「餘姨太可知,有什麽病症或是什麽毒藥,會讓人全身奇癢無比?」


  這段長淵也真驕傲,不明說找她治病,偏要劉仁來問她病情,這醫道講究的是望聞問切,他不給她看看自己身上的症狀,隻用問的?餘小桃心下偷笑,她可以想象段長淵此刻有多慘,想到他平時總是維持著凜然威武的形象,豈願意讓人看到他的狼狽樣?他不讓她看到,她就偏要看。


  「那要看看是怎麽個癢法,是皮膚上的癢,還是隔著皮膚搔不到癢處的癢?還有皮膚會不會紅腫、有沒有斑點?原因很多的。」


  劉仁聽了,似有猶豫,他看了莊主一眼,見莊主還是不打算給她親自診脈,隻好將症狀仔細的敘述給她聽。


  這些症狀,餘小桃當然清楚得很,因為始作俑者就是她呀!她故意想了下,問了一句。


  「是否會感到口渴?」


  劉仁忙回答。「有。」


  「皮膚奇癢,膚色紅腫,若我判斷的沒錯,聽起來像吃了不幹淨的東西,但是又有口幹之症,說不定……」下麵的話沒了。


  「可是中了毒?」劉仁忙再問。


  「這很難說,沒親自把脈,妾身不敢確定。」


  劉仁看了段長淵,見他搖頭,知曉莊主不願讓她親自診脈,遂說道:「姨太可有治愈癢症的藥方?」


  餘小桃故作為難。「所謂對症下藥,沒有查明症狀的因由,豈可亂開藥方?藥乃三分毒,若隻是聽聽症狀就開藥,萬一莊主吃下去,不但沒根治,反倒起了其他副作用,叫妾身如何擔待?」


  反正不管劉仁如何說,她就是死不開藥方,而且她還可以感覺到,紗幔另一頭,似有一雙怒眸瞪著她,她就不信他不讓她親自診脈,除非他受得了全身奇癢難耐,這跟忍痛可不一樣,癢不是病,可是癢起來要人命!

  她聽到劉仁低聲在勸著莊主什麽,過了一會兒,劉仁語氣中有了輕鬆,對她說道:「莊主有令,既然如此,還請餘姨太幫莊主把把脈。」


  餘小桃福了福身。「謹遵莊主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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